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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的脚步一天天走进，年味一天天浓了起来，往日宁静的小山村也一天天热闹起来。这时，辛辛苦苦 忙了一年的父老兄弟们，还是没歇息下来，他们进进出出忙着磨米面推豆腐宰年猪，忙着赶年场买衣裳办年货，忙着扫屋子粘年画贴春联。可我们家，还远远没从失去父亲的悲痛中走出来，一点准备也没有，冷冷清清的，不晓得新年就要到来了。年前那天，是赶场天，母亲咳喘着对我说“：我感冒了，头昏脑涨的，腿脚也使不上劲，去不了场坝上，你去割几斤肉回来过年。儿呀，今年比不上往年了，别人家过年，我们就当过节，凑合凑合吧。” 年三十那天，左邻右里一大早就起床忙了起来，宰鸡、杀鹅、烧猪脚，忙着张罗年夜饭。耳边，时不时响起“嗞”“嗞”的油锅声，接着飘过来扑鼻的肉香味，再后来响起了劈劈啪啪的炮竹声。母亲叹了好大半天的气，又抹了老长一阵子的泪，才系上围裙，勉勉强强地做起年夜饭来。她只做了两道菜：炒瘦肉、煮白菜，简单得可怜，就像往常一样，还比不上过节。昏暗的灯光下，昔日父亲的座位，空荡荡的，母亲早为他摆好了一副碗筷。母亲往父亲的空碗里夹了一大筷子瘦肉，搓着昏花的泪眼哭喊着说“：今天过年，回家来吃年夜饭！我们就吃两样菜，你将就一些。这大过年的，你回来一趟很不容易，就吃点白菜，实实对不住你呀……”说着说着，母亲好像又想起了什么，慌忙钻进厨房，提来一瓶白酒，叫我拿来酒杯。她满满地倒了一杯，屋里顿时弥漫着白酒的清香味，有了父亲的味道。 “：我这记性一天比不上一天啰！这大过年的，差点没给你倒酒。这瓶酒，你最爱喝，我一直给你留着，每天供饭时给你倒上一小杯。你要记得，喝酒对身体不好，就喝一杯。”说好不哭的，我要陪着母亲开开心心地吃年夜饭。可听着母亲那一声声饱含深情的呼唤，我再也忍不住，稀里哗啦地哭了出来，连母亲也跟着痛哭起来……我边哭边想，要父亲还活在人世，那该多好呀！年三十这天，他会变着花样张罗满满一桌子饭菜，香味扑鼻，闻着让人直流口水。父亲会为我们姊妹倒满饮料，那一杯杯饮料，流淌着浓浓的亲情，沉淀着伟大而无私的父爱，是多么地香甜哟！一向严肃的父亲，变得亲切起来，变得柔和起来，他一筷子一筷子给我们姊妹夹菜，一个劲地劝我们多吃点。他的脸上，露出了慈祥的笑容，绘声绘色地讲起了过年的远古传说，眉飞色舞地说到了年夜饭的由来。这合家团团圆圆的美好时刻，父亲总会语重心长地对我们姊妹讲“：儿们呀，你们一定要牢记，我们这地方有个习俗，年三十这天，不论你身在何方，离家多远，工作再忙，都要赶回家陪家人吃年夜饭！”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父亲说过的这句话，可父亲呀，我的父亲呀，这个年三十，这顿年夜饭，我们在眼巴巴地等着你回来，等着你回来呀！可你回不来了，永永远远都回不来呀！ 母亲慢慢地擦干脸上的斑斑泪痕，忽然笑了起来，语气坚定地说“：儿呀，不哭不哭！你仔仔细细想一想，一家人吃年夜饭，我们哭哭啼啼的，你爸在那边会放心不下的，左邻右里会笑我们没出息。我们要咬紧牙关，跨过这道坎，把这日子过得一天比一天好，给你爸争口气！明年的年夜饭，我们要弄满满的一大桌饭菜，做你爸最爱吃的爆炒腰花，买你爸最爱喝的糯米酒，把你爸请回来，热热闹闹过大年……” 对呀，老母亲说得在理呀！我重重地点了点头，三两把抹去泪痕，大口大口地扒起米饭来.……这时，窗外的鞭炮声响得更欢了。用心一听，声声悦耳，声声清脆…… 赞 (散文编辑：江南风)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