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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首，那不过就是一次平平常常的出差。而这样的外出我也曾经无数的经历过。每次也都是一样的料理好家务，亲亲孩子，给爱人打个招呼，拎个包，然后坐上早发的班车，去去就回来。这样的事，对于每一个乡镇工作者来说，太平常不过了，以至于没人会注意到你什么时候去，什么时候回。所以，那一次也一样，作为畜牧工作者的我，为了给几个村民办屠工证，我照样的与往常出差一样，匆匆吃了点早饭就又准备出发了。对于那些年交通不便的乡镇，坐早班，那是我一向的习惯，只是为了当天办完事还能有回来的班车，不至于耽误回家带孩子。 那天，深秋晨起的天空有些昏暗，绵绵缠缠的飘着毛毛小雨，空气中散发着潮湿的味道，淡淡的寒意从小镇的狭道里袭来，让人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于是上楼拿了件衣服，顺便甜蜜的亲了亲还在熟睡中的儿子，红仆仆的小脸实在的招人爱，忍不住的亲了好几下。此时爱人还赖在床上的不想起来，见我进去就翻了个身，问道:\"今天一定要去吗?\"我说:\"去去就回来，不碍事的，对了，早饭热在炉子上的，起来带孩子吃就是了\"。说话间，快要出发的班车\"叭叭\"的响起了两声喇叭声，于是拿了衣服就急急的下了楼朝班车走去。拉开车门一看，满满的坐了一车人，怕有三十七八个的样子，溜了一眼，看驾驶室的地方还空着个位置，就径直的坐了上去。 客车摇摇晃晃的上路了。在山路上一路颠簸着前行。车上的熟人还真不少，有做猪头生意的夏叔，有单位的小孟，还有镇上开羊肉粉馆的刘嫂，还有……。都是要到县城办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或是进货出差的。大家都是熟人，所以同寻常一样谈笑风生，相互问候。，也不用忌讳什么，开开玩笑，斗斗嘴皮，闲而无聊的行程变得非常的热闹。大家说着，笑着，心头盘算着要到县城办的事。每个人的脸上都放着愉快的光彩。当时只道是寻常，谁也没有预料到那天的出行将会有什么不测。客车绕过山路十八弯，一路向县城的方向行驶。 一路上，我都在想着，到了县城后先去畜牧局把村民的事办好，然后到商场给儿子买两件漂亮的衣服，买个喜欢的玩具什么的，让我那可爱的宝贝的儿子乐呵乐呵；最后到菜市场买点卤肉和小镇没有的水果和糕点，回去后一家人在一起高高兴兴的，砸吧砸吧过个嘴瘾。这样的场景也曾经无数次的让我幸福满满，念兹念兹。这一次也不例外，我一样的一路幻想着，想着那其乐融融的场面；想着我那可爱的儿子和爱人的笑脸，想着未来对幸福的种种盘算，快乐时时洋溢在脸上绽放成朵朵花开。一路掐指算好了回家的时间，最迟不过晚饭前，我一定就又可以与我最爱的亲人团聚了，那是一个多么让人欢乐和温馨的场景啊！ 幸福和厄运往往就是那一步之遥的距离，你来不及反应，也防不胜防。当我还沉浸在梦的甜蜜和幸福的余温中时。车上不知道谁惊叫了句\"完了\"，随即\"哐当\"一声响，班车像下山石一样滚下了坡，而我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昏迷而不知晓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躺在了医院的急诊病房，全身都插满了这样那样的管子，周围围着焦虑不堪的亲人和来来去去的医务人员。头脑清醒的我从他们愁苦的眼中和医生的话语里，我知道这次车祸除了死了的那一个人外，我受伤的程度是最严重的。看着我那疆在床上不能动弹的双腿，我就完全明白我的幸福人生可算是就此走到头了。听着医生那残酷的医疗术语。我只觉得脑袋轰的一声炸响，全然没了表情，木木的呆躺在病床上，一片空白。 不，这不可能，我完全不能接受这样的现实，我还这么年轻，我还有那么小的儿子需要我照顾。我怎么可能就这样的过一辈子，太残酷了。然而，即便是日日的哭泣和夜夜的不眠，也改变不了注定的现实，绝望中的我无计可施。而身体上的残酷现实那也只是厄运的开始，伴随着的就是情感的远离和生活的不便。这样的日子如罂粟的毒一样一天天蚕食着我的信心和勇气，让人痛不欲生。可是，人活着就是这样，你如果还残存着一丝的念想和牵挂，生命便会有动力和支点，也就无力做到洒脱的来和去。这也许就是人们所说的黑暗中的亮光吧。而我的亮光就是我的儿子和我的父母以及兄弟姐妹，我永远忘记不了那年父亲在病床前对我说的话\"别怕，孩子，天塌下来我为你顶着\"，还有母亲流着眼泪无微不至的照顾，儿子那天真无邪的笑脸，还有……。这些亲人带来的温暖和关怀都曾给了我无穷的力量。照亮了灰暗的人生。 每一个接受苦难人生和命运安排的最初，都是从回忆出发，悔恨开始。花谢才懂春已去，叶落便知冬来到。很多平平常常，简简单单的幸福在失去之后，方知道它是多么的可贵和不易。所以当一切再无力挽回之时，我们总是在后悔当初不该这样，不该那样，最后还不就都这样。我也一样，总是在想，要是当时不去坐那辆客车，或是那天有其他事阻挡我前行的脚步。那么，今天我就依然笑面如花，幸福满满，但是，冥冥中谁又能告诉我这是一条不归的魔鬼行程，那我必将择道而行，做个幸福的使者。然而，人生岂能有那么多如果和假设，当时只当是寻常，谁知道会发生后来的事。我们不过是肉身凡眼人，陌路红尘中喝水吃粮的俗子凡夫，没有神的指引，也没有仙的暗示，都是在不知不觉后才后知后觉。 那年的深秋，我不过是想顺顺当当的去，平平安安的回。为人妻，为人母，我也想念我的儿子，热爱我的家庭，总想着在日落之前洗衣做饭照顾好爱人和孩子，日落之后享受家庭幸福，做个好梦；为人女，为人媳，我也有父母没孝顺，幸福没完成，时时念叨着给父母公婆做身新衣，买点好药；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畜牧工作干部，拿着国家的俸禄，干着自己该干的工作，我也希望工作能够努力，事业有所进步。当时也只当是寻常。我从不曾想过，命运会是如此的作弄，人生会有这样的不同。 痛悔和遗憾就像黑暗中的幽灵。在黑色的世界里乏着狡黠的绿光，你会越想越怕，越怕就越悔，生生世世的纠缠着你，撕扯着你的灵魂，让你无处脱身，无路可行。顾城说\"黑夜有一双黑色的眼睛，而我\"用这双眼睛寻找光明\"。很多个不眠的夜晚，我都在黑夜里摸索，希望看见人生的曙光，带着我找到生命的前程和人生的彼岸。有人说，\"上帝为你关上一扇门，就必定会为你开启一扇窗\"。痛苦里，我在寻找那扇为我而开的窗，有人还说\"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迷途中，我静待柳岸花明那一春。 一条艰难人生道，我就这样颠颠簸簸的走过。一路行程，从沧海到桑田，扛过了多少严寒和酷暑。也看过了无数红尘烟火的生生死死，明白了生老病死的自然历程，懂得了人生八苦的艰辛与无奈。虽然坎坷人生路上，处处是逆流。时而会和着泪水吞咽，拥着着孤裘哭泣；时而也会满心欢喜，泣泪成笑；时而看山是山，时而又看雨成泪；时而光亮，时而又黯然。不管双眸里有多少迷茫和灰暗，但心中依然暗藏着一米阳光的温暖。那就是对至亲无限的牵挂和不尽的依念之情，他们就像黑夜的光亮和冬天里的一把火，一路温暖照亮着我，伴我在逆境里一路前行。 漫漫红尘路，人生就是一条不归道。只有去的路，没有回的道。虽然当时只道是寻常，无奈的与幸福分道扬镳。只要还有前行的欲望，就有奔腾的力量。如果人生注定了要走的是一条泥石流，那么磕磕碰碰总是难免的。坎坷道路上，时间就是有力的推手。忘记过去，挣脱悔恨；为爱我所爱，念我所念拨开荆棘丛林，所向披靡。尼采说\"杀不死我的，只能是我变得更加强大\"。公路是路，水路也是路，只要心中暗存温润，岁月就不会凉薄。虽然在每个月黑挂疏桐之夜，我也只能无奈的叹道:\"大江东去，此后无归期\"，但是人生在世，花开花谢，潮起潮落，有得就有失；春雷滚滚，阳春白雪，四季无常。 走过流年的春夏秋冬，趟过岁月的四季长河。沉淀忧伤，以一颗隔着岁月的淡然心态，回望那些年渐渐远去的幸福港湾，忆起片片飘落红尘的零碎花絮，想起当年的深秋雨晨，那一次刻骨铭心的不归之路，依然会由衷的叹道\"当时只道是寻常\" 赞 (散文编辑：滴墨成伤)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