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夏末秋初,那时年轻.部队分三批进入草原,实兵实弹地演习马上进行.伤亡率是千分之二,应当说很高的! 半月的演习很快就过去了,天天训练,天天提心吊胆,完了却很想再来一次,看那硝烟弥漫,听那飞机和战车轰鸣!凯旋了,阅兵了,之后部队修整几天就要回驻地. 晚上我躲在工程车里洗藻,很多天没洗澡,很脏了身上.正洗的欢,车外一道灯光射进来,伴随喇叭声,高音喇叭在喊:“出来!双手抱头!不出来开炮啦”!我伸出头看,一个家伙插腰站在120无后座滑膛炮旁,老天!隐隐约约我看出是那活土匪来了!奇了怪了,那么多部队,大晚上他怎么找到我的?他是步团的兵,和我是一年开车的师兄弟,没当兵前是当地小有名气的武术尖子. 我在车里抱出炊事班为防万一准备的劈柴,倒上汽油,火柴丢进去,熊熊篝火烧起来,铺上雨衣,翻出压缩饼干,火腿肠,水果,花生,牛肉干,就着军用水壶,我俩喝酒.不远处,坦克团在连夜搞战术演练,其实在给八一电影制片厂拍外镜.履带声划破草原之夜. 这家伙武功家传的,有几个版本:其一:他姑姑年轻时下夜班,一哥们欲图谋不轨,被他姑姑一脚点在心口,当场吐血,油没揩到还落的残废;其二,他家养有一头驴,某天踢伤了别人家的孩子,他爷爷一掌下去,那驴的腿就废了,只好卖掉了事.他的版本是:一个人打四个警备区的纠察,四个小子鼻青脸肿,当晚就被全师通报批评,他连长却一脸得意:"妈的,是我的兵!' 酒喝了不少了,他从腰里取下九节鞭,在篝火旁舞起来,银光闪烁,风声呼呼,土匪就是土匪,走到哪里还带这玩意儿!其实他的双刀舞的最好.这小子,全连一百多号人就和我好,学完开车他去了步兵团见面很少了.不是来草原,不知如此开心的夜晚能在哪里找到? 去看坦克演练的几个女兵走过我这,肯定看见篝火了,也走来凑热闹.他也来了兴致,放下鞭,呼气,静身,一个起式,打起了螳螂拳,闪展腾挪,窜蹦跳绕,几个女兵欢呼雀跃,收招,站定,他直挺挺的象个木桩笔直地向后倒了下去,几个女兵一阵惊呼,唉!没办法,这土匪啊!他一个鲤鱼打挺又跃起来.几个女兵过去又是搂啊又是抱啊和他照像.我喝着酒,真想给他一拳砸在他那不太英俊的脸上,看他还臭美臭得瑟不?但后果有两个:他把我撂倒,我,被他撂倒!火渐熄了,女兵走了,战车履带声远了.他喝口酒,绕着他的炮车转了一圈,手摸着炮管,我心里一动:那是老兵退伍向火炮告别仪式的动作!我知道,他性如烈火,嫉恶如仇,他回去?我心里真不知他会啥样?“想我就看我去.我回去就走了.”他幽幽得说.我却不知说什么话好.他拍拍我的肩,跳上炮车,绝尘而去! 多年了,当年的草原之夜依旧在猛里萦绕,他还好吗?我的战友,我的弟兄.是否还有当年帅气的身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