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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斟满花间一壶酒

时间:2012-05-21 18:41散文来源:本站原创 散文作者: 红杉树点击:
        

  清明,我的芦苇荡,春江水暖,白鹅红掌拨清波。浅水处,芦苇嫩嫩的茎撑出青翠的叶,宛如一支支蜡烛燃起绿色的火焰。岸边,绿柳含烟,叶底藏莺。芦苇荡畔,油菜花流光溢彩,遍地金黄。
  油菜花开的原野,有我父亲的坟茔。我的父亲,这年代本应颐养天年,可是,他却默默安卧于一抔黄土,晚辈不可承欢膝下,念此,我不禁泪眼婆娑,忆起我的父亲
  过去,爷爷,任劳任怨;奶奶虽目不识丁,却也颇有见识。一家人节衣缩食,惨淡经营,生活尚还盈余。奶奶疼爱她的幺儿,送至学堂读书。我的父亲识得几个字,下学后,就理所当然地当上了许洼村的队长。
  小时候,觉得父亲很神气。天还没亮,父亲撞响歪脖子柳树悬挂的大钟,村民就速来集合,听从父亲安排劳动任务。父亲很会统筹,没有人为他分配工作不公而耿耿于怀。几年间,许洼村公社扬名,我家斑驳的墙壁上张贴的花花绿绿的奖状满满的。
  我也养尊处优,整天骑着小青马,或者牵着小红马,徜徉芦苇荡畔,萧萧马鸣,岂不快哉。夏天,偷个瓜摸个枣,碍于父亲的情面,那些人多不会计较的。
  芦苇荡,是我迷醉的地方,我可以坐着根儿爷的船,驶入藕花深处欣赏荷花。可以渔歌入浦深,与肥儿一同撒网捕鱼。有时,性情所至,一跃入水,急得他们抓耳挠腮,见他们惊慌失措的神态,我便洋洋自得地乐。
  我的童年灿若锦绣。
  我的待遇引起了别人的艳羡与嫉妒。一个大我两岁的伙伴想与我同骑小青马,我不接受,他谩骂我爹是队长,我狗仗人势,我恼羞成怒,折了根柔韧的芦苇,狠狠地抽了他。他疼得呲牙咧嘴,到我家告状。奶奶哄劝了他,还登门赔礼道歉。父亲用芦苇狠狠地抽打了我,说,你不可仗势欺人!我说,他可以把我推下马,自己骑去,可不该骂你。父亲见我毫无悔改之意,又抽打了一通。我扬声说,我没有错!!
  我一直对那个与我争马的人充满仇恨,我还要伺机报复。一天,他母亲让他在芝麻地放牧母鸡及一群鸡雏,他看得很认真,烈日炎炎,他难耐酷热,去芦苇荡洗澡了。我乘机抓住楚楚可爱的鸡雏,往嘴里尿尿,小鸡雏不久毙命,一片狼藉。我见了他,幸灾乐祸,冷笑着挑衅说,好好回家吃鸡肉喝鸡汤吧!哈哈……
  他见一地狼藉,哭泣回家奶奶答应如数包赔鸡雏,还命令父亲惩治我,打得我皮开肉绽,我不屈不挠,父亲气喘吁吁地说,打不改你,我喊你爹。我说,别打了,我错了,我改了。我心里嘀咕,我没错,我不服输的。你小子有本事与我单挑,动辄告状,没出息,况且你有大我两岁,呸!
  我对父亲大怀不满,只会动用暴力,偏偏我不会屈服于暴力。你若能春风化雨,言语洗心,我倒顶礼膜拜你了。
  此后,我看父亲时,多是白眼。可是,我也慢慢收敛了许多。
  父亲年轻时没出过苦力,可是随着联产承包责任制风暴的侵袭,父亲幸福生活就此休止了,而且,还有一场苦雪严霜等待着他。
  分地到户,我家人多地也多,爷爷年事已高,劳动已力不从心了;父亲正值壮年,可是以前不事农桑,如今也捉襟见肘,望地兴叹,日日愁眉不展。
  他村地已分,就有人乘夜色偷窃我村的肥料。许洼村民执意追讨。父亲身为一村之长,责无旁贷,带村民顺车辙追至其家。凑巧,盗窃者却是我家远房亲戚,村民义愤填膺,威逼父亲下令牵其猪羊,父亲看看这边是村民,那边是亲戚,一向雷厉风行的父亲竟也犹豫不决,优柔寡断,最后,还是依了村民牵猪牵羊。父亲情愿大义灭亲,也不愿落一个偏袒亲戚的恶名。
  亲戚反目为仇,愤慨地说,既然你不仁,我也就不义。他们向派出所告我父亲,后来,公安局以聚众打砸抢的罪名,逮捕了父亲。我清楚记得,我父亲被带走的那个黄昏,残阳如血……
  我的家犹如枯井,了无生机。有的村民感激同情父亲,帮我们摇耧撒种,也有的落井下石,对我家冷嘲热讽。
  我像映日别样红的荷花骤然遭遇严霜,登时萎靡憔悴,心如槁木。我不知为什么记恨父亲,可能是他的锒铛入狱使我蒙羞,使我在芦苇荡畔的许洼村再也昂不起高贵的头颅。
  后来,父亲刑满释放,落魄归来。
  我的父亲变得默默寡言。他也许是为家赎罪,只是默默的劳作。他性格坚韧,学会了犁地,学会了收割,学会了做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
  他学会了吸烟,可是买不起,邻居开了代销店,父亲只是抽那发霉变质的过期低档卷烟,他抽得兹兹作响,津津有味。我知道父亲是烟驱苦楚。
  闲暇时,他蹬一辆三轮手推车,走村串户,叫卖芦苇荡的席子,芦苇荡的莲子,还有芦苇荡的大红鲤鱼,贴补家用……我的家枯木逢春。
  后来,我要读高中了,要花不菲的学费,想要辍学。父亲央求我,别退学,我供你。我在高中,父亲时不时送来芦苇荡的双黄鸭蛋,还有芦苇荡的红炸鲤鱼,我的理应暗淡无光的高中生活,却因了父亲,因了芦苇荡而清波绮霞。
  父亲跟二舅学会了磨油。父亲下乡用三轮车推来芝麻,磨出飘香的芝麻油,畅销乡里。慢慢,我花费多了,父亲年岁也大了,父亲感到捉襟见肘,为不能满足我歉疚。
  那是一个周末,我回家。见父亲套着那头毛驴拉着石磨,油浆慢慢地流。我见父亲东张西望,见没人了,慌忙把一壶菜油倒入油锅。我知道那壶油是昨天爷爷才去邻村压榨的。父亲见我察觉,眼里充满恐惧,好像小孩子做错事情被人发现了一样,惊恐不安。只是嗫嚅,爹没本事,也没办法,可是爹不能不供你上学。
  我年轻气盛,又有几分瞧不起父亲。我执意辍学,说我不能再让你做这伤天害理的事情。父亲唯唯诺诺,执意求我上学读书。看看父亲与当队长时的云泥之别,我对父亲心生怜悯。
  父亲慢慢染上饮酒,有时自己酿得;有时,寻些酒精添加水,权作佳酿。我知道,父亲饮酒是解乏,是麻醉自己,是酒祓清愁,从而淡化生活的艰难对自己的打击。
  父亲用一辆三轮车,用一腔痴爱,供我高中毕业,考取大学
  唉!父亲是芦苇荡畔许洼村唯一做过监牢的人,可是父亲倾其心力供给我,使我成为芦苇荡畔许洼村的第一个大学生。为此,父亲,难得宽慰一笑。
  我就读的大学距离许洼村四五十公里,父亲执意要用三轮手推车送我读大学,我不想这么寒酸地去,就决绝拒绝。父亲用浑浊的眼睛恳求我,我想还是满足他的心愿吧。
  父亲推着我,还有我的行囊,奔驰在乡间的土路上。父亲异常地兴奋,不觉哼出一腔民间小调——父亲已经很久很久没这样开心过了。
  我察觉父亲真的有些老迈了,芦苇编制的草帽下,父亲脸色煞白,汗水淋漓。
  风烛残年的父亲,含辛茹苦供我大学毕业。
  毕业两年,仅仅两年,父亲就身患绝症,纵然我找关系托门路,也无济于事回天无力了。我只是心底一片苍凉,无话可说。
  父亲弥留之际,有气无力地说,小时候,我打过你,别记恨我;我蹲过监,使你丢人抬不起头,原谅我;我走了,你妹妹还没成家,替爹操持吧,爹谢你了……看着父亲心长焰短的痛苦神情,我潸然泪下。
  父亲很久又断断续续地说,我走了,把我葬在芦苇荡畔,我喜欢芦苇荡。看地先生说,这块地方圆周正,我葬在这儿,后代未必大富大贵,可也为人正直,不会祸害惹身,听我的话,求你了……
  在那个秋季,梧桐更兼细雨,我把父亲葬在了芦苇荡畔。
  我独自留在芦苇荡畔,徜徉徘徊,任凭凄凉的秋雨浇灌,我空落的心也像秋雨般迷蒙怅惘。
  我莫名其妙地对父亲充满成见,久久不能释怀。别人或许骂我丧尽天良,我竟然也不以为意。
  ……
  流光俯仰二十年。我的父亲辞世二十载,我艰难地生存着,我也矢志不渝正直地生活着,渴不饮盗泉水,热不息恶木阴。与其说是地穴的效用,倒不如说父亲的殷殷话语萦绕耳畔,我举手投足,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地。慢慢地,我恬然自适,欣欣怡愉,朝夕歌谣。
  后来,我读懂了树欲停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的真意。
  今天,清明。我携得香烟美酒,来到父亲面前。我添坟焚纸,我磕头朝拜。我采撷野花,做成花束,放在父亲的坟茔。
  我燃起香烟,插在父亲坟前,香烟袅袅,求父亲歆享。
  在花间,我斟满美酒佳酿,祭奠我的父亲。一杯酒敬您,您把我降生在芦苇荡畔,我有了花影妖娆的烂漫童年;一杯酒敬您,您折去生命的三分之一,倾尽全力,把我送至云蒸霞蔚的城,使我有了别样的生活;一杯酒敬您,临终教我做人的道理……
  我曾天真地想:百虫冬眠,惊蛰了,百虫尚可苏醒鸣叫,父亲,我撕心裂肺地呼唤,能唤醒您吗,与您的儿子一起抽一支醇香绵长的香烟,饮一杯生活的琼浆玉液!
  父亲,安息吧。有芦苇荡的光风霁月陪你,你也许不再孤单寂寞
  每每清明,春日迟迟,父亲,我会于花间斟满一壶酒……  

                         (散文编辑:可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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