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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11月上旬，秋收全部结束。富饶的辽南大地，卸下所有丰硕飘香的果实，与辛苦的农民一道，进入休闲时节准备过冬了。 今年风调雨顺，上天赐给农民一个好年头。喜逢瑞年，摆脱了前两年大旱的困扰，勤劳辛苦的农民自然欣喜满怀，大忙十天半个月，所有粮果都收进院落，就等脱打后颗粒归仓。 那一日，四弟带着一身风尘，带着故乡的淳朴，带着浓浓的亲情，带着我对故乡亲人的思念，带着两大箱农产品和满脸的喜气，在丹侄女的陪同下，走进我的家门。 从小，原本有三个哥哥一个姐姐和两个弟弟陪我一起长大，那时虽然日子过得清苦，家里却是热热闹闹，亲情满满，笑声笑语不断。如今人世间只剩下二哥和两个弟弟，这份手足亲情让我倍加珍惜！四弟的到来，自然让我心里充满了亲切的快乐感。 刚刚跨进门里，四弟和丹侄女就急忙打开两个大箱，箱子里红红的大苹果、香香的玉米格子、已经榨好并且洗得干干净净捺成团团的绿色萝卜英（叶）……一样样像展品摆放在我面前。“月是故乡明”，水是故乡甜，食是老家香，看着那一堆堆来自家乡的纯绿色蔬果，我心里的高兴劲又在悄悄增添。别小看这些带着泥土味的土产品，每一样都会让我越嚼越香，嚼着，嚼着，就嚼出老家纯天然的芳香味和浓浓的亲情味。而且情不自禁会让我想起小时候和年轻时的很多故事，挖野菜、摘苹果、割玉米、拔萝卜、栽水稻……呵呵，那时虽然很苦很累，但简单快乐，让人回味无穷。 规整好所有礼物，四弟才有空抽上烟卷，在香烟的缭绕下，四弟满脸喜气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地向我们报告他的一件又一件“喜事”：五亩土地，仅玉米就收了六千多斤；苹果摘了两千多斤；还有其它杂粮在外……四弟说，自己收得还不算太多，“老五”仅玉米就能收一万多斤，老五是我们最小的弟弟。 为了一年的付出和等待，为了浸透汗水的果实免受风蚀雨淋，多少年来，秋忙让父老乡亲们倍加忙碌和辛苦。四弟夫妻、五弟，还有屯子里土地多的乡亲们，每至这时都会起五更爬半夜，有时凌晨两三点钟，就顶着月色走进黑漆漆的大田扒玉米……他们的劳累让我心疼，四弟却喜滋滋地说：“不累！就那么十天半个月，怎么都能扛过去。”四弟说，现在的农民很幸福，年龄大了国家还给养老金，他买的大额保险也到期了，每月能领一千四百元的生活费；四弟媳做了42年的赤脚医生，42年四乡出诊，春夏秋冬，没黑没白，风来雨去，吃了很多苦，国家没忘记奔波在农村土地上的这部分医者，为她们落实了待遇，每月也能领上一千四百元的“工资”，一次性还补发了一万多元……这日子真是芝麻开花节节高，一年更比一年好啊！两个人高兴得喜气洋洋，立即花两千七百元买了一头大肥猪。2017年元旦之际，他们决定杀猪设宴款待城里的亲戚们，让大家一起分享他们的幸福和快乐！ 我一直都很赞赏四弟夫妻俩，将日子打理得风生水起。四弟媳虽是卫生所医生，但她刚强、节俭、勤劳、能吃苦，家里家外都是过日子的一把好手，既不误上班诊病，地里的农活还见缝插针抢在前面。虽然房是老房，但两个人将屋里屋外打扫得干干净净。我喜欢这种干净整洁、规整有序的农家院落，这种文明和蒸蒸日上的气息，于无声中透露出过日子的好心劲。我喜欢！而且常常给以赞扬。 但每次见面，看到两个弟弟身上那些明显的辛劳痕迹，沧桑的面容、坚实厚重的手掌、用力过度已经变形的手指，我心里还是隐隐作痛。这次我又嘱咐四弟不要太累，四弟却不以为然，轻描淡写地说：“农民就应该舍得出力，有好日子过，出这点力算什么？”“咱得感谢党，感谢国家，农民老了还给养老钱，咱知足！”丹侄女在一旁帮着渲染幸福感：“感谢党！感谢党！”我们每个人心里的喜气都在腾腾的向外洋溢…… 这就是我可爱的农民弟弟，这就是我淳朴善良的家人！懂得感恩！懂得知足！农民的心永远淳朴、真诚、厚道，与国家一心不二！ 二 父母都已过世多年，每每怀念父母的时候，往日的一些片段仍会清晰地在脑海浮现。 父亲一生身体羸弱，晚年更是疾病缠身。我们外面人不能常回家陪伴，两个弟弟相距较近，尤其五弟同居一屋，相伴左右，有个大事小情都是孝顺的五弟跑腿。农村老人生病，能抗就抗，能忍就忍，实在不能忍了，母亲才会让五弟去四弟家找四弟媳给父亲治病。那时，五弟常说一句话“在家里，四嫂是功臣！爹妈有病，什么时候叫什么时候到。”是呀，那些年，父母生病，不管白天黑夜，只要五弟去喊，四弟媳随叫随到，诊病、用药、打点滴……多次登门回诊。那些年，多亏有四弟媳照应，我的心才放松了许多。 父亲最后病重，四弟媳也束手无策。父亲把生存的一线希望寄托在我身上，我借了车急急赶回家，哥几个陪父亲进城里诊治。其实父亲在几年前已生过一场大病，我们把他接进小城住院治疗，手术后恢复得很好，延长了父亲的生命，我们儿女都欢喜不尽。父亲一定以为小城的医生还会让他手到病除，但这一次医生的结论让我们陷入绝望。父亲大概知道自己已经病入膏肓，无论我怎样挽留他都要求回家。我家住六层，每次来去都是两个弟弟轮流背上背下。记得很清楚，父亲病重时是初秋时节，老家前一天下大雨，洪水翻滚，那条泛滥的大河阻隔了车辆的来去。小哥俩正当壮年，抢着背父亲过大河，滚黄的河水淹过了膝盖，脚下的石头又滑又硌脚，他们一个背，一个在后面扶，稳稳地将父亲背到对岸，然后放下父亲隔河摆手让我返程…… 母亲晚年，倍感孤单，常常心情不佳。我理解母亲，刚强、辛勤而又自尊的她，即便丰衣足食，即便也有儿女孝敬，但面对失去父亲的孤独和失去劳动能力的自己，心里定是装满了无奈。她的孤独和脆弱感并不是儿女们所能代替，何况我们在城里的儿女，又不能天天守在母亲身边。母亲晚年那些孤单的时日，幸亏有五弟一家在一个屋下陪伴，母亲尚能做饭时，五弟无论怎样劳累，都要将烧草抱到母亲的灶坑前，母亲不能做饭了，五弟一家又把做好的饭菜端到母亲面前。每到寒冷的冬天，我都嘱咐五弟要将火炕烧热，别冻着母亲，孝顺的五弟再忙累，也将母亲的火炕烧得热热的。 晚年的母亲特别爱叨叨，也会挑五弟媳的一些毛病，所以时不时婆媳之间就会产生不睦，我回家看在眼里急在心上，每次离家时我都会忧心忡忡。五弟看出我的担忧，说：“二姐放心！妈有我。”五弟是响当当的男子汉，说到做到，对母亲照顾得很细心。那时母亲总对我说“你们个个都孝顺，就是离得远，远水解不了近渴，还是五儿最孝顺！” 是啊，那时我也常说“别说这个孝，那个孝，守在老人身边的儿女才是最孝！”母亲生病，母亲被邻居家恶狗咬伤，都是两个弟弟推来送去看诊。我的四弟媳不是女儿，却尽了女儿的责任，天天登门望诊用药；我的两个弟弟不是长子，却代替长兄尽孝于父母。我常常在心里默默感念他们拥有人间最美的孝心！ 我一直都很爱我的两个弟弟，不仅仅因为小时候他们都是我背大的。还因为他们为人淳朴真诚，勤劳善良，还因为他们是父母膝下的孝子，尤其五弟是老小却出力最多……如今，我常常会想起小时候，他们那些调皮的故事，想起他们人到中年还会闹些小别扭，闹过了又会和好如初，相互帮衬。呵呵，现在的小哥俩已经变成老哥俩了，时光都将我们推入老年。 时光会淹没许多人和事，可两个弟弟还有我尊敬的二哥，却是我永远的牵念和呵护！ 赞 (散文编辑：滴墨成伤)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