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听说家乡的好多朋友都快要结婚,这实在令我震撼,也让我很是惊喜。我从前几日就有些感触,心里的种种情感无法除去,一直忍着也不大好,我觉得我该写点东西了,就算不是为了现在的自己,也暂且算是为了忘却的记忆。 如果仅去怀旧,也没什么作用,无非是徒增无谓的忧愁。然而世事却太过离奇,每每出乎人的意料,又在人的意料之外反复累积,最终将那童话般的境遇残忍打破,不留一点痕迹。 就此,我有必要写点东西的了。 这应该从十四年前说起,那时我和小白最早认识。 我们总在一块去学堂上课,然后再一块从学堂回来。当时他家里有一台具有游戏功能的“学习机”,而我们也总是忽略它学习的功能,就只是玩游戏。 每到春节来临之际,我们俩便像疯了一样,我们会从各自的家里拿出来鞭炮、烟花、土炮,混在一起,装到一个袋子里,然后便开始肆无忌惮地燃放。我们去河边炸冰块,我们去桥头炸钢管,我们把鞭炮埋在雪地里,只让它露一点粉红色的“头发”,待我们将那粉红色的“头发”点燃之后,随即从雪地里发生一声巨响,可怜的积雪便被溅成了一朵巨大的花朵,虽然我们点燃后转身就跑,但总是跑不掉的,身上也到处是斑斑点点的雪花…… 那时的我们,总怀着对春节无比的向往,以为春节就是我们的节。然而如果是我自己的话,也没有多少玩的心情;但毕竟是我们俩,这样在当时也就似乎永远也玩不够。 如果夏天天气足够热,我们俩便常常去镇东的小水库里洗澡解暑。说是解暑,也不过是刻意去掩饰那时我们喜欢游泳的情结。 水库里的水是极为干净的,其各处深度也大抵相同。因我们两家的家长早已给我们下了禁令:不准下水库。既然他们有禁令,也就必然有强硬的措施,便是看我们的头发是否潮湿,或者用手指甲在我们的胳臂上轻轻一划,倘若有一道白色的印记,那便证明我们下水了。所以我们选择每到去学堂的时候才下水库游泳,因为我们待在学堂的时间足以避开那两种措施。 每到游泳时刻,小白便展示他的各式游技,像什么蛙游,狗刨,潜水等等。然而我总不会他所研究的游泳招式,只是安静地看着他展示。他见我在那里看的入迷,便大笑起来,说我是来看戏的。然而我唯一可以让他佩服的便是踩水,我可以在水里踩很长时间,而他却每每都以为我站在水中的高地上,直到他潜入水中,看见我的双脚并未着地,方才相信。 那几年的夏季,是足以让我拿出来说说的,因为除了小白和我,在我们的世界里寻找快乐,寻找内心的愉悦,究竟也没别的。 我家和小白家仅隔着两户人家,我们两家的境况也都差不多。但不一样的是,小白的父亲长年在Q矿上工作,所以他家在Q地又买了一套房子。 然而我不知道他何时搬走,我只是隐约有一种他不久就要搬走的感觉,但我当时也没有问他,这件事就悄悄地隐藏在心底了。 我们还是像往常一样,一起去学堂上课,一起在夜里放烟花…… 这种境况一直持续到七年前。也就是我们俩在一块的时日大概有五年。但就在七年前的一个晚上,我听到了一个不大好的消息。 那晚,我即将睡去,忽然听到小白的妈妈哭着对我爸妈说: “……他……爸爸在……外边可能又……有了女人……了,我……不能再……待在家……里了,我……要带着……我……儿子去Q地……住,我……要在那……住下,明天就……走。” 我的大脑随即翁了一声,便完全没有了睡意,我躺在床上,用被子蒙上了头。我没有哭泣,没有发声,就只是悲伤,无尽地悲伤。 我为我的一直陪我五年的伙伴而感到悲伤。他遭逢此事,不只于门面上不光彩,于家庭上更是完成了无法挽救的破碎。 那晚,我在悲伤中入眠。 第二天,我很早就起来了,我没问我的父母,只让他们知道我出门了。 我去了小白家。一路上,我的心很是忐忑。 我来到小白家门口,诚然,不出所料,我看见了那紧闭的红色大门,一只大锁赫然地挂在大门中下方,死气沉沉,毫无声息。 我从昨夜就知道他家的变故,先前想的他终会离去如今竟像幻梦一般发生了,然而我们互相陪伴许多年,竟连最后一面也没见,我的心里似有百般滋味,眼泪也早已泛滥。 自此,我们再也没见面。 后来,我总想知道他过的怎样,然而大人们都避而不谈他家的事,我也无从知晓关于他的任何消息。 直到四年前,他的祖母过世,他随父亲回来吊孝,我才见他一面。但看他冷峻而又消瘦的脸,一双空洞的眼睛,我便不敢去认他了。然而他过来和我说了几句话,大概是问我过的如何,我只是面带微笑回应着他,并没有问他的境况。 再后来,时间慢慢变得温柔了一些。当我知道他父亲又回到他母亲身边的时候,我暗自在心里为他而欣喜。我想他再也不用忍受家庭破碎的痛苦了。 想我们当年多么亲近,而如今却相距千里;我们当年又是多么熟悉,而如今却物是人非,沧桑变化。不知是无常的世事让人改变了心境,还是无情的时间令人模糊了记忆,总之,就那些时日,我忘却又想起的那些时日,都织成了一张张美丽的云彩,向西边飞去…… 如今我们大抵都已年过二十,结婚成家的朋友越来越多,小白也是其中的一个。我为他感到无比的欣喜。 然而世事难料,他经历的事也是十分不幸的,却又是不幸中的大幸。假若换作是我,不知又当如何。但总的来说,如今的小白应当更幸福了吧,他就要结婚了。 我此后大概只记得我们年幼时在一块疯的日子,那些不沾一点世俗痕迹的日子。然而我们的亲近与熟悉,应该依旧如当年一般,不增也不减。 但如今我们未见面又有好几年,以后也不知道还能延续多少年,但我为了忘却的记忆,为了未老的时光,会照顾好自己,以及自己的回忆。 12.20 赞 (散文编辑:江南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