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望无边的水田,犹如一面明亮的镜子,挂在小山村的身旁。父老们忙着耕田,那此起彼伏的吆喝声,是多么地欢畅、悠扬,就像在奏响一曲曲旋律优美的劳动赞歌! 双眼深陷的父亲,好像不知疲倦,天麻麻黑还在辛勤地劳作,不干完农活,是不会回家的,不敢错过播种插秧的时节呀。父亲把牛赶到水田的尽头,他那溅满泥点的脸颊上终于露出了欣喜的笑容。他熟稔地卸下沉重的犁铧,捧水洗几把脸,叫我赶牛回家。疲怠不堪的他一屁股坐在田埂上,大口大口地抽旱烟。 望着父亲那消瘦的面庞,那沾满泥点的裤腿,,就像有一把锋利的尖刀狠狠地插入我那干瘪的胸膛。此时此刻,幼小的我强烈地期盼着时间长上翅膀,自己也好早些长大,就能快一天接过父亲手中的犁铧……一向听话的我没有赶牛回家,而是趁着父亲不注意,学着大人干活的样子,往手心里吐了口唾沫,搓了搓手,半蹲身子,使出浑身力气,把几十斤重的犁铧扛在稚嫩的肩上摇摇晃晃地挪动在窄窄长长的田埂上。我不是逞能,也不是为了得到父亲的赞扬,而是深切地体会到父亲的苦与累,我只想让辛劳的父亲空着手回家…… 犁铧像一座沉重的大山,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瘦瘦弱弱的我一步一喘地走在湿滑的田埂上,高一脚低一脚,脚陷入稀泥窖里,差点拔不出来。稀泥钻进鞋里,又湿又滑。好几次,我差点摔跤,,小腿肚划了一道口子,血汨汨地流,钻心地痛。额头上的汗水,像雨水一样爬在脸上,痒痒的,犹如虫子蠕动。我只得忍着,根本腾不出手来擦一下喉咙像火烤着,快要冒出烟来。我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紧咬牙关,把犁铧从左肩换到右肩,又从右肩换到左肩,一步一个脚印地往家里赶去。昏暗的村庄,飘着饭菜香味的老屋仿佛就在眼前…… 身后,父亲拖长沙哑的声调喊“:儿呀,快放下,重得很,你人还小哩!”我假装什么也没听到,一心想着往前赶去。村里亮着的那一盏盏灯火,给以我无穷的力量,,我使出仅有的一点力气,把犁铧放在堂屋里,一屁股重重地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气,像卸掉千斤重担。 这时,父亲回来了,他一把紧紧地把我搂在他那温暖的怀里,许久许久没有松开! 一刹那间,我觉得自己长大了…… 赞 (散文编辑:江南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