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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师

时间:2017-12-14 20:10散文来源: 散文作者: 李正亭点击:
        
  上些年,  城市棚户区的平房一排又一排,有院落没院落都住得满满的。上班干零活的,蹬三轮做小买卖的,天南地北,哪儿的人都有。一到晚上,车来车去,人来人往,跟个小村庄似的,蛮热闹的。
  卖水产的老李住在这片平房里已经好几年了,日子一直过得紧张而有序。虽然他长得像瘦猴子似的一副病歪歪的样子,可妻子翠花彪悍,肥头大耳跟个野猪一般浑身有使不完的劲。两口子起早贪黑没命的干,头几年可没少积攒钱。好长一阶段,两口子天天说要买套房子搬走的哩,哪曾想,一家新搬来的邻居却一下子给他们搅黄了。
  据说,那家邻居男的姓王,三十七八岁,个子不高,却吃得大腹便便很像个老板样。再加上他出去回来总开个黑轿子,又整天领个年轻漂亮豪爽的女人,没用多久,便和周围的邻居混熟了。
  远亲不如近邻,老李家自然更不例外。门对门的住着,低头不见抬头见,关系很快非同一般。要不然,这几天,卖水产的老李也不会轻易被媳妇嘟囔得心烦意乱--- ---女人嘛,看着别人挣大钱总爱眼红,有事没事天天在背后煽风点火:“啧啧,你知不知对面那家卖古玩的挣钱多快?听他媳妇说顺了一天就能轻轻松松发大财呢!给你说多少遍了让你跟人家拉拉关系,让他带一把,你偏不听!是不是想抱着老本行咕嘟一辈子呀?”
  “人家刚搬过来,咱哪好意思张嘴求人?再说我也不是那块料呀!‘隔行如隔山’,听说那玩意深奥得很,弄不好还不如咱卖水产哩!”老李懒得理会,嘀嘀咕咕想寻个理由敷衍过去。
  “呸!啥不是那块料?都是两个肩膀扛个头,谁生来就会做生意?还不都是一点一点慢慢学的?”媳妇不依不饶,唠唠叨叨没完没了 :“看你天明天黑弄的跟水母鸡似的,累死累活才挣几个籽?哪胜人家,说说笑笑就把钱挣了?”
  媳妇戳到痛处,老李一时语塞。也真是。他妈的,这年月,挣钱的不费劲,费劲的不挣钱!看来还真得听听媳妇的,跟搬来的邻居小王学一手啊。
  有了这种想法,老李便时不时的到了晚上拉小王来家喝一杯。果然没有让人失望,酒桌上,喝得满面红光的小王胸脯拍得砰砰响:“啥话也甭说了,就凭咱俩对脾气的份上,我不拉别人还不拉你一把?啥事巧的很,今个正好有个客户登门,你跟在兄弟后面瞧瞧,多少也见见世面长点学问。”
  老李一阵窃喜。心说:乖乖,百闻不如一见,趁这个机会正好也摸摸底细!这年月吹牛皮的比比皆是,别他娘的不小心上了贼船还尚且不知。表面却佯装兴奋不已:“好好好,兄弟这般看得起哥哥,等挣了大钱老哥好好的谢你呵。”
  正说着,小王的电话真响了--- ---眼看他一边站起来接电话一边打手势,老李心领神会,赶忙放下酒杯兴致勃勃的跟着小王一起去见客户。
  来人果然气度不凡。甭看是个中年女人,个子不高,长相、穿着普普通通,但就凭旁边停的那辆宝马车,以及身后紧跟的两个彪悍保镖,一看就是个有钱的主。小王老远看见了,哪敢怠慢?一边紧走几步,一边赶忙喊着打招呼:
  “哎呀,你好!魏姐,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没事,没事,小王,不用客气,先看货吧。”姓魏的妇女说话干脆利索。
  “那好,那好,跟我来吧。”小王手一指,领着几个人直奔自己的住处。
  等进了院子,开了房门,魏姐便跟着小王进了屋子。剩下两个保镖,一个拎着包跟了进去,一个却一动不动守在门口。老李原本也想进去,却不料被站在门口保镖拦了下来。他不知深浅,只好待在门口察看究竟。
  好在棚户区的出租房都不大。说是站在门口,其实跟待在屋里没什么两样。只要往里一瞟,屋里大小动静几乎尽收眼底。
  小王好像一切都不曾理会。领着魏姐一直走进屋里,二话不说,就趴着钻进了床底下。
  魏姐不言不语,只管找个板凳坐下来耐心等待。屋里那个男保镖,好像略显紧张似的全心戒备。
  许久,小王才吭哧吭哧抱着个看上去脏兮兮的盒子从床底下钻了出来:“放好多年都没让谁看,今个跟魏姐有缘分,拿出来也给张张眼,看到底喜欢不?”说罢,径直蹲在地上打开盒子,轻轻拿出一个用红布包了好几层的东东,小心翼翼的递给了魏姐。
  女人瞟了一眼,然后轻描淡写的问一句:“多少钱?”
  “15万。”小王不慌不忙,稳稳坐在了床沿上。却把门口的老李吓了一大跳:我的天,小王这家伙心真狠,啥玩意能值十五万呀?他踮起脚尖想看个究竟,却又一次被保镖拦了去。没办法,他只好乖乖地待在门口,看魏姐如何应对。
  “打开看看。”女人挥挥手,下命令似的不容分辨。
  小王慢慢蹲下身子,轻轻地一层一层把布解开。顿时,一尊古朴通透的玉观音展现出来。
  女人眼前一亮,禁不住从板凳上站起蹲了下来。她双手慢慢拿起,左看右看,爱不释手。
  “这是我上些年下乡走门串户收来的。听主人说有年头了,是个老玩意。要不是等着用钱,我才不卖呢!”小王一边搓手一边嘟嘟囔囔,那样子,可怜巴巴的,一副老实巴交苦穷样。
  “五万,你要是五万能卖我就要了。”女人终于抬起头,开始和小王谈价。
  “五万不行。几年头里有人出六万我都没卖,总不能越卖越少吧?这样吧,魏姐,看在咱认识的份上,我让你三万,十二万!你看行不行?”小王直直的望着魏姐,显得慷慨而仗义。
  “六万!大男人家,别磨叽,行就行,不行还是朋友。”说着,女人站起身来就要走。
  “哎!也罢也罢,既然魏姐如此爽快,当小弟的还有啥话可说?权当交个朋友,拿走吧 。”
  魏姐不再说话,招一招手,保镖迅速从包里拿出一沓钱来。“啪!”的一声摔在了板凳上:“一手钱,一手货,互不相欠。”
  小王赶忙把钱收起放进一个破包里,然后又蹲下重新把玉佛一层一层都包好了放进盒子里,才双手捧着递给了魏姐。
  魏姐毫不客气,接过盒子说一句“再见”抬脚就走。小王和两个保镖紧紧跟在后边,直到看着仨人开着车子走远,小王才哼着小曲慢腾腾的回来找院中的老李。
  老李早就等急了。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刚才那一幕,老李算是真的领教了。奶奶的,咱天明天黑没命的干一天也不过挣个辛苦钱,人家耍耍嘴皮顶你忙活半年,这活还有啥干头?看来媳妇翠花说的没错!想挣大钱,是得拜个老师,跟人家好好学学了。
  “可如何才能让小王收咱做徒弟呢?”从小王家里出来,老李心里不止一次的细细盘算。为了达到目的,老李从第二天起就有事没事往小王家里跑。小两口子热情好客,每次老李来都好酒好菜从不吝啬。一来二去,两家成了经常走动的好邻居。不单如此,小王的口碑自来在贫民区就受到大家的好评:不论谁家有困难,认不认识熟不熟悉,只要邻居谁介绍说句话,定然是有求必应。所以,提起贫民区卖古玩的小王,哪个不佩服得五体投地?
  老李更是打心眼里佩服小王。人缘好,能挣钱,家庭幸福美满。这样的男人谁不愿做?虽然之前也说过他也答应过,可那些都不过是酒桌上一些客套,实质上这一切对于老李来说并没有任何的进展。不能再等了,机会永远不属于只会观望的人。他下定决心跟着小王混。并暗暗买了许多礼物,到了晚上和媳妇一起直奔小王家里。这一次,他要郑重其事跟小王说一声,有机会无论如何不能忘了哥。因为这事,自己可天天在家等着呢。
  谢天谢地,小王和媳妇都在家里。见老李掂着礼物来,赶忙从屋子里出来笑脸相迎:
  “哎呀,老李哥,你这是干啥?远亲不如近邻,有啥事你只管说,千万跟兄弟别太客气啦!”
  “兄弟,老哥今天还真是来求你了!”这一次,老李不再客气,他一边往屋里走一边笑着说:“你这个老师我是认定了,就看你收不收我这个徒弟了,这一回我可是硬拽你的尾巴了。”
  小王陪着走进屋,赶紧沏茶。小王媳妇早拉着翠花去院子里说话去了。老李把礼物放在桌子上,屁股刚挨着板凳,就火急火燎的问:“兄弟,跟哥说说,这几天手底下有没有哥能做的?”
  小王让老李一支烟,掏出打火机“啪!”的一声替他点上了。然后他自己也点上一支,坐下来狠狠地吸上两口,才慢吞吞的吐着烟卷对老李说:“.放心,我忘了谁也不能忘了大哥呀,上几回生意小,挣不了三钱俩枣不值当的让你掺和。巧的很,这两天有个大买卖,我正愁缺个帮手呢。”
  “啥买卖?”老李急不可耐,恨不得放下一切,立马行动。
  “我有个远房亲戚,姓邓,几辈单传,到了这时候家庭开始败落,熬来熬去一大家子竟然就剩下一个孤老头子。人老了又没啥收入,在乡下连吃饭都成了问题。好在祖上给他留个老物件,想换些钱聊度晚年,找来找去他找到了我。我哪好意思去买?那玩意弄回来就能卖个百儿八十万!你要是装个古董商,我把你领过去给他砍砍价,就是花个五六十万又咋的?俩人各半,一个人不就二三十万吗?按最低价八十万出手,你算算,这一趟下来一个人轻轻松松挣十多个呀。”
  “这么简单?”老李听得心里直跳。说到挣钱,老李对小王已经领教过。如今好事临门他更是深信不疑。他现在唯一的愿望就是尽快行动:“行,就这莫说定了,我现在就回去让翠花赶紧凑钱,绝对不耽误走时带上!免得乡下人要现钱,耽误大事。”他听后想都没想就随口答应了。
  “也是也是,还是大哥想得周到,正好我手下刚卖的货钱没存上,明天也一起带上吧,免的到时候误事。”
  说去就去。老李两口子说话办事绝不含糊。同行的弟兄听说老李接了个大买卖,纷纷主动借钱给他。好几十万的现金,一眨眼的功夫竟然就凑够了。一切收拾停当,老李兴奋得一夜都没合眼。天刚蒙蒙亮,他便叫醒小王开着车直朝目的地奔去。
  一路匆匆。小车好像知道主人的迫切心情,油门给足便疯狂的全力以赴。不知走了多远也不知开了几个时辰。老李只觉得车开得飞快,后来从柏油路下了土路,速度自然也就慢下来。乡村的路坑坑洼洼,高低不平。小王开着车走走停停,小心翼翼,直到快晌午的时候,才把车子开进了一个偏僻破落的小乡村里停了下来。
  下了车,老李拎着沉甸甸的皮箱紧紧跟在小王的身后。走街串巷,拐弯抹角,很快来到一座破旧枝杈搭建的院落旁。
  门是栅栏。透过缝隙往里看,好像无人居住,三间破瓦房显得格外的荒凉而孤单。
  “邓叔,邓叔,在家吗?邓叔,我是小王,来客人了,开开门。”小王停下来,对着门口轻轻地喊。
  “哦哦,来了,来了... ...”随着一声答应声,屋里栽栽歪歪走出一个脏兮兮的老者:胡子拉碴,黝黑发亮的脸满是灰尘。来到门口,低着头看都不看俩人一眼:“门没锁,进来就是了。”他说,然后使劲一拉,栅栏门果然开了。
  小王给老李一个眼神,不再说话。俩人闪身进来,老者便又紧紧关上门,才回头领着二人走进堂屋。
  屋里简陋不堪,杂乱无章。一张桌子,一个柜子,一张床,其余便都是些农用的工具,上面蒙了一层厚厚的尘土,一看便知道好久没使用了。邓老进来随手掩上半边门,自顾一屁股坐在了床沿上。
  “坐吧,那边有马扎。”他指了指墙角落堆东西的地方,算是给老李打了个招呼。
  客随主便。老李虽然心里有点别扭,可看小王一脸无所谓的样子,也只好勉强笑笑忍住了。
  “邓叔,这就是我给你说的那个收古董的,你拿出东西让人家看看吧!多少钱卖,痛快点,省的耽误事。”小王瞥一眼墙角站着没动,却回过头对着老头直入话题。
  “哦哦... ...”老者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赶紧站起来摸摸索索去开柜子。
  扒拉了好一阵子,老头才哆哆嗦嗦拿出一个棉布团子递给了小王。“嗯,不错,果然是件好东西!”小王接过来里三层外三层的剥开一看,原来是尊小金佛。眉目传神,栩栩有生。小王看了不由张口连连称赞:“你看看,朋友,这可是人家祖传几辈的老玩意,咱可不能太黑了呀。”说着,笑眯眯地把宝贝递给了老李。
  老李赶紧把箱子放到小王脚下,小心接过金佛佯装拿到亮光的地方仔仔细细的左看了右看。然后往桌子上轻轻一放,抬起头轻声细语的问:“想卖多少钱呀,老爷子?”不亏做了几年买卖,跟人讨价还价老李可是轻车熟路的。
  “这是从我家后院挖出来的 东西。听村里人说:‘这玩意是纯金的,老值钱嘞!’唉!现在等着用钱,实在是没有办法呀!前些子有个要的,给了五十个--- ---小王听说了,不让卖!说认识个能多出钱的— —看来就是小哥了吧?”老头说话慢腾腾的,那样子,好像满腹的委屈与无奈。
  “嗯嗯嗯... ...”老李顺嘴答应着:“都是老熟人,肯定得比生人强,你就说吧,到底多少钱出手吧?”
  “我也不懂,你就给看着给吧,反正小王跟我说,最少也能买六十万,要不,你就给八十个吧?拿去卖再多该是你的财,谁让我这辈子如此不争气呢?”说到这,突然扭过头去看样子就要流眼泪。
  “老爷子,你看这样行不行?别人不是给你五十个吗?我给你六十个,行不行?行的话我现在就给给你现钱!”老李不急不躁,指着小王脚下的箱子底气十足。
  “这— —不行,不行,本身我卖的就亏,最起码多给点也让我心里好受点吧?这样吧,不行的话咱回头再说,回头再说好不好?”老人摊摊手,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
  “那就七十万,七十万应该没啥问题了吧?”即将到手的鱼,岂能放过?老李想都没想,说话干脆利索。
  “也别驳你面,我狠狠心,七十个就七十个吧,既然都认识我就少买点吧。”老头似乎下了决心,手一挥算是答应下来。
  老李一时没了主张。回头瞅一眼小王,见他目不转睛看着金佛毫不理会。只好咬咬牙狠下心来:“行,就按你说的,七十个就七十个,小王,给他数钱!”
  “奥奥... ...”小王这才回过神来,赶忙蹲下身来拉开了提包:一沓沓人民币崭新得很呐,“叔你来看着,我给你数,数好了你装起来。”
  “好好... ...”老头从床底下拽出个破袋子,小王边数边给他往里装:“一沓,两沓,三... ...”
  “嗯嗯嗯... ...”老头低着头直直的看着钱袋子激动得哆哆嗦嗦不知说啥才好。
  老李想笑没笑出来。趁这功夫,他早把金佛包得好好的。小王刚一数完,他便把金佛递了过来。小王把金佛放进包里,给老头说一声:“邓叔,你在家慢慢数吧,有啥事给我打电话,俺先走了— —人家还有事呢!”
  “哦哦... ...那我就不留你们了,你俩慢走呵— —”老头站起身,一脸的满足与兴奋,傻傻的笑了笑,便又接着蹲下身用绳子扎袋子。
  小王摇摇头,给老李招招手。俩人便不再理会,径直拎着包走出院子上了车。刚打着火,小王便回头给老李做个鬼脸:“真有你的,老李,你就等着分钱吧。”话音刚落,车子一启动就朝前窜去。
  老李一阵惬意。把戏隔张纸,啥生意摸透了就简单的很呀!“小王,小王,弄段歌子听听,痛快痛快!”
  小王打开了车上的音乐。顿时,随着一首歌子响起,老李不自觉地跟着轻轻哼了起来:“妹妹你大胆的往前走呀... ...”
  车子一阵颠簸,突然一个急刹车停了下来。老李吃了一惊,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音乐已噶然而止。
  “什么情况?”老李揉揉眼,才发现小王正接电话!“天,还以为出啥事了呢,吓了我一跳!”老李长长松了口气,不觉自言自语嘟哝几句。
  “什么?什么?哎呀,我的亲娘呀!哦哦......行行,我马上开车回去,马上开车回去!”放下电话,小王带着哭腔急急地对老李说:“老李哥,你把包拎下来打个的先回去,我老娘被人,被人用车轧死了,我得赶紧回去看看!”
  老李头一蒙,拎着包迅速下了车。“啥事也没有这当紧,这你就甭管了,兄弟,路上小点心,赶快走吧。”老李看小王火急火燎的样,边安慰边催他快走。
  小王不说话,调转车头,火急火燎的开车就走,一直到看不见了,老李才叹口气想起拦车的事。
  一辆面包车缓缓开了过来,老李不敢怠慢,朝着车子招一招手,车子停了下来。
  几番询问,车子正好去自己所去的地方。谢天谢地,老李费了半天口舌给人说尽了好话终于搭上了便车。
   除了司机,车上还有两名乘客。一老一少,老的鹤发童颜,颇有绅士风度,少的二十好几,一副干练模样。
  “去哪发财呀,老乡?”为了缓和气氛,老李一上来便掏出香烟跟人套近乎。
  “哦,下乡淘宝去了!看上件东西,吃不准,请老爷子出来掌掌眼。”年轻一点的说话很随和,接过话茬点着了烟。
  老李心里一动,很想拿出东西让老者鉴定鉴定,可又怕一时走漏了风声。正暗暗犹豫不定,谁知年轻点的竟突然多起话来:
  “大哥,你是不是也来回走动?有硬格点的,也拿出来让人开开眼呐!”
  老李想说没有的话,可心里一慌不知怎的就嗯的应了一声。等他觉得有点后悔一切都晚了,没办法,他只好硬着头皮拿出金佛让年轻一点的看了够。还好,年老的接过来只瞟了一眼,就心不在焉的问了句“多少钱出手”的话将金佛随手还给了他。
  “你看能值几个?”老李想考考老者。一边把金佛仔细包裹好了装进提包,一边笑嘻嘻的故意卖关子逗他。
  “一百五十万!如果出手现在我就要了。”老者像个孩子似的,一副认真:“我去买朋友一件东西正好带的有现金,你要是卖,我就暂时不去了。”
老李心里一阵狂喜。一百五十万!这比小王估计的还高出几十个!天赐良机,真是天赐良机啊!卖不卖?他想掏出电话给小王商量一下,可转念一想便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当断不断,不留后患!再说,小王不是告诉我能卖一百万吗?天知道他是不是想搞鬼?罢罢罢,一不做二不休,今天我卖了回去就告诉他买了一百个!看他还有什么话说!注意打定,却仍装着磨磨唧唧犹豫不决的样子:“老爷子,你看能不能再加点呀?你要是再加点我就忍疼割爱了。”
老头摇摇头,迷上眼睛不再理会。那样子,买与不买,都仿佛无关紧要。
“好!我就忍忍,少卖些吧!既然老爷子喜欢,只当交个朋友,拿去吧!”老李终于咬咬牙下狠心。
靠在汽车座椅上的老头慢慢地睁开了眼:“嗯,够意思!冲着你的爽快,车费我替你出了!那个谁,赶紧把钱给人家。”年轻的听见,立马把身边的大提包使劲往前挪了挪。然后“刺啦”一声拉开提包,随便拿了好几捆放到另一个包里:“大叔,你数数吧,一捆一万,这里面一共一百五十捆,不多不少。”
老李哆哆嗦嗦一捆一捆怎么数的他自己都搞不清。直到提着沉甸甸的包下了车悬着的一颗心才渐渐安定下来:真是杞人忧天,没啥大出息!现在社会有钱人多的是,何必如此紧张如此小心翼翼?看来自己是想得太多了。如此一放松,老李竟忘了给司机说声谢谢就眼看着车子很快在自己的视线中消失了。算了算了,他现在已顾不了许多,轻轻一摆手,一辆滴车已到跟前。没说的,他问也不问就把包放进了后备箱,然后耸耸肩故作淡定的上了车。
  跟司机没什么好谈的。傍晚时分,终于到了住处。刚下车,就见翠花焦急的站在门口东张西望。猛一抬头,看见老李拎着包回来了,赶忙抢先几步迎了上去:“哎呀,我的爷!你可回来了!小王呢?小王没跟你一块回来吗?”
  “唉!甭提了,小王母亲让人撞了!他半路上开车回家了。”
  “我正说呢,今下半晌的时候,小王媳妇接个电话二话不说收拾东西就走了,原来是小王母亲出事了。”
  “是啊,净是些想不到的事!”老李一边说一边往家里走,翠花跟在后边不住的问:“办成事了吗?花多少钱呀?”
  “七十万!小王兑了四十万,咱兑三十万... ...”老李头也不回,一边说一边大踏步的往前走。
  “哎呀,我的妈,咋这么贵,那能卖多少钱呀?”翠花心里没着落,撵着老李总想知道更多。
  “谁知道呢?小王说能卖一百万,谁晓得是真是假?等等看吧,啥事还是等小王回来再说吧。”
  “那先给小王打个电话问问情况再说吧,好歹合伙做生意,咱可不能瞎做主。”
  老李掏出手机,打了许久没打通。他回过头哭丧着脸看着翠花:“他妈的,电话打不通,好像停机了。”
  翠花愣了半响才跺着脚叫喊:“坏了坏了,没那姓王的,那东西咱卖给谁?没准上了那小子的贼船也不敢说”
  “那倒没事,跑了和尚跑不了庙,好歹我还知道他老家在哪!再说,他四十万本钱还在这压着呢,不回来更好!不回来赚的钱省的分了”老李一脸诡秘,一点儿不觉得担心。
  “啥?他不回来卖给谁?万一赔了找谁去?”
  “赔?你啥时见咱做生意赔过钱?要是我现在告诉你,那东西已经卖完了!钱在我手里,我问你还怕不怕?”
  “呸!你个猪头!被窝子里做梦净想好事!小王不在你去哪卖?再好的东西换不成钱还不是个废品?它是当吃还是当喝?居家过日子你还能看着它过呀?他为啥进了村没让你去他家?那或许压根就不是他老家!天知道那老头是不是他亲戚?要是他俩穿一条裤子,咱岂不是被他坑惨了?”
  老李一听,故意拉下脸来逗翠花:他抱着皮包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连连埋怨:“我说没啥大本事挣点小钱稳妥,你偏不信,这下好了,大钱没挣来,连保命的钱也弄丢了!你都是事后诸葛亮,出了事才明白过来管个蛋用?算了算了,就当是拜老师交学费了。”
  翠花气得脸都紫了,忍不住指着老李的鼻子破口大骂:“看你那个没出息的脸!整天跟个娘们似的唠唠叨叨没完没了,跟着你这辈子我算倒了大霉了!就你这样的木疙瘩,再好的老师掰着手指头也教不会!”
  老李还想争辩。突然,手机响了--- ---是小王!老李摆摆手,狠狠瞪了翠花一眼:“真是妇道人家,头发长见识短!没事也让你给吓出事来了!”
  “喂,喂!小王,你在哪?什么?马上就回来了?好好,我在家等你!”老李挂了电话,回头安排翠花:“走吧,别抬杠了,赶快回家整几个干净菜,小王马上就到家了。”
  翠花不再说话,跟着老李紧走几步就到了家。还没有喘口气的功夫,小王就一脚踏进了门口。
  “你咋恁快就回来了?家里没事吧?”老李一见赶忙站起来疑惑的问。
  “唉!甭提了,老娘出去拾麦子,给拖拉机让路摔了一跤,旁边老表不知轻重,打电话竟给我说撞坏了人!吓得我开车回家才知道没啥大碍!在家我放不下心,打电话让媳妇回去先看着就急着赶了回来— —老李哥,你回来的可够快的!路上没啥事吧?”
  “没事,没事!”老李一边让小王进屋坐了一边滔滔不绝的讲:“赶巧有辆老乡的车,正好顺路... ...”
  “东西呢?”小王一听吓了一跳,他直直望着老李急急的问。
   “在这呢!”老李拿出提包,拉开拉链,“咦... ...?”老李一时傻了眼— —包里哪有什么人民币,一捆一捆分明是冥币嘛!
  小王见了,一阵惊愕:“金佛呢?”他急急问:“是不是路上出岔子了?”
  “我哪知道呀?我就在车上跟人说说话,拿出来让他看看,然后就包好装了起来,谁知就变了样呢?”老李怯怯的几乎带着哭腔。
  小王听罢连连跺脚:“坏了坏了,大哥,你上当了!肯定是车上那几个给你掉包了。你咋恁糊涂哩? 贵东西咋能让不认识的人看呀?!”
  “好事都让他干绝了,一个大活人,大白天掂着东西管掂丢了!你咋不把自己的头也弄丢哩?”翠花在一边愤愤地说落。
  老李羞得无地自容,他一句话也不敢再说,恨不得赶紧找个地缝钻进去。
  “唉!都是我的错,不该关键的时候离开!大哥也是,好端端的回来,你咋能自作主张就把东西随便卖了呢?!什么正好遇上老乡的车,这分明是有备而来的嘛”
  “小王,你说这话啥意思?俺家老李是把东西弄丢了,可咋说也不是故意的!你说来说去是不是想让老李一个人赔完呀?再说,谁相信啥事咋会恁巧?正好来几个人就把东西换跑了?依我看,那压根就是有准备的!”翠花好像听出小王话里有话,一张不饶人的嘴自然不甘示弱:“人在做,天在看!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人要是不安好心早早晚晚都会遭报应的!”
  “是啊,是啊,小王,你说这话叫我老李的脸往哪搁?啥事我又没弄过,要不是你告诉我能卖一百万,我也想不起来出手啊!再说谁知道你家里突然出了啥大事?用不用钱?我也是想赶紧卖了把钱给你呀!”事情到了这份上,老李牙一咬心一横也顾不那么多了。嘴是两张皮,咋说咋是理!关键时候,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小王摊摊手,一脸的难堪:“我也没说什么呀?大哥,大嫂,你俩消消气,事情可不是你想的那样呀!”
  “不是我们想象的那样是啥样?难不成你还怀疑俺家老李把东西放起来了不成?你要是那样说可别怪我翻脸不认人!”翠花是个炮筒子,吃不了半点亏,在强词夺理方面,她可是一点也不示弱。
  “唉!都是我,没给你解释清楚!我家邓叔哪有什么金佛,这都是我提前找人安排好的!你俩着什么急呀?”
  老李、翠花听了,相互瞅瞅,面面相觑。两人均是一头雾水,弄不清小王到底葫芦里卖的啥药。
  “我家媳妇从小是个孤儿,是邓叔一把屎一把尿把她拉扯大的。后来长大了没征得他同意偷偷跟了我,就觉得在邓叔面前一直有亏欠。好在这几年出来改头换面了,每一次给他钱他都会吼:‘呸!给我钱管啥用?我要闺女,不要钱!’没办法,眼看他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又没啥生活来源,我只好 出个主意,让媳妇偷偷在他院子里埋了个我花六十万买的金佛。为了让他深信不疑提前做了旧故意让他挖到......之所以不敢提前说,一是怕老李哥装的不像漏了陷,二对你也是一种考验。毕竟,现在社会复杂的很,谁贪的很谁陷得深!”
  翠花蒙了。脸红一阵,白一阵突然觉得有些不安。
  “其实啥生意也不是你想的那般好做。在外面混为了应酬有时免不了说些大话。我手里也没那么多现钱,是暂时借了别人三十万才买了这件东西... ...老李哥,你想想头天晚上是不是给谁透信了?要不然啥事咋会那么巧?打电话把我支开,半路上引你上当......唉!完了完了,干这两年又白干了!剩下的这几十万咋还呢?”小王搓着手摇摇头哭丧着脸,然后掏出烟点上一只狠狠吸了一口,跺着脚连连叹气。
  老李一时慌了,头晕晕的站在那里暗暗地叫苦不迭。他突然想起,头天晚上为了筹现钱,他请了好多老乡喝酒。酒桌上他夸大其词的把这事说得神乎其神,才让老乡们为自己兑了钱。至于后来,有人起哄说要打劫的话,自己趁着酒劲,吹了多大牛皮抬了多少杠甚至红了脸,他似乎统统都忘了。那时一心只想着挣大钱也就当成了玩笑,哪曾想现实残酷得叫人不敢相信?一句话提醒梦中人。老李突然觉得掉进了万丈深渊!他忍不住心里不停的喊:
  “祸从口出!祸从口出!真是作孽呀,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看来一点都不假呀!”
  他像个孩子似的蹲在地上呜呜的哭了起来。
  翠花站在那里气不过,又一眼看见老李那个窝囊样,更觉得堵心:“你一个大男人在那哭啥?抹鼻子掉眼泪还能把钱哭回来?别在那瞎嚎嚎丢人现眼了,财去人安乐!只当拿钱买个教训,早知道你家老坟里没冒那股烟,我说啥也不会让你跟人学这一行!”
 老李一时气恼,指着翠花犟起嘴来:“净是你,天天算计着发大财跟人比这比那,吃着碗里看着锅里,弄得人天天心里不安生!现在好了,大钱挣不了小钱也没了,还凭空欠了大家伙 一屁股债!看你往后还想不想一口吃个胖子发大财!”
  翠花还想理论。待在一边的小王看不下去了。他忍不住狠狠地骂:“狗娘养的!得了这笔钱也不得好死!还不知啥时就让车给撞死了!”骂完,招呼也不打扭头就走。边走边心里说:“哼!跟我耍小聪明?你们这帮人还嫩得很咧!还自以为干得漂亮不露半点蛛丝马迹?以为别人脑瓜子都是泥做的?呸!想没想到我背后留了一手?把个真金佛交给那傻帽?门都没有!若不是你们这帮见钱眼开的傻家伙一个个都昏了头,我上哪轻轻松松的把钱挣到手?嘿嘿,活该!”
李正亭、2017/5/26于天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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