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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之翼

散文
时间:2012-03-09 07:18散文来源:本站原创 散文作者: 痴者飞叶点击:
        

  我是一朵飞絮,在烟花烂漫的三月枝头,借了东风之力,扶摇直上九霄碧空,成了风的翅膀。
  
  一、
  好风频借力,在天空中,我白衣善舞。凌空一览,花木扶疏。
  江南的风,从身畔掠过,迎风的柳就像是如水的眸,青翠欲滴,浸染得风都泛着温软的香气。我行走于风中,迷恋着江南的春。
  风,掺杂着草木的清新,还有淡淡的泥土腥味,慢慢将尘世的浮华一一荡涤,如尘埃落定般静下来。花香,亦清清淡淡,逶迤而来,似乎迂回了许多曲折,仿佛自幽寂的深巷里飘出。我跟踪着想寻踪觅迹,却似有还无,并不真切,只是枉然。
  繁花满枝,姹紫嫣红,点缀着江南的春。我不经意地踏入,便染了满身花影。行走在那纷繁的色彩里,感受着欢欣自在。桃花随水转,那份天性里,随遇而安。
  花香绕枝,轻盈而绵长。带着幽然的况味,却并不浓烈。谁家院里的梨花,细致而柔弱的白色花瓣,蕴了淡雅的香。忍不住深吸一口,那香直入肺腑,香了肠胃。整个的沉醉,就似被花香清洗过一般,不舍醒来,忍受这现世间的尘土飞扬。
  那时,宁可在花香里醉去,不愿在尘埃满面里清醒。然而,容不下太多美好,我只是一朵飞絮,风的翅膀,风起我起,风歇我歇,由不得自己。舍了江南的花香,仍然于这浮尘弥漫里来去。
  
  二、
  夏天来了,多情的夏雨也来了。
  青灰的屋瓦,在雨意淋漓里,闪着琉璃的光泽。安静的长巷,青石板上有薄薄的青苔,在雨里浸染了一方翠意,绿得刺眼,绿得让心也为之轻颤。
  在那细雨氤氲里,我仿佛是阵轻雾,一如薄纱,随风飘忽,而雨亦掺和其间,悠然飘洒。
  江南的雨,柔韧如丝,缠绵悱恻,不经意就潜入心底。写着清清楚楚的优雅与精致,落也落得那般清丽,委婉。一切的江南景致,似乎都活了起来,而我却沉浸在雨的梦境中,不愿醒来。
  我的梦,如那一季浅笑的水痕,湿漉漉地飘洒在古旧的小巷。
  青石板的路,斑驳的墙,撑着暗黄油纸伞的姑娘。一声轻轻的叹息,仿佛洞穿了前世今生所有的时光。缓缓走近,又缓缓走远。青涩的梅子,凝露顾盼,羞赧地摇曳在她身后,渐次泛黄。
  兰烬落,枕几声欸乃的桨声,伴我入眠。渺渺远处,谁把一孔悠扬而婉转的笛声,吹进了潇潇的雨帘,又打湿了,驿边桥上,谁和谁的低声私语,万般柔肠?
  我的梦,凌波于那田田的荷塘。
  碧波万倾,缕缕幽香。你着一袭轻纱的绿罗裙,沾染些许晨荷的芬芳。裙袂飘处,我不知道,是否会缱绻你梦中的遥望。
  采莲姑娘轻摇一叶窄窄的舴艋舟,擎一柄绿色的大伞蔽日,哼着那曲采莲歌,随一池的荷香悠悠飘荡。那些凝在荷叶上,圆润晶莹的露珠,便轻盈而俏皮地如雨滚落,跌入池中,一圈又一圈的涟漪,缓缓地,缓缓地荡漾。
  姑娘,你摇向藕花深处,是否会惊扰一滩鸥鹭的云翔?
  我躲在船篷上与莲无语凝视。不知今生的我,前世,又是谁?
  这个深情的季节,一池的白莲,在时光的静默流逝中,开了又落。终,一蓬莲子,成了凋败后所有苦涩的心事。
  而我,什么时候摆脱飞翔,不再成为风的翅膀?
  
  三、
  不知多久,我的梦,便游离在萧索的秋风中了。
  冷风无声,将我悬挂在稀疏的梧桐枝桠上。
  树影拂阶,竹叶婆娑。空落的台阶上,湿润的苔痕仍在,未曾来得及在季节中衰去水绿的容颜。
  青石巷子很长,秋已深。
  凄切寒蝉声声幽怨,尽惹无边秋雨潇潇。
  或许秋风本无意,催下落英缤纷如雨。
  长亭外,古道边,芳菲尽谢,任一缕秋风带着我拂远。
  熟悉的雨巷,也不见了春、夏的温馨浪漫,一任丝雨淡泊着点滴残缺的余香。
  雨,已住。风却没有止,而我也只能漂泊,因为我只是风的翅膀。
  青青的石板爬满寂寞的叹息,结成了青苔,静静地铺展着窄巷的悠长和清冷。
  我就这样坚持不变的姿势,默默无闻地随风飘荡。
  风起我起,风歇我歇。空荡悠悠的雨巷,独行。我已辩不清谁和谁零乱脚步的匆忙。我已找寻不见空中巧结轻愁的丁香,甚至一丝残缺的芬芳。
  
  四、
  从秋到冬,我孤寂地留于风中流浪,一任东西南北。尽管方向不是我的初衷,停留由不得自己,却无力改变。淡去了在春、夏两季的欢喜,我竟忘记了自己究竟为何而来。
  眼前又是缀着点点翠绿的池塘,想唤起了漂流的浮萍,却惊不起半点涟漪。
  风生水起,转眼分离乍。什么时候才能不再飘泊?我诉求,我欲哭,身周唯有冷风吹,没有回答,没有言语。
  随风飘零,我又蹁跹在雪花飘落的枝头。
  江南的桥,断桥相会的故事,倾情而又悲怆地演了又演。我却只能漫步在草色已凋、柳枝枯摇的堤畔空中,不知会和谁,在这个银妆素裹的世界里,邂逅一场如许的美丽?
  朵朵韵脚,飘飞成漫天纯洁的雪花;千里诗行,横亘成无法跨越的梦想。
  唯有桥边那枝清艳欲绝的梅,若有似无的暗香,在一夜淡淡的白月光中,清浅地浮游着,成为这个季节,唯一的风景。亦成为我,一枚痛在心里的朱砂。
  孤傲,冷艳。在冰清玉洁的世界里,尽情而执拗地书写着风之翼的冬天。
  我不知道还要这样飘多久,只知道生命之风不歇,飘泊不止。因为,我是风的翅膀,上青云,下泥淖,随逝水,委芳尘,阅尽世间事,只能随风。
  
  五、
  飘飘荡荡中,我听见了一声深情款款的呼唤,萦绕在耳畔。是你吗,我梦中的春天,是否如我般,涉过万水千山,许我红尘深处,一季灿烂的云烟?
  江南的烟柳,慢慢浮起一丝浅绿的笑脸,我坐在初春的枝头凝望着,生命在这一刻绽开心蕊!
  一曲骊歌,动摇了我的梦。是来自天籁的声音么?怎么会如此动我心魄?小桥,流水,古风,如一泓清泉,流泻着醉人的晚韵轻歌。是谁?伫立在水的中央,潋娥眉,轻梳妆!那眉那黛那颦,可是当日带雨的一朵么?我收拾起满池零落的心事,倾洒一地相思的泪滴。原来你一直睡在我的梦中。我的呼唤你听得见,也听得懂!为什么你还要让我一次次地流浪,一次次的迷失?难道真的是该断了残梦吗?
  穿行于江南的烟柳里,轻抚着那垂下的万条细丝。翠绿的叶子舒展着一春的笑颜。她的温柔你最能感受的到。不是吗?我好想依偎在你的怀抱里,那怕是一刻,也亦足够!你的笛声吹开了春水,溅起金色的微澜。那是深情的语言,清丽婉转,随着一江春水流也流不尽!
  终于,我喜欢上了做一朵飞絮。这样,可以坐于云端,静静的观看人间花开花落,云卷云舒,烟起烟灭!
  此生只愿化作风之翼,随花飞到天尽头!与尔同消万古愁!

                         (散文编辑:江南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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