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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家的冬天是一幅画，比起春天的旖旎，夏天的蓬勃，秋天的斑斓，冬天就要静肃许多，不过，清寒之中，一样不少色彩流淌。 从立冬这一天开始，冬天的大幕算是拉开。尽管气温还没有骤降，田野上的风，已经清冷了许多。霜降过后，未必会见到霜花，立冬之后，它们的小影子，就慢慢会在草尖上出现。尽管细小的晶莹，在阳光里闪现片刻就见不到踪影，也足以证实，又一年的冬天，真的就站在身边了。 只是从秋天深处延续的斑斓和热烈，还不会戛然而止。乌桕树叶红在田边地头，枫叶亮在高高低低的山岭，还有很多种树的叶子，绛紫橙黄，一片片，一块块，相互参杂，相互映照，把围在山岭里的村庄田畈，抹上亮丽的色彩。大大小小的鸟儿，从田畈上飞到山岭，又从山岭上飞到家家门口，叽叽喳喳，好不热闹。人们在院子和田地间来回穿梭，挑担荷锄，忙忙碌碌。收过稻谷的田畈，散发出新翻的泥土味，种白菜萝卜，栽油菜，还种些麦子。庄户人家闲不住，门口的田畈也闲不住，一茬接一茬，田地里都是按捺不住的活力。 要不了多久，一畦一畦萝卜白菜嫩嫩绿绿，一垄一垄油菜浓绿喜人，刚出土的麦子，还带着泥土的颜色，丝丝黄绿，格外悦目。就是起霜了，就算下冻，也扼杀不了这些绿色，田畈上的绿，只会更浓，更旺。 冬天的山岭，确是要肃穆很多，少了田园里的鲜活。草木一秋，冬天来临，漫山的草色日渐枯黄，很难见到夏日的葱茏，它们的霸气，好像也在这个季节里俶然消失。好在有红红黄黄的叶子，依旧画出不少醉心的图画，就算到了寒冬腊月，整个山野枯黄一片，山上的松树还是枝枝翠绿，凝重之中，还是能读出许多的坚韧和希望。 十月有个小阳春，九月里开放的野菊花，还没有凋败，十月天气里依旧黄花簇簇，看在眼里，放佛有丝丝菊香沁入心底。不起眼的野菊花，就跟平平常常的庄稼人一样，不少生命的刚毅，一样回馈季节的给予。油茶花、茶叶花都会在立冬前后跑出来凑热闹，山岭上、茶园里一下子又热闹非凡。一群一群小蜜蜂，扇动冬日的阳光，在花丛里来回，踩着轻盈的舞步，即便少些人欣赏，一样释放生命的灵动。十月的山野，确实少些夏天的盎然，平凡普通的生命，又勾勒出不一样的风景。 温度渐低，一朵一朵霜花，肆意走进人们的视野。树枝上，屋顶上，叶子上，田畈上，都是白茫茫一片。不怕冷的麻雀，也缩在窝里，不肯轻易露脸，不再像往常一样，三五十只聚在一起，呼啦啦的在田畈上一会儿飞到东，一会儿飞到西，七嘴八舌，老远都听得见。爬上东山岭的日头，冻了一夜，小脸也不再那么红扑，不过，没走上几步，圆圆的脸蛋一样会彤红。 没有风，屋顶上的烟柱也给冻住了一样，笔直笔直，一道一道炊烟，散发出一家一户的味道。蓝的天，白的云，红红的日头，浓浓浅浅的山梁，再加上青的屋面，屋顶上的炊烟，组合到一起，就是一副自然的图画，再加上那些没有羁绊的鸟儿，这样的画面，看上一眼，立马叫人陶醉。 雪，肯定会有的，不会太早，也不会太迟。大雪也不会随便就来，需要酝酿。天，阴沉着，云越压越低，再呼呼刮起北风，一场雪，就落了下来。风卷雪花，走遍山野的每一个旮旯，越积越厚，遮盖住所有的痕迹，还原出一个纯净简洁的世界。雪止云开，又完全是另一种风韵。山岭穿上了雪白的袄子，山尖都带上了帽子，田畈村庄，竹木枯草，都被雪花重新装扮，想看出本色，眼睛一定要尖。不安分的狗和猫、鸡和鸭，能见到几回这么大的场面，也想卖弄一下，在家门口的雪地上，印出一朵朵梅花、一枝枝竹叶，这样的水墨丹青，只有在山里人家才能一饱眼福。 梅花自然不会少，院子里种有腊梅，山岭上还有野梅，雪一下，都来了精神，一朵一朵探出笑脸。冬天就是它们的舞台，骨子里的那种精神，也传给了庄稼汉子，清寒的日子里，一点不少生命的执着。 积雪融化时屋檐边垂挂的冰凌，绝对是难得一见又叫人惊叹的一宗风景。极冷的天气里，有水流的地方，也能见到这样的惊艳，往往会更壮观、更有冲击力。这是一个耐人寻味的世界，就好像魔法师的手指随意一点，就有一个新奇的造型。外表的冷漠，并不能掩饰实际的温度。冰凌是水的一种形式展现，就好比所有的生命都会有不同的存在方式。 气温越低，远山近岭上的松树、柏树，愈见风骨，它们的绿色凝重许多，却不会失却应有的鲜活，在冬天的萧瑟里，这就是活着的风景，活着的色泽。没有落尽的红叶，依旧挂在枝头，看上一眼，心会跟着一起在风中律动。 这就是老家的冬天，确切说，是冬天的轮廓。老家的冬天，会有很多细致的风景，没有被我们看到，或者说，我们已经不站在老家的怀抱里，无法看到那些动人的场景。老家的冬天是幅画，一点不错。 赞 (散文编辑：滴墨成伤)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