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步归途中,夫特意选了一条僻静的小路,沿途都是山林。
哪有什么风景?不就是长满了灌木与杂草的山林?我跟在夫身后,一路抱怨。
瞧!那里有花,你不是喜欢花么?
走近一看,原来是山边的一块小菜地。不知谁在这里开辟了菜地,种上了辣椒、番茄,菜地旁一丛低矮的灌木被一株扁豆藤缠缠绕绕地爬满,在枝头翘起一串串欲飞的紫蝴蝶。
扁豆花,花形像紫云英。我终于露出了笑脸。
你还见过紫云英啊?
路很窄,大多数时候,可能都只是田塍。父亲肩头扛着弟弟,我跟在父亲身后。阳光将父亲的影子拖得长长的,我躲在父亲的影子里,蹦蹦跳跳。每每遇到沟坎,父亲走过后,都会转过身来,拉着我的手,看着我跳过,才继续放心前行。
……
我从不关心水流到什么地方去,我的眼里永远只有花与草,虫与蝶。而弟弟总有无数的问题,坐车时趴在窗边看到倒行的树和转动的山,要问;走路时,看到高高的水渠,从一座山头架到另一座山头,又要问。父亲总是耐心地作答,力尽所能地让弟弟满意。
父亲走累了,便会把年幼的弟弟放下,让弟弟自己走一会儿。弟弟不愿走,哭闹。我在草丛里捉虫子给他玩,他把虫子抓在手里,玩不了一会儿,又开始哭。父亲往往又会拿出老一套来哄他,父亲取下身上的军用水壶,喝一大口水,然后背对着太阳,喷出一片水雾,不一会儿,空中便出现一道小小的彩虹,弟弟这才破涕为笑。
那段回家的路,中途要经过一大片长满紫云英的田地,唯有走到那里,才是我和弟弟最快乐的时候。远远地望去,宛若一块缀着细小的紫色花朵的地毯,弟弟在父亲肩头挣扎着爬下来,跑到地里打滚、翻跟头,咯咯地笑着,口里还不停地喊:“姐姐,快来。”
田地里的紫云英密密匝匝,纤细的花瓣衬在同样细小的圆叶中,一瓣挨着一瓣,一朵接着一朵,一片连着一片。踩在上面,软绵绵的,风儿吹过,这些小花儿微微颤动,像怕痒的孩子。
“是妈妈花。”弟弟在地里打了一滚,调皮地说。
因为母亲名字里有个“英”字,所以,聪明的弟弟这样说。
“那我们采一把妈妈花回去送给妈妈,好吧?”父亲蹲下身子,对头上、身上都沾满了紫云英的弟弟说。
一路走,日头渐渐西下,远远地,我们看到前面高高的坡上,有一个模糊的身影,朝我们挥手,是母亲。父亲放下弟弟,我和弟弟边摇着手中的紫云英边朝母亲的方向飞奔,父亲也跟在后面小跑起来,母亲的身影愈来愈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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