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学校,天王老子都不怕,最怕的就是班主任。班主任一张嘴,他慌忙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出,焉头耷脑的,像霜打的茄子。可他就是一点也不长记性,被班主任刚骂过几天,老毛病又发了,班主任就叫他请家长。他父亲长年累月不干活只晓得在外面吃喝嫖赌,根本不管那个家。他母亲就靠种菜,没白没黑地像牛马般劳累着,养活一大家子人。每次都是他母亲来学校,瘦瘦弱弱的身子,一脸汗水地跳着好几十斤滴着水的白菜,水筒鞋湿漉漉的。人个头矮小,嗓门大得很,一开口像在打雷。她唾沫横飞地骂儿子,用最恶毒的言语,骂着骂着,伸出布满老茧的粗手,咬着牙揪扯儿子的耳朵,像在换电视频道。打骂完后,这位可怜巴巴的母亲,就低声下气地给班主任赔礼道歉“:我刚从地里头摘菜回来,还来不及挑到菜场去,就一路小跑地刚来学校。你也知道,娃他爸不管事,家里家外就靠我一人操劳。老师呀,娃娃不听话,给您添乱了,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往心里去……对啰,娃娃再敢闹事,你下死手给我狠狠地打,就是打断了双腿我也没半句怨言……” 她啰啰嗦嗦地讲了大半天,班主任实在听不下去,就叫她赶紧回去。她弯腰弓背地跳着白菜,千恩万谢地往学校大门口走赶去,肩上的弯扁担吱吱呀呀地呻吟着,现在讲述着生活的艰辛与苦累。 快中考时,他又惹祸了:打闹时无意中推了同桌一把,同桌不小心碰到桌子,鼻子不停地流血,好大半天才止住。同桌是家中的太子,父母的掌上明珠,这家人偏偏是小心眼,不依不饶地吵着去找校长。校长勃然大怒,一气之下,要停他的课。又是他母亲,风风火火的赶来学校,一把鼻涕一把泪地给班主任诉苦“:老师呀,我那筐白菜,少说也有80来斤,要买40几块钱,家里就等着这点钱买油。可一听娃娃闯祸了,我连白菜也扔掉了,就急三火四地赶来了……”班主任摇着头说“:这事我管不了,你得去找校长。”她又发疯似地跑去校长办公室。 她门也不敲,一头闯了进去。一见校长,就哭哭啼啼地说”:校长唉,没文化受苦呀!求求你饶了娃娃吧,他要是不上学,就只能跟着我买菜,没什么出路,受苦受累一辈子。“校长忙着工作,没理她,冷冰冰地叫她出去。她还是不死心,用衣角擦着红肿的眼眶,接着苦苦哀求”:校长呀,你是文化人呀,是明理人呀,可怜可怜我吧,娃他爸不争气,几个娃娃的学费,是我一筐菜一筐菜跳去街上换来的……“ 校长拿她没办法,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放下手中的笔,只好走出办公室去。刚到办公室门口,万万没想到眼前的女人一把抓着他,”啪“的一声,重重地跪在硬邦邦的地板上。 "校长呀,我是个大字不识的粗人,可活到40几岁,从来没给人下跪过呀!你就让我的娃娃上学吧!”校长半天才反应过来,一把扶起这个伟大的母亲,重重地点了点头…… 赞 (散文编辑:江南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