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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打天涯走来，只为赴约雨的等待。春雨不来，三月的春帷不开。春雨，只是一厢情愿，没有得到三月的容许，便带着淡淡春意闯入我的目光。一场足以抚慰心灵的细雨，浇灌心底含苞的花蕊，轻轻地抚摸，暖暖的关怀。“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而我，却在冷意阑珊时，寻找，聆听雨的声音。故乡也算是江南的古老村寨了，有山，有水，有勤劳的人。最为古典的当然是木制建筑了，居民住房，精致的鼓楼，直立的寨门，都是单一的米黄色。能够存留下来的，无不是经过岁月的洗礼，时间的打磨。当季节的微风吹来多情的细雨，古老而又沧桑的村寨氤氲着自然的诗意。 或许，正因这雨的温柔，才蕴含故乡的柔情，才酝酿着侗乡的淳朴。站在时间侵蚀的房檐下，不理会墙角是否爬满了时间的泪痕，只钟情于打在黛色翠瓦上的雨滴，冰清透凉，窸窣作响。择一片沾满泪雨的落叶，细观正反两面，清晰的脉络，是大树血液流淌的痕迹，如今，在雨温柔的牵引下，远离了故乡，远离了日渐老去的皈依。我多么像一片飘零的落叶，在旅途的风雨中，漫无目的地流浪，只因心里一直牵挂着故乡的一切，才不至于感到旅途的寂寞。沥沥淅淅的春雨总能唤醒岁月的秧歌，打靶归来的牧人总能在雨中得到心灵的慰藉。春雨，总是在稻苗疯长之际赴约，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恰好落在岁月的眉间，抚慰心灵的犄角。仅是一场春日细雨，就能让农家人舒展绷紧的心，有雨，今年的稻谷就有好的收成。 为了庆祝好的开端，期盼完美的结局，举寨上下，欢聚一堂，在高耸直立的鼓楼里，莺歌燕舞。歌声，悠扬。鼓声，浓重，像溪水，像暴雨，像白云，滴过草地，掠过村庄，飘过山田，一直传到远方，传到每个人的心里。每当夏天拖着长长的尾巴到来之时，雨也会踏着清风而来，清丽悠扬，流连心间。在故乡，夏天见的最多的就数雨了，我们无需期盼，无需等待，雨就会如约而至。暖雨临窗，嘀嗒作响，那是雨敲击心灵的韵调。有太多的人，把自己禁锢在心窗内，或者是被生活所迫不得已为之，我只希望，那佛意禅雨能给予一些指点，将心灵尘埃洗净。 在故乡，雨后，湿润的空气总是氤氲着迷人的气息，这是雨留给知了的一席天地。雨后的山，出奇的静，流连于叶片上露珠最终也会滴落，混入泥土里，融入溪水中。当知了发觉雨停了的时候，便邀同伴举行一场听觉盛宴。起先，先是一只知了在山间放声歌唱，嘹亮的清音仿若一曲天籁，空谷传响。随后，其它知了纷纷响应，一曲杂乱却又平和的乐章天然呈现，一如繁多难解的佛经，让人心归平静。雨总是在无意间悄然而至，以至于沉沦于尘世的人难以防备，淋湿心灵最后的皈依。然而，山间的牧童却喜这种惹人的雨，干净利落，不悲不喜。流连于山间，就是山水的常客，爱恋于雨里，就是雨墨的诗者。 一只黄牛，一支短笛，一蓑衣，一草帽便是牧童的诗意的意象。游山涉水，不失一份恬静。在晚风抚斜的细雨中，牧童与老黄牛从乡村的画卷里漫步而来。牛背上的牧童还吹一曲奇幻缥缈的笛音，让人一不小心就会跌入这朦胧的画意。我好想，成为这乡村里的一点埃土，在多雨的季节，聆听尘世的宁静。与牧童同样沉醉在雨季的画意里的还有樵夫。樵夫总是在天还没有吐亮的时候，就踏那湿漉漉的清风，走进禅意深远的青山。 山间小路，荒草纵横，经过雨的洗礼的青草，似乎更加平易近人，于是乎，都满怀真意的爬上了樵夫的裤脚，樵夫也不懊恼，只是更加坚定了前进的步调。一把柴刀，一根木旦，一袭青衫，一双草鞋便是樵夫永恒的牵挂。当太阳渐渐低落，有雨或无雨，都能听见山间萦绕着一曲欢快的歌。打靶归来，不负故乡的等待。柴担虽重，那是幸福的质量，步履虽坚，那是大山的深沉。 当夕阳渐渐沉寂，晚风送来远山的祝福，故乡在大山的爱慕中变得热闹起来，家家点灯，户户接客，此时的故乡，万人空巷。斜斜细雨，是故乡的柔情，悄然飘落每个人的心里。“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寂寂空山，袅袅烟雨，这是一种怎样的意境，让诗人流连忘返。我想，若是王维能够来到这里，定会被这里的诗意所震撼。“寒灯坐高馆，秋雨闻疏钟。”这里，虽然没有禅意悠悠的佛钟，但是，仅是这使人生怜的斜雨就足以当做最煽情的意象了。这里，虽然没有绿酒灯红的栈楼，但，仅是一杯恬静淡雅的农家清酒就足以让每个过客流连忘返。往来皆是过客，在我眼里，颇具禅道修行。我曾想过，我也只是故乡流年岁月里的一个匆匆如萍之客。匆忙的脚步，曾停留故乡的每一寸土地，如今，却不得不徒步远行，远离心里的一份依偎。 只有身处他乡，才能在多雨的夜里，感受到故乡深处的初秋凉意。夜的微凉是月的沧桑，确实，每当月亮孤单沉寂时，有雨或无雨，都是失意。窗外的残枝芭蕉在雨中寂寂摇曳，故乡的雨也在无声地飘落吧？打在芭蕉叶上的雨也会泛起细细的涟漪吧？故乡的雨飘落在故乡的那片天地，也滋润我干涸的心灵。故乡的每一场雨，都不是偶然，那都是远方游子思念的泪水。 远行的人，对故乡的了解是最深刻的，就像飘落在世间的每一场雨，都能聆听出故乡的声音。 赞 (散文编辑：滴墨成伤)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