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_散文在线,散文,中国散文网

看着刘家芬拖着瘦弱的身体艰难的行走在门前的院子里，陈玉的心情很复杂。在她的记忆中奶奶是一个高傲、冷漠和刻薄的人。她不相信当年那位走路也带风的奶奶，竟然会是眼前这位老态龙钟的人。三年未见，岁月和疾病已经把一向高高在上，从不拿正眼看成玉一家的刘家芬折磨成现在的模样，才七十的她看起来却像八十多的人。她身体瘦弱，腿脚不便，走路艰难，每挪动一步身体就跟着哆嗦。陈玉站在自家的院子里，因为近视和远距离，她看不清奶奶的脸。她很好奇如果自己出现在刘家芬的面前，如今的她是否会给她正眼，或者一脸慈祥。看着奶奶走路都哆嗦，成玉心里更加五位杂陈。她开始觉得刘家芬可怜，但一想到她过去的样子又可怜不起来。刘家芬有三个儿子。老大成启忠，老二成启良，老三成启贵。老大老二都是农民，老三在邻镇教书。成启忠是成玉的父亲，他不善言谈，是一位憨厚老实又勤劳的人。成启良却是一个满嘴跑火车，心术不正，贪图小利，爱占便宜的人。成启贵是一个自命清高的人，以为自己读了几年书，当了教师就高人一等，从不把两个哥哥放在眼里。这样的一家人肯定不能在一起和睦相处，事实就是矛盾不断，亲情淡漠。自成玉记事起，成启贵就是爷爷奶奶的骄傲，他们依仗着自己有个吃公家饭的儿子，看不起村里的人也看不起大的两个儿子。每到周末成启贵总会买很多东西送回来。也许是害怕成玉和弟妹们吃，刘家芬从来就不待见他们，也不待见成玉的母亲张世珍。张世珍憨厚善良又不记仇，刘家芬才敢欺负她。成启良的媳妇陆建英性子泼辣，成玉的奶奶惹不起，便事事都顺着她。成启贵的媳妇吴丽华也是教师，和成启贵在邻镇教书，平时很少回来，来往不多家庭矛盾跟她扯不上关系。善良软弱的张世珍在婆媳三人中，成了被排挤的对象。张世珍过门不久就怀了成玉，刘家芬刚当上婆婆心里高兴，家里又只有一个儿媳妇，对刘世珍很好。而当成启忠把他挣回来的钱交给刘世珍之后，刘家芬很生气的分了家。成玉出生的时候，刘家芬没有照顾张世珍和孩子，也没有给她拿吃的。第二年张世珍又生了一个男孩，弟弟只比成玉小一岁。成启忠在外挣钱，张世珍就艰难的带着两个孩子生活。每次她把孩子们带着去刘家芬屋里，刘家芬就开始忙进忙出的干活去了。有一次，张世珍和两个孩子都感冒了，她让刘家芬晚上帮忙带着成玉睡，刘家芬以害怕成玉尿床拒绝了。男孩夭折了，刘家芬到了医院，没有安慰悲痛中的张世珍，也没有帮忙掩埋尸体，坐了一会就要忙着回家。张世珍的父亲一个人把男孩的尸体抬着走了很远的山路，把他埋在了山顶上。陆建英过门之后，刘家芬像变了一个人。她们总在一起有说有笑的，笑声不停的传进了张世珍的房间里，让她难过极了。软弱的她带着成玉出了门，去了邻居家。看着刘家芬和陆建英关系很好，张世珍也想加入她们。她热情的给她们拿这样送那样的，但是吝啬又贪得无厌的她们，只有在收到她的东西的时候，才会和她热络起来。没有东西给她们的时候，她们就都不理她了。张世珍看清她们的嘴脸之后伤心难过极了，也就放弃了加入她们的想法，就出现了二对一的局面。刘家芬凡事都只想着陆建英，似乎她只有一个儿媳妇。不管是带孩子，地里活或者家务事，她都只帮衬陆建英，对张世珍就不闻不问。对成玉和她的弟弟也像对待别人的孩子。成玉小时候，刘家芬煮面条没给她吃，而是给喝稠面汤。成玉把她晒的红薯干装在裤子兜里她都给掏出来。她家树上的梨熟了也不让成玉吃。成启贵买回来的水果吃食更是不给成玉吃。成玉收到大学录取通知书的时候，刘家芬悄悄把她叫进屋里，给她打了一碗开水蛋，让她赶紧吃，不然陆建英回来就看见了。从来没有得到奶奶疼爱的成玉，见她破天荒的给自己做好吃的，五脏六腑都感动起来，似乎这么多年的冷遇都烟消云散。然而真正烟消云散的只是她的感动，刘家芬的话让她顿时没有了一点食欲。她真想问问刘家芬为什么要这么对她，难道奶奶给孙女做点吃的都不应该吗？难道自己不是她的孙女吗？当时她真想把碗摔了，或者摔门走了。但是，生性善良的成玉没有问，没有摔碗，也没有摔门走了。她强忍着泪水，硬是把鸡蛋吃完了。她想就算是忍着委屈，就算忍着偷盗的耻辱，她也要好好领受奶奶的爱，那可是她从来没有过的呀！从那以后，成玉就没有去过奶奶家。成玉找到工作以后，自己挣了钱，她还是想把缺失多年的奶奶的爱找回来。过年回家的时候，她给从来没有给过她压岁钱的爷爷奶奶每人两百元压岁钱。时不时的还给他们打打电话。有一次，成玉正和她在电话里说得好好的，电话里就听见成启良说话的声音，他进了她屋里之后，她就匆忙的挂了电话。这让成玉热起来的心瞬间凉了下来，她始终不把她当子孙看待！从那以后她再也没有给她打过电话。成玉结婚的时候，给爷爷奶奶买了衣服，每次回娘家都给他们买东西。可是爷爷奶奶从来不会过问一声嫁了人的成玉过得好不好。有一次，张世珍杀年猪的时候给成玉砍了一只火腿，爷爷就嫌她把好的肉都给了成玉，生了气。从那以后，成玉终于明白不亲的人再怎么努力也不亲，也就不抱任何希望了。逢年过节张世珍就让孩子去请爷爷奶奶吃饭，刘家芬从来都不来。也几乎不会到他们家里玩。像分地之类的事都是他们分好了通知成启忠他的在哪里，成启忠一家有意见也不能提，提意见就不分了。吃公家饭的成启贵也分了土地，他的土地给老人种着，老人种不动了就把远的暂时给老大老二先种着，有人要买了，他就卖一点。惹他不高兴了他就往剩的地里种树。两个老人老了就给弟兄三人平分了任务，每家每年给他们拿一千六百元生活费，生病了花钱大家平摊。成启忠每年的一千六百元都一分不少的按时交给了他们。成启良的却没有给，原因是他凭关系给他们弄到了低保。家里有什么事从来不给成启忠商量，他们的低保有多少钱，生病报销了多少钱之类的信息，作为长子的成启忠一律不知道，让他拿多少钱他就拿多少钱。张世珍一肚子委屈和怨言，还是有啥都给刘家芬拿，而且还很乐意的样子。因为成玉的弟弟对她说“不管怎么样，他们生养了我爸爸，生了病应该给他们医，没钱就去借”。她想着自己也养有儿女，如果自己吃点亏能养个好儿好女也是值得的。孩子才不管你受了老人多少委屈，你的不孝他却都看在眼里。最终张世珍总结出：婆媳关系的矛盾还是要及时解决，别想着留到她老了以后再说，老了也不能把她怎么样。留着，不过留得一生的埋怨和委屈而已。看着幽怨多年的母亲终于释怀，成玉真心的为她高兴。看着行走艰难的奶奶，她不再渴望她的关怀，而是在心里祈祷她少有病痛，少受折磨。赞　　　　　　　　　　　　　　　　　　　　　　　　　(散文编辑：江南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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