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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那些善意的隐瞒

时间:2010-03-20 18:58散文来源:本站原创 散文作者: 微尘.点击:
        

【导读】:母亲是一个坚强的人,那怕现在六十多岁了,她也是如此。家里不管什么事,不到万不得已的地步,她不会让我们担心。至今,我当兵已有十四个年头,已经进入三十而立的年龄,但在母亲的心目中仍然是一个小孩子,她仍然怕因为自己和父亲的事情影响我们的工作,影响我们的生活。

  我是一个不懂事的孩子。以至于悄悄的去武装部报名参军也没有告诉父母,当部队首长到家里家访时,母亲才恍然大悟,笑着说:原来这几天你一直在忙当兵的事儿。她没有训斥我,反而对我倍加关心和疼爱,整天总是儿啊!崽啊!叫过不停,就在我要离开家的前几天,母亲病倒了,而且病得不轻。我以为只是母亲不舍才会造成一般的小病而已,结果我走的同时,母亲也差点走了。
  
  我自责。看着母亲昏迷过去,我像疯了一样在黑暗的夜色中狂奔在乡村间,到处寻求救兵,把平时能为村民看病的村医都叫来了。看着母亲口闭、唇干,用无力的眼神打量着我,又说不出话的样子,我十分难过,上前拉着母亲的手死死的握着,盯着母亲,生怕一转眼母亲就不在了。医生们在不停的忙碌着,有的在不停地呼唤着母亲的名字,有的对药调针,一下子好像全村的人都知道了母亲的病情,整个屋子都挤得满满的,大家三言两语,都在出谋策划。经过一阵抢救,母亲开始说话了,她看着我细声地说:“儿子,你安心的去当兵吧,妈妈没事的”。我告诉她:我不去了,我要给部队的首长说,我不去了!听了这句话,母亲又一次昏迷了过去,看着此景,旁边的舅舅教训了我,说我不懂事,这个时候不应该这样对母亲说。我开始陷入深深的自责当中,等母亲再次清醒过来,我没有说话,只是不停的流泪,母亲的病情终于稳定了,送走乡亲后,我在母亲的床边守了一夜,母亲给我讲了很多,说到部队要好好照顾自己,要听部队首长的话等等,我再也不敢提及不去当兵的事了,但我在心里仍然进行着去与不去的思想斗争,虽然当兵是我的梦想,但我更担心母亲的病情。
  
  也许是母亲早已猜透了我的心思。第二天,母亲早早地起来,说什么没事了安慰我的话,还说帮我准备点什么行李,准备点什么衣服。为了让我安心,母亲搬来了村委书记给我做工作,说母亲的愿望是要我好好的报效祖国,安心到部队服役,不辜负乡村们的希望等等。也许母亲为了让我安心,那几天她完全不像一个生病的人,整天忙里忙外,还算计着以什么样的方式送我参军。
  
  我要离开家的前一天,武装部为我送来了军装,母亲也叫人来把家里的大肥猪给杀了,请来了父老乡亲,整整摆了十几桌。村委会还请来了锣鼓队,敲过不停,非常热闹。那些天,虽然我脸上挂满笑容,但我内心仍然担心着母亲,她病情没有多大好转,操劳、噪声、嘈杂也许会使她的病情恶化,但母亲仍然坚持要以请客的形式送我参军,我知道一切都是母亲用心良苦,我只能装在心里,带到部队,好好工作,以此回报。第二天,我在锣鼓喧天、鞭炮声声和父老乡亲们的祝福声中离开了故里,坐上了南下广西的列车,当火车启动那一刻,我看见了母亲的眼泪在眼睛里打转,而我只能坚强的挺住,因为只有这样,母亲才会放心。
  
  我走后不久,母亲又得了一场大病,比前一次要严重得多。但家人没有告诉我,这是我走后母亲对家人的特别要求。她说:要我在部队好好工作,不要因为家里的事给我增加半点负担。这是我考上军校后,在一次闲聊中父亲不小心透露给我的,听到这话,我的心里有种酸酸的感觉,眼泪不由而出,我知道在我当兵的这些日子,母亲还有很多事情仍然隐瞒着我,仍然在编造着一个又一个善意的谎言。
  
  当兵第二年,当我向部队请了探亲假,拖着行李回到故乡时,一位不知情的亲戚见到我便说:你怎么现在才来啊,你姐前两天结婚你不来?现在来做什么?我听得一头雾水,我反问道:我那个姐结婚?表姐?他气不打一处,很生气的样子说:你装吧!调头就走了。
  
  回到家,我放下行李,见到母亲就谈起了我部队上的事来,母亲问长问短,问过不停,听说我在部队取得了一些成绩,母亲笑了起来,说我变了,长大了、懂事了。
  
  这时我才发现家里的对联是新的,才想起亲戚说我姐结婚的事。我问母亲,母亲说:你二姐结婚了,是前天的事情,希望你不要怪罪我。她说:那段时间听说你要考军校,也不知道你们什么时候考,我叫你父亲和你通信的时候不要提起这件事情,是怕影响你的复习,影响你的考试,那知道你还能回来了。我生气的跟母亲说:那以后家里有天大的事也不告诉我啊,姐结婚有什么影响呢?请得了假我就回来,请不了假我也可以写封祝福的信给她,那以后我怎么相信你们,怎么放心得下呢?怎么还安心得下工作呢?这时,我看见母亲的眼睛开始有些湿润,我再也不敢责怪下去,我知道母亲不告诉我是有她的想法,这种善意的谎言也是母亲的一片苦心啊!
  
  后来我听父亲说:我姐结婚的那段日子,父亲也打算把这件事告诉我,姐姐也多次说要叫我回来参加她的婚礼,可是,母亲不愿意让我回来,不准他们写信告诉我,说我那段时间要考试,部队工作也忙,不要因为家里的事情影响我的工作,叫他们向我报喜不报忧。
  
  母亲是一个坚强的人,那怕现在六十多岁了,她也是如此。家里不管什么事,不到万不得已的地步,她不会让我们担心。至今,我当兵已有十四个年头,已经进入三十而立的年龄,但在母亲的心目中仍然是一个小孩子,她仍然怕因为自己和父亲的事情影响我们的工作,影响我们的生活。
  
  去年,由于一些琐事母亲和嫂子吵了一架,也许是多年来家庭都比较和谐的缘故,母亲一下子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她整天闷闷不乐,每次想起这件事她都会大哭一场,有时整晚都无法安睡。但每次我打电话回去,母亲都会强装笑脸,跟我在电话里聊了起来,从来不提及家里的事情,那段时间我也没有发现家里有什么异常情况。终于有一天,我接到干妹的电话,她说:这几天母亲伤心至极,整天都在哭,她看见非常心疼,劝说不了,说要打电话给我,母亲不准,她为了让母亲好起来,所以偷偷的给我打来电话,并交待我不要告诉母亲是她说的,那样母亲会责怪她的。那段时间,我刚好在北京学习,由于不适应这边的天气情况,也得了一场大病,刚好住院治疗,为了怕母亲担心我也没有告诉母亲。
  
  听到干妹说后,我立即打电话回去,是母亲接的,但没有说话的声音,只是隐隐约约听到一点哭声,但立即被挂断了。也许母亲听到了我说话的声音,无法控制情绪,所以才挂断了。为了让母亲调整片刻,我打通了哥的电话,我哥才把实情告诉我,我在电话里不停的抱怨他,他无语的听着,偶尔也会说句为难之类的话。后来,我连续打了几次家里的电话,最终母亲接听了,但没有说话,只是哭,我没有办法,我就把我生病的实情告诉了母亲,我知道,母亲如果听到我生病后就会振作起来,因为他爱我们子女比爱他自己还要多,还要深。在电话里我自言自语地说:您这样我的病情就会恶化,就会严重,就无法治疗。母亲像小孩子似的,立即停止了哭声,她问我得了什么病?病情如何?她说只要我没事她就没事,她不生气了,也不哭了。她说要来看我,我说北京太远,只要你好好的,我就会很快地好起来的。挂断电话,我心里久久不能平静,我知道母亲在最需要我们子女关心的时候,为了不影响我们工作,她宁愿自己承受,却没有同几个在外生活的子女打个电话,说说心里的不快。后来,母亲每天都打几次电话给我,到处给我寻医找药,到处给我烧香求神,开始信起了迷信来。
  
  听说我的病情慢慢好转,母亲也高兴了起来,每天打电话监督我保养吃药,并交待我以后生病了不要再对她隐瞒,要给家里说实话。她说:要是我有什么三长两短,她会死不明目的。我也反问母亲,几年来,您也不是一直在隐瞒着家里很多事情吗?那以后您还隐瞒我不呢?母亲笑着答应了我,以后有什么事情一定会告诉我,让我放心。
  
  虽然时间过去了很久,但母亲的话时时都在我脑海里回荡,也让我想起了很多。在现实生活中,面对子女的前途与命运,有多少母亲会有这种善意的隐瞒呢?又有多少儿女知道父母的用心良苦呢?也许有些人清楚,也许有些人一直把父母的付出作为应该。就我自己而言,虽然已经成年、成家、成业,但随着父母白发的一天天增多,一年一年的慢慢老去,而我可以内疚的告诫自己的灵魂,我对父母是有愧的。

【责任编辑:可儿】

                         (散文编辑:江南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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