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随了时光的飞转，少时的岁月愈来愈远。往事一如陈旧白纸上的文字愈加漫漶，而少年时的一些事情则像白纸上漫漶不清的墨迹。倘若努力辨认，只言片语仍会跃入眼帘： 七八岁方才步入学堂，先是在大队的蛾房（存放、熏蒸柞蚕茧种的房屋）里玩耍。那蛾房是草房或瓦房我已记它不得了，只是记得那墙壁外有宽大的烟囱，尤其是进入房间的门口，有一个用以烧火的深深的大坑——因为时常掉下去，所以印象极深。 可能是二三年级时，方才挪进真正的学校。那真正的学校也只是后四间、左三间、右三间，前面连同过屋三间的草房四合院而已。下雨时满院泥水，干旱时满地醭涂；趴的书桌是整树解开的原板，一排座位这头到那头弯了好几道弯，粗糙的桌面上有好多好多的洞洞儿。桌腿是土坯、石头、泥巴堆成的，一天要倒塌三四次；老师写字的黑板是泥巴、白灰、黑漆制成的，牢固倒是牢固，但用不多久上面就布满了坑坑洼洼。 整个小学阶段，算数大抵是百位以内的加减乘除，语文好像只是“毛主席万岁”、“中国共产党万岁”、“叛徒内奸工贼刘少奇”以及“打倒美帝”、“打倒苏修”、“打倒资本主义”、“打倒你”、“打倒他”之类。庆幸的是我那时曾经有一本连环画本——《带响的弓箭》，那是我整个小学阶段唯一的课外读物。因此，我在四年级下学期全校组织的故事会上，获得了一等奖。故事的梗概是：我国北疆的少年猎手小刚，练得一手射箭的好本领。他和同学们一起，配合民兵抓住了盗窃边防情报的暗藏特务张三，又发现了帝国主义派遣的特务“北极熊”的行踪。为了抓住“北极熊”，小刚主动要求给民兵去送信，在送信归途中碰见了“北极熊”，他巧妙地设法将敌人引进狩猎队的陷阱里。正在紧张的关头，一头觅食的黑熊向小刚扑来，小刚勇敢地将黑熊射死。接着，他连射三支绑了炮仗的弓箭。我军民闻警迅速赶到，最终将“北极熊”活捉。具体细节已记不太清了，但当时我是背得滚瓜烂熟，讲的是有声有色（因为就那一本连环画已经看了上百遍）。那是我小学时期获得的唯一的、最高的奖项，奖品是一支当时最时尚的玉米穗形钢笔。为此，我高兴得三天三夜吃不下睡不着。 由于营养不良、吃食不忌，我小时候一直“烂鼻子”。轻时两个鼻孔下两道鲜红，重时鼻子以下及至整个下巴都烂得没有皮肉。整日里鲜红鲜红地露在外面，风一吹干疼干疼的。因为没有手绢和方便的清水，疼痛难耐时就用唾液湿润，但越是这样越烂得厉害。厉害的实在没法治了（根本就没治疗过），我的兄长就建议用食盐煞一煞（消消毒）。我难受得实在没法也就点头同意了。当一把生盐一下子捂到伤口上时，我才真真切切地知道了“疮口上撒盐”的滋味——疼痛钻心，撕心裂肺、忍无可忍、痛不欲生……怎么说那，那种疼痛是我终生难忘的。因为疼痛，夜里常常睡不好觉，白天上课就时时打盹。因此我的老师常常在课堂上，拽着我的耳朵把我提起来。因此，我的老师被学生们贴了许多大字报，而当时的我却感到很快活。 我们虽然上学时都带着柴禾篮或粪筐，但我们也上劳动课。夏天多是挖凉药。虽然扒的都是一些茅草根、黄花苗（蒲公英）、地黄之类的常见凉药，但学校会借用村民的杀猪锅熬上一大锅凉茶。我们因此会从家长那里得到一二分钱买一点糖精，放了糖精的凉茶叫我们大饱口福，幸福无比；冬天就是捡拾考火柴。可能是学生们都较年幼的缘故，捡拾的柴禾多是半干不湿的树叶、野蒿、树棍等，以至于烤火时整个教室乃至整个校园都青烟弥漫，狼烟四起。但是，我们会因此跑出教室甚至校外而窃喜不已，幸灾乐祸…… 我的少年苦涩而快乐，没齿难忘，回味终生。 农行南阳市分行翟传海 0377——63323885 赞 (散文编辑：滴墨成伤)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