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二舅舅喜欢养兔子,于是院子里有一大窝兔子,是兔子父母在土地里了刨了坑,凿了窝,都是在地下面的。常常能够看到小兔子从底下的窝里上来,在洞口竖起长长的耳朵,左右张望着,小鼻子一吸一吸的,打探着外边的环境,确认了安全后,就会出来,在院子里一蹦一蹦的,右边可能会跟出来其他小兔,会在院子里集体活动一会儿。舅舅会非常开心的陪着他的兔子跑啊跳啊,那是属于孩子的快乐。二舅舅还养了鸽子,常常偷着出去遛鸽子,训练鸽子,姥姥一度嫌弃鸽子太脏了,不愿意养。没想到二舅舅把他的鸽子都装在一个袋子里,和鸽子一起离家出走了。最后姥爷也没有脾气,就默许了舅舅养鸽子。 大舅舅喜欢读书,姥姥说,经常看到大舅舅捧着一本书,躲在房间里,或者院子的一个角落里,静静的看书,任凭大人的世界风雨变幻,他的精神世界确实无尽的满足与充实。于是大舅舅成了孩子中间最有见识的一个人,常常让一群孩子围着他,听他讲故事,据说讲的最多的是三国英雄,看来男人心中都有一个英雄梦。 小舅舅也喜欢养小动物,他喜欢养鸭子养鸡。姥姥说,小舅舅养了一只大公鸡,那是一只非常凶悍的公鸡。院落里没有养狗,于是公鸡自发担当了看家护院的责任。据说每次舅舅的同学啊,朋友啊来家里,都不敢从坡上下来,只能站在坡顶,大声喊小舅舅的名字,然后大公鸡就会冲出来,一路冲上坡去,会用尖尖的嘴巴啄人。于是,同学朋友领教了这只公鸡的厉害,每次一喊完名字,马上就掉头跑开,唯恐被公鸡追到。 姥姥说,春天的时候,自己家的母鸡也会孵小鸡。姥姥便在桌下放一个大竹簸箩,里边铺上一些棉垫,放好需要孵化的蛋,母鸡便会每天卧在里边孵蛋。约莫十天左右,吃饭的时候,就会听到有鸡仔“叽叽”的叫声,但是还看不到小鸡。再过个几天,蛋壳就会裂开,然后,就会有破壳的小鸡,姥姥说,她最喜欢刚出壳的小鸡,嫩黄嫩黄的,粉粉的小喙,特别可爱。晴天的时候,小鸡们会尾随着鸡妈妈在院子里晒太阳。姥姥会撒一把小米到地上,老母鸡踱来踱去,鸡仔们就争先恐后的追着鸡妈妈的脚步,争抢地上的食物。姥姥便会爱怜的微笑。 我的脑海里会时常浮现出当时家里的景象:天亮时分,姥姥起床,拿来煤块,生起炉子,把水壶放在炉上,一会儿便热气升腾,屋内恢复了温度。檐下的燕子,鸽子,雀儿纷纷唧唧啾啾的唤着清晨,院里公鸡打鸣,母鸡觅食,小兔儿蹦来跳去。多么美好! 姥姥说,后来全家迁走时,因为带不走这些动物,二舅舅坚决拒绝家人吃他的小动物,依然放飞了所有的鸽子,送掉了所有的兔子。小舅舅则躲在门后哭了许久,因为姥爷杀了他的鸡和鸭子,炖好的肉,小舅舅一口都没有吃。 姥姥说,舅舅们和妈妈更快乐的就是和邓家的几个孩子成为最好的玩伴,他们吃在一起,学在一起,玩在一起,根本不需要家长操心。不过也有淘气的孩子,比如邓家的老二儿子和我的二舅舅。他们两个常常相约着一起攀爬别人家院墙,偷别人家的鸡,拿去野地里烤着吃。然后鸡的主人就会找上门来告状,然后舅舅就会被姥爷关起来严惩。更让姥姥担心的是,二舅舅喜欢在黄河里游泳,还常常翘了课去游泳,据说最严重的一次,老师到家里来告状,说舅舅一个月都没有去上课了,善良的老师以为家里出了事情,所以上门来了解一下。姥姥才知道,舅舅每天都是按时背着书包出门,按时回来。若不是老师来告发,她们根本想不到这一个月,舅舅是冒了怎样的风险去黄河里戏水。那时候黄河水深且汹涌,常常有人溺死在河里。而舅舅还会从黄河的桥上练习跳水,真是让姥姥操碎了心思。 更多的时候,则是一群孩子在医院的楼道里追来跑去,被医生护士呵斥着撵了出去,便跑到天台上去玩。妈妈是孩子群中唯一的女孩子,成日里跟着一群男孩子们一起抽陀螺,跳皮筋,玩骑马打仗,用现在的话说,就是女汉子。现在想来,他们的嬉闹和笑声该是那片灰色天空下亮丽的一抹云霞。 姥姥说,那时候的日子清苦,但是一家人过的倒也亲和,无灾无难,平平安安的,就是姥爷和姥姥最大的心愿。 赞 (散文编辑:江南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