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街痛哭
两个最好的朋友搀着我,回家。 忽然忍不住,蹲下来嚎啕大哭。他们没有说什么,我甚至也没有多想什么,只是想哭。我听得见寒冷漆黑的冬夜里,我的绝望的不想掩饰的哭声。 朋友拉我起来,我看见了他们满脸的泪水。 如果你是痛苦的,不要喝酒,更不要和很多知心的朋友一起喝酒。因为你听得出他们的欲言又止,听得见他们巧妙地迂回而来的话语,感受得出他们的小心翼翼的不愿触痛你的伤疤的心情,更听得出他们故作轻松的玩笑和热烈。 因为,你看得见他们有时眯着眼睛低下头去喝茶,有时候一根接一根的给你发烟,有时候一杯接一杯的喝酒。 你知道,看见你痛苦,他们的心也是痛苦的! 虽然,满桌子都是知天命的人了,几乎每个人都是花白的头发。 他们虽然都不是什么大人物,但也都是能独当一面的。他们都知道这场面的难堪、压抑和悲伤,但他们都早早地来了。 我知道,他们爱我,爱你,爱我们的孩子,爱我们这个家! 很快,就到你三周年纪念日了,他们替我想着各种事情,各个细节,他们知道,我不行,在这种消极、悲痛的心情下,我不行。 三年来,他们有事没事的就来找我聊天,有事没事的叫我一起喝酒,有意无意的关心我们的孩子。甚至,今年,给我买来了红色的内衣,他们知道,我没有兴趣去买,虽然我知道,今年是我的本命年,大家都这样做。 他们看见我慢慢地从绝望走向了麻木,从麻木走向了现在的消沉。他们陪着我走过了你的一周年,二周年。他们帮着我给你树起了墓碑,墓碑很沉重,去你的坟前很难走,他们很用力,很累。他们很细心地用被面把墓碑包好,用胶带缠好。 而我,只会蹲在旁边,一只接一支的抽烟,哽咽着,咬牙,泪水模糊了我的眼睛。 我,一句感谢都没有说过,因为说出来,是对他们这些深沉的爱的亵渎! 今晚,吃完了饭,回家,我却再也忍不住的嚎啕大哭,在这大街上,我甚至没有多想什么,只是想大哭。 这段时间,我很少大哭了。在你的坟前,我默默地流泪,我不想哭,只是想和你多说几句话。在家里,我不想哭,我不想让邻居听见。在这个世界上,其实并没有我大哭的角落。每一个角落,都有阳光,都有陌生人好奇的眼睛。 我低着头,慢慢地走在路上,走在单位的同事之间,眼光平静,呆滞。有时,没人的时候,长长的叹一口气。 而今晚,我在大街,嚎啕大哭。 我终于忍住了,咬着嘴唇,慢慢地回家。
2021年1月4日 赞 (散文编辑:江南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