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母亲都是近八十的人,身体都不是太好,小灾小病没断过,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愿意离开老家,上城和我们住在一起,真叫人头疼。 老家在离城五十里的一个小庄上,偏僻的要命,路面没有硬化,下雨下雪,泥泞难行,多少天不能出门,有钱也难花出去。十年前,俺姐弟几个就劝父亲母亲搬到城里住,一是有个头疼脑热的,方便去医院,二是俺几个瞧看二老,不用受累跑恁远的路了,可无论咋说,二老就是不松口。没有法子,只得搬出俺舅俺姨,母亲说:“能打能跳的,上城吃啥嘞闲饭。”搞得俺舅俺姨也很无奈。 2012年春季,有一天,父亲因颈动脉堵塞突然晕倒,凑巧几个邻居都在家,用机动三轮把父亲送到市医院,医生说晚来二十分钟,就是把华佗拉出来,也没有法子。这次住院,父亲的三观大为改变,切实认识到离医院近对老年人的现实意义,于是主动的帮助俺几个劝说母亲,可母亲依然“像松柏意志坚强”。希望的小船又搁浅了,弯弯究竟在哪里呢?父亲和母亲一起生活了将近六十年,一般情况下父亲说一是一说二是二,这一次咋就成特殊情况了呢?俺几个懵然,父亲也懵然。 半个月前,母亲不小心摔倒,导致一节腰椎压迫性骨折,在市医院接受治疗,医生说需要躺着静养三个月。从入院那一天开始,俺姐弟几个就轮番劝说母亲住在城里,别回老家了,好说歹说,长说短说,横说竖说,就差没下跪了,母亲的回话始终都是干蹦蹦的俩字——回家。唉,奇了怪了。一个小院,几间破瓦房,一圈矮墙头,几棵泡桐树,一亩多地,咋就能拽着母亲的心,拉着母亲的魂呢?难道老宅里埋有金银财宝?难道儿子儿媳,女儿女婿说话做事伤过老人的心? 出院前一天,我在医院陪护,看着母亲花白稀疏的头发,刀条般的脸庞,核桃皮一样的皮肤,关节突出的手指,矮小瘦弱的身躯,想起小时候,父亲在外工作,母亲为了俺姐弟四个吃苦受累遭人白眼的一些事情,鼻子直发酸。这把年纪的人,万一有个闪失,说啥不就晚了么?不行,还得劝母亲留下。嘚啵嘚啵说了半天,嘴发酸嗓子冒火,母亲还是坚持要回家。我的亲娘吔,您咋就这么执拗呢? “我不明白,老家有啥呢,您就是不愿意上城?” 母亲沉默好大一会儿,看看我,笑笑说:“傻孩,都忙嘞跟啥样儿,不到十二个劲,一点也不想劳烦你几个呀。” 我的眼眶不由自主的湿润了。 赞 (散文编辑:滴墨成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