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津北农庄小记

时间:2011-02-14 08:38散文来源:本站原创 散文作者: 寥若晨星点击:
        

  【编者按】每一个村庄,都有自己的故事,每一个农民都有自己的命运。津北农庄的故事描述着津北地方的风情,展示着当地生活的画卷。
  
  我想了解天津以及北方农村生活,想知道他们的生活方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自从姑姑在二十多年前不顾家人反对,坚决从广西嫁到天津,把我们思念留成了长长的路程。从那个时候开始,思念阳光一样无时不刻的侵蚀着我们,就不断的想念姑姑和姑父所在的村庄,无数次的想像,想像那里的一切,把期望溶入到深深的思念中,幻想成一片美丽
  
  为了这次见面我们积淀了三十年的时光,当我们把思念化为真实时,把多年来对天津农庄的思念真真切切的踏在脚下,第一次从容睡在天津北部一个小农庄的坑上,我们感受到了无比的温暖。姑父高高的个子,四方脸上已是满脸沧桑,眉宇间跳跃着坚韧、自信和健谈的样子。亲人相遇竟是这样的亲切,相逢一笑泯恩仇,思念在一瞬间全部化成了快乐幸福。我们在不知所措的随意闲谈着家乡变迁,谈论着这里的风土人情,每一块地方都有自己的故事,每一块地方都有着自己本地烙印的风情画卷。
  
  第二天早晨四点多,阳光已掠过坑上,姑姑早就在忙乱收拾家务、做早餐。阳光洒落在我身上,挡住了清晨的一丝凉气。五点多姑父就开一辆北方农民常用柴油三轮车载着我们,突突的一路颠簸向地里奔去。一路上,已经有不少的人在地里干活了,真是“莫道君行早,更有早行人”。这里的庄稼地,与我们那里的截然不同,我们出门便是山,土地也是过于小气,东一小块的,西一小块的,不会有这么宽阔的土地。可能土地就决定了我们的性情,我们细腻精明,注重细节;而北方人却开朗自信,不拘小节。我们放眼望去,一望无垠,全部是土地,全部是绿油油的庄稼,最远处笔直的白杨在朝云下闪动着,仿佛在说后面还是土地,还是庄稼。这可不像是陶渊明的诗云“晨兴理荒秽,锄荷带月归”,这里充满着粗犷、豪放和直爽。
  
  北方干旱少雨,津北更加是如此。地块呈现着干裂的样子,犹如多年未曾有雨滴落过,只有庄稼的绿叶上还流淌着几许湿润的气息。姑父他们是要来给豆角浇灌施肥,好几亩豆角像是张开干巴巴的嘴巴在等待着。姑姑搅拌好肥料,一头钻入到比人还高的豆角地中播撒肥料,绿颤颤的浪花马上把她淹没,只是看到时起时伏的身影。为这一片地方的庄稼,姑父联合了四、五家共同打井一百五十米深,抽地下水来灌溉庄稼。看着姑父把哗啦啦的水直冲向豆角地深处,直到把地全部浇湿透,我不禁有些感慨,这里是靠天等雨种庄稼,没有水什么生命也没有了,全靠现代科技发展,如果没有电,这里的生活将是完全另外一个模样。没有水的小河流已经没有当年的模样,只剩下干涸的河床,我们随意在其间穿行而过,姑父给我们介绍当年河流样子。从打10米的井到20米、30米,直到现在已经打下了150米深的地下才有水,而表妹嫁到的那个村庄已经要打下200米才有水了。家庭的用水是由村委抽水,统一每天中午十一点到十二点供水,吃饭、洗澡、洗衣服的水全部在这。真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好在他们性格爽朗,似乎从来也不担心用水问题,什么问题都会解决的。
  
  以前有雨,现在却是成为稀有的东西。雨季变成了梦想,还会有大雨磅礴,还会雨过天晴,还有会雨后彩虹吗?以后这里的孩子可能真的就不知道什么是雨了,成为遥不可及的梦想。我们向大自然索取越多,我们的生活越来越好,可是我们距离自然越来越远。不知道过了二三十年华北平原用水问题如何解决呢?如何解决对于这个生命之源问题?
  
  看着他们在浇灌着他们的庄稼,就像是浇灌他们的孩子一样。他们很勤快,没有一丝懈怠的想法和念头,从开春播种到深秋收获,洒麦子、种豆角、收辣椒、摘棉花、卖玉米,一时也没有空闲过,冬天还要在家串干辣椒,一串一串的倒挂在屋檐,红红的,很是喜庆。到了农闲时节,姑父还外出打工补贴家用,他们坚信“人勤地生宝”的信念,恪守勤劳致富的原则,用他们的身体力行影响着他们的下一代。姑父两个女儿一个儿子,与村里很多人一样。三个孩子都没有念完初中,大表妹十九岁就出嫁了,整个村子读书的孩子少而又少。这里的农村与我们稍微不一样,女孩子如果在二十岁不能嫁出去的话,那就是老姑娘了,嫁出去在二十二三岁就一定会要小孩子。男孩子在二十岁时没有订婚,就是属于七姑八姨操心的对象了。不到二十岁的表弟已经相亲四、五次了。这里的结婚仪式也是与众不同的,互相相亲,看中了以后,男方过至少一两万元的彩礼给女方,男方要有新房子给新人。女方的亲戚会来看房子,看看这家的经济实力如何,他们的意见也是起决定性的。婚期定下来也不用亲戚朋友帮忙,酒席有专门的专业队伍上门服务,不用亲自动手,只要付钱就好,酒席也是流水席,很是热闹。这里吃喜酒不用红包,就是直接把钱放在托盘上,不像我们把多少人情藏匿在小小的红包中,让人猜想用心揣摩。
  
  我站在村道上细细看着村里的房子,村子里家家的房子的规格都是一样的,比尺子画的得还直,一间房子一个院子灶房,一间房子一个院子洗澡间,一间房子厕所,大概在三四百平方米,建房的高度尺寸、规格都是统一的,谁也不能违反规定,由村委统一把关和监督,哪一家人结婚了,村委就划拨出一块地来给结婚的小伙子盖房子。邻居间只有一堵矮小墙隔着,有的干脆就简单的用砖块彻一下,先隔着,也没有听说谁家的东西丢了落了的,邻里关系很好,整个村庄村风淳朴,庄子里基本上没有小偷小摸的人,到庄子里来收购农产品的老板从来不用担心钱财丢失的问题。家家户户经常把从地里收回的农产品丢在家门口,然后就去做别的事情。下地干活的时候,只是随便掩好门就行了,忘记了拿钥匙的,经常从邻居或是自家的后门围墙翻入。
  
  干完农活,我们坐车到镇上去看看,乡镇建筑规模和风格犹如这里,房子杂乱,人流攒动,居家百姓吃用穿住行的买卖市场都在这。姑父买了很多菜,大鱼大肉大虾,却没有一样素菜;表妹还从海边捎带来了好几斤海蟹,要好好的款待我们。姑姑做了一道平时只有喜庆日子才做的大肉,所谓的大肉,是用于接待贵客的。其实大肉就是大块的排骨,三四斤的排骨只砍成了五六块,用大料、葱花、胡椒、八角、沙姜等多种配料调和,调配好味道,就盛进大锅,加水,烧柴火大火熬制至汤水沸腾,然后就用小火慢慢焖制,把汤煮成黑色的样子,香气四溢,充满了独特的味道。我吃的时候,用手一抓,拿一大块就吃,充满了独特的味道,体味到大口喝酒、大块吃肉的感觉。姑父看到我吃得起劲,特别的高兴。
  
  吃完晚饭,村里的亲戚朋友都过来看望我们,与我们坐在坑上闲聊,东拉西扯,每个人拼命把生活中的所感兴趣的话题都与我们说,让我们感受着他们的热情。对于生活的看法,或许姑父和这里农民一样有着自己的想法,乐天知命,豁达自信。或许是读书少的缘故,他也是没有太多的想法,无知者无畏,也是安于现状,安于这里的一切,安于这里的人情世故。生老病死,都是与这个村子息息相关,都与每一个人相关。村里做清明,仪式简单女人在家呆着,男人集中在一起,带香带纸钱,然后集中去一个埋葬地烧香烧纸就好,没有哪个家的坟地是在庄稼地里的。用他们的话来说,是多大的浪费。也没有什么看风水时辰的,死了就葬,就有那块地,别处不给葬。不像我们这里,把清明节看作是为祈求先祖保护、升官发财、子女平安的时辰,把形式搞得很隆重,保佑自个家里兴旺发达。有的人在平时对老人不孝敬,到了死去却大花其钱,以显孝心和祈求神灵庇护。他们对于生死看起开放得下,有生有死,生死相循,死是生的开始。哪个家族中死人,办丧事更像是做喜事一样,请专门办丧事的专业队来做酒席,做的菜与结婚请酒菜谱没有很大的区别。晚上还要请乡间的歌舞团来表演,唱丧、哭丧一条龙,有的地方甚至还有艳舞表演,唱上一两晚,让乡里乡亲热闹,这才算是孝子贤孙。可是开销太大了,办丧事却也让许多家庭背负债务,他们又把死看得过头了。
  
  每一个农村,都有自己的故事,每一个农民都有自己的命运。我不知道以后我的命运将会如何,我只是知道津北农庄的生产生活、喜庆婚丧像是故事一样印在我的命运中,不能抹灭。我这才猛然醒悟,为什么姑姑当年要抛离家人和故土远嫁而来。我们以为这次相遇可以缓解我们之间的思念,然而思念阳光一样却正在开始侵蚀我们。

责任编辑蝶恋花

                         (散文编辑:可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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