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在线•时事聚焦】报道：随着清澈的自来水流进千家万户，兰州水污染风暴暂告一段落，但另一场问责的风暴已如乌云压城，各方都很紧张。群众紧张的是虽然官方说这水能喝了，但心里还是没底；官方紧张的是，水是干净了可问责恐怕就要来了，得赶紧想办法。14日，兰州官方对自己的总体评价是：应急处置信息披露及时准确严肃（4月15日新华网）。水是生命之源，直接关系人们的健康。近年来，水污染事件时有发生，百姓饮水安全问题，牵动着亿万国人的心。这次兰州水污染事故，并非受地震不可抗拒的影响，而是管网布局不合理，加上平时监管不力，人为造成的。如果将化工管网与居民用水管网严格分开肯定不会出现这样的问题。即使城市发展过快，受地理环境和资金的限制，管网按规定放在一起，只要勤检查，也不会发生这样的安全事故。
　　自来水苯超标事件发生在4月10日17时，兰州市威立雅水务集团公司检测员，检测出厂水时，发现苯含量显示有118微克/升，就开始高度关注，22时检测为170微克/升，11日2时检测值高达200微克/升，苯含量连续上升，超过了国家标准近20倍，威立雅公司认为可能是化工厂污水污染了自流沟，于是紧急向市政府报告。兰州市委市政府连夜安排市建设、卫生、环保、安监等部门进行监测复核，并报告甘肃省政府。省委书记王三运、省长刘伟平立即做出批示，要求务必以群众安全饮水放在第一位采取措施，迅速启动公共突发事件的相关预案，查明原因，有效应对。随后，省环保厅、省卫计委、省工信委等省直部门领导和专家第一时间赶赴现场，指导应急处置工作。
　　当地成立了以市长袁占亭为组长的“4﹒11”自来水苯指标超标事件应急处置领导小组，并立即启动应急预案，迅速采取有效措施。从凌晨3时起，根据专家建议，要求兰州威立雅水务(集团)公司向水厂沉淀池投加活性炭，吸附有机物，降解苯对水体的污染，最后检测苯含量还是很高。中午11时，只好决定停运北线自流沟，排空全部污染的自来水，并彻底排查污染源。针对兰州自来水苯含量严重超标一事，兰州市政府于11日下午4点30分才举行新闻发布会。称目前兰州主城区自来水未受大影响，但不建议市民24小时内饮用。从威立雅水务集团第二水厂出水口到市区最东边的城关区东岗镇自来水运行需要8.5个小时，这意味着，苯超标的自来水此时已经进入了兰州市的千家万户。也就是说，毫不知情的兰州市民，已经饮用了不少苯含量超标的自来水。
　　按兰州市自来水供水流程，是先取自西固区西柳沟附近的黄河水，然后进入兰州威立雅水务集团所属的第一水厂进行初次沉淀。后又经过南北两个管道注入第二水厂，由第二水厂再沉淀。在过滤消毒和其他处理后，才直接向市区供水。承担着兰州城关、西固、七里河和安宁4个主城区240多万人供水任务。从水厂发现苯含量严重超标，到切断污染水来源，长达18个小时。再到此次水污染经媒体公开报道，到兰州市民获悉水质严重污染不能饮用，时间已经过去了整整18个小时。当市民从电视看到新闻发布会，才突然明白，都说：“怪不得这些日子自来水有一种臭鸡蛋的气味，原来如此。”小区也才贴出通知，称“接上级通知，自来水受苯污染，从现在起24小时内不能饮用，望广大居民知晓，希望互相转告。”
　　苯是一种无色透明的有机化合物，对人体具有神经毒性，可以致癌。量少的话是一种慢性毒，如果大量摄入会引起急性中毒。水污染后，当地消防部门和社区免费给居民少量提供一些桶装水、瓶装水，毕竟量少，远远不能满足居民的日常需求。于是，老百姓立马产生条件反射，抢购矿泉水，矿泉水价格因此扶摇直上。有的矿泉水专卖店门口一度排了几十米长的队伍最后卖断货。一些便利店里的矿泉水一度疯涨，原本20多元一箱的矿泉水瞬间价格翻倍，有的涨到百元。即便如此，店门口也还是排着长队，店家不得不每人限购一箱。在兰州，不仅超市内的矿泉水、饮料被抢购一空，就连货架上的牛奶也都被拿空了，不少市民甚至驱车到周边城市去买水。一位市民表示，这次的自来水风波不知道会持续多久，即使几天后政府公布自来水合格了，也要抱着观望的心态再等上两天安全些。
　　4月13日晚上8点，专家组确认引起这次苯超标的直接原因，是渗漏的含油污水造成的，排除了管道原油泄漏的说法。而油污的来源，是兰州石化两次爆炸事故，导致渣油泄漏渗入地下。第一次是1987年12月28日，兰化公司原料动力厂原油蒸馏车间渣油罐，发生物理爆炸事故。罐体破裂造成90立方渣油泄出，其中有34吨渣油未能回收。第二次是2002年4月3日，兰化公司原料动力厂原油蒸馏车间泵B—113出口总管，发生开裂着火，泄漏的渣油当时未统计具体数量，可想而知这个数量也不小。而在消防救火过程中，产生的大量污染物也完全渗入了地表。经调查排摸取样分析，自来水苯超标，来自连接自来水公司一分厂至二分厂之间的4号自流沟，这条沟长约3公里，建于上世纪50年代。探坑挖了1米左右，就发现了污油和污染水。
　　这条自流沟全程是混凝土封闭的，并没有排污口，这苯又是怎么进入到自流沟中的呢？公司董事长姚昕向记者解释说：“这么长的钢筋混凝土，每隔一段就有伸缩沉降缝。这个沉降缝是用一定的材料填充的，现在出现的问题是，填充材料被污染物溶解，导致污染物进入自流沟里。”开挖的数十个点，都发现了油污。事故现场，一位工人也对记者说：“这条自流沟已经使用了60来年了，年久失修，早该大修了。”是呀，如果没有兰州石化两次爆炸事故，也就不存在污染源。如果威立雅水务公司早些检修自流沟，不超龄服役，定期更换伸缩沉降缝的填充料，也是完全可以避免这次事故的。如果市政府及时发布信息，不致致于谣言满天飞，并同时公布政府已经采取的措施，那这起事件就不会成为一个在全国都有影响的负面事件。
　　兰州市政府于4月13日19点51分，发布《关于兰州市“4.11”局部自来水苯指标超标事件应急处置情况的通告》，称从4月13日17时开始，解除安宁区应急措施，已经恢复正常供水。为保证市民安全饮用水，要求市民先打开自己家中水龙头排水15至30分钟，排出自来水管中苯超标的积存水，让水管内形成自体清洗，使末端水质达标。省、市两级政府领导闻讯而动，积极安排处置工作值得肯定，但告知公众信息的发布却延迟了近十多个小时，市民知道真相后不满，完全可以理解。要知道，在网络时代，想全部隐瞒事实真相和封锁消息是做不到的，苯污染风暴过后，光市长道歉还不够，理应对失职者依法问责。为吸取教训，既要不断完善应急机制，努力让应急反应更迅速、更科学、更高效，也要深挖根源、标本兼治，努力让危险和隐患远离我们的生活。
　　在这长达18个小时的时间里，水厂明知有毒，为何迟迟没有关停苯含量超标的自来水？记者采访威立雅集团，该厂宣传部长田华强回应说：“我们没有停水的权力，只能向主管部门汇报，由市政府决定。”这说明水厂向政府反映后，市政府没有立即决定停水，市政府肯定也是有责任的。其实，兰州自来水苯超标并非突发公共事件，因为在此之前的今年三月初，就有市民抱怨自来水有异味，由于异味持续不消，自己又没有检测设备拿不出数据，凭直觉怀疑有问题。少数市民只好通过各种形式发布自来水受到污染的信息，这就成了最初的“造谣者”，后被警方带走。“三月辟谣，四月成真”，如今看起来这像是个巨大的讽刺，当初的怀疑者并非空穴来风。事实胜于雄辩，自来水确实有问题，绝非是有人故意造谣。希望尽快给被抓的人平反，并给予国家赔偿。
　　水厂供水责任重大，既然把水作为一种商品，卖给市民，就应该是无毒的合格产品。将不合格的毒水继续出售给市民，说轻点是缺乏职业道德，说重点是伤尽天良。按规定，出厂的自来水是可以直接饮用的，苯含量不应超10微克/升，第一次检测就超出10多倍，不需要请示市政府批准，自来水的阀门就在水厂手里，应该马上停止供水找出有毒的原因，这是你的责任。水质有毒要政府同意才能关闭，这完全是一个推辞责任的说法。我认为主要还是经济利益在作怪。停止供水，也就减少了水厂的收入。根本没有考虑市民健康与安全，没有摆正经济效益和公众利益的关系。明知风险已经发生，不紧急拧上阀门，而是放任污染水源流进千家万户的管网，这是故意犯罪。
　　青岛中石化管道泄漏爆炸事故后，国务院曾重点要求深入基层排查控制危险源，如果兰州政府相关部门认真贯彻上级的精神，做好因两次历史事故遗留下来的危险源善后，何以发生如此大面积的污染？说明当地没有将排查工作当一会事，只是持一种应付的态度，修修补补，并没有考虑有渗透污染的危险去彻底治理，这就是明显的渎职。多年来，兰州城市的面子工程是越来越漂亮，而深藏地下的供水企业的自流沟与石化企业的化工管道仍然近距离接触，没有一点改变，这说明在城市治理上，他们完全只注重表面，掩盖了民生的安全问题。说明从当地监管部门到供水企业再到石化企业，都没有真正把自来水安全放在心上，这是最让人失望和痛心的地方。两次重大事故，两次大范围的排查，都不能阻止隐患的存在，那么前车之鉴的意义又在哪里？
　　水污染事件，不仅给兰州供水企业上了一课，同样也给相关部门敲响了警钟。如何守护百姓的“生命之水”？我认为既需要环保、住建、卫生、安监等多个国家部门牵头，也需要各个省市政府全力配合，才有望彻底排除污染源。如果政府在发布自来水不宜饮用信息的同时，明确告诉市民饮用水是足够的，困难是暂时的，瓶装水价格是平稳的，就不会出现抢水潮。此次危机说明，只有公开透明才能赢得信任，只有冷静有序才能提高效率。越是将信息早公开，就越增强政府公信力，减少事后的被动。显然，像水、电、气等事关整个社会的公共安全问题，期待当地政府在决策上，必须提到更高的位置来对待，无论日常的安全运行监督，还是应对各种可能突发事件的应急预案，都需从立法到具体实施进行全方位的审视，不留任何漏洞。
　　2014-04-1517:30:4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