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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块石头的际遇

时间:2009-07-27 19:12散文来源: 散文作者: 才子文章点击:
        

  一天,一位朋友来访,他是位石头收藏的发烧友,三句话离不开石头,聊完正事又说起了石头,给我讲起了一个采石场里的三块石头的故事
  
  (一)、无奈的石头
  
  一块石头,从采石场上滑落后,无助地滚到了山沟里,又被洪水带到了一条小溪。它蜷缩在乱石间,溪水戏弄着,它想与溪水抗争,想成为中流砥柱,但无立足之地,经过几番痛苦的挣扎怎样也站立不起来,最后也只好听任溪水的摆布了。它在溪水中无聊的躺着,只感到柔弱的流水在不断的洗去了先前曾经锋利的棱角,身体也一日一日地羸弱下来。
  
  也不知过了多少年,又一场轰轰烈烈的洪水,把它跌跌撞撞地带到一条大河里。当安顿下来,它发现自己已是头破血流,棱角也磨去了许多。它已无心抗争了,无奈地躺在昏暗的河底,河水带着泥沙在它上面日复一日地流淌着。有一天,它惊奇的发现,自己原来的棱角都被河水雕凿成了圆角,圆滑得像经过打磨一样。
  
  河水不断地琢磨着它,剥落的躯体化成泥砂,顺流而去。终于有一天,河水把它琢磨成可以和河水一起奔跑了,跑了一段,河水嫌累,又把它留了下来。如此跑跑停停,停停跑跑,当它来到河的尽头时,是一片大海。它再看时,自己也变成了一颗如尘土一样微细的沙粒了。
  
  它累了,再也跑不动了,眼前一黑便沉到了海底。当它醒来时,身上不知又压了多少和它一样的沙粒,它动弹不得,喘不过气来,于是又睡下去了。
  
  讲到这里,朋友也无语了,坐在那里默默地吸着烟。我看着他,也点上了一支烟……
  
  (二)、荣耀的石头
  
  沉默了一会,朋友又讲了起来。
  
  一块石头,从采石它场运到一个豪宅的建筑工地,被砌在豪宅的正门边。
  
  豪宅的主人是一位非常得宠的王爷,主人每天走出房门,总是习惯性站在门边,抚摸着门边的这块石头,眯着眼睛细细地欣赏一番宅前的景致,才唤来家人备好轿子,上轿去忙于公事。
  
  由于主人每日都要抚摸它——那块石头,王爷家的下人也格外关照它。每天,王爷出门前,王爷回来前,都有专人为它扫卫生,擦拭得一尘不染。就连王爷的客厅里都挂着王爷抚摸着它的画像。
  
  王爷死了,王爷的儿子也学王爷。王爷的儿子死了,王爷的孙子也学王爷。年复一年,它享受着越来越优厚的待遇,从王爷时的每天擦拭,到王爷的儿子时给它包上蓝布,再到王爷的孙子时给它包上黄布,一代一代,换了多少主人,老迈的它也数不清了。
  
  有一天,没有王爷了,王爷府改名叫了××博物馆。它确实冷落了一些时光,整日蓬头垢面,无人理睬,就连小孩子也在它脸上胡乱涂鸦。
  
  不知何时,旧日的王爷府又一下子热闹了起来,门前车水马龙。又有人每天为它梳洗打扮了,出出入入的人们也都学着当年老王爷的样子,抚摸着它照上一张照片。
  
  阅历过世间的种种沧桑,它老了,面皮上开始脱落下石渣,这一下可惊动了不少人,来了一群有学问的人左瞧右看,就连掉在地上的石渣都有人带走了。没过几天,又有人每天来擦拭它,还给它涂抹润肤露,人说比大宝还金贵呢。可它确实老了,这样保养了一年多,也没治好它掉石渣的毛病。为了保护它,人们就在它的外面罩了一层玻璃,还立上一块“王爷手摸石”的牌子。
  
  不能享受人们抚摸的爱抚,它确实落寞了一阵子,但看到每个走过门前的人们都对它驻足观瞧,指指点点,它又一下子感到自己有此礼遇而荣耀无比,更惬意得比受王爷抚摸时还舒坦。
  
  朋友讲到这里,呷了口杯中的淡茶,又站了起来,端着茶杯踱步到窗前,目不转睛地打量起窗前草地里的立着的一块太湖石,估计他在想这块石头是否也有刚才他讲过的那块石头那样的荣耀吧!
  
  (三)、神异的石头
  
  喝完一杯茶,闲着无聊,朋友又打开了石头的话匣子。
  
  一块石头,从采石场运到一个雕刻作坊,工匠思来想去,还是把它雕成了一尊佛像。
  
  它——那块石头雕成的神像,被请到了一座庙宇里,一群和尚围着它念了几天它听不懂的经文后,它就冠冕堂皇地坐到了供桌前。
  
  于是,它在晨钟暮鼓中受着供奉,过上了风雨无忧的生活。每天,它木然地看着成群的善男信女跪拜在它的面前,许下各样的心愿,诉说着种种的祈求。听着他们的凄苦,它也曾为其伤感,听到他们的欣喜,它也为其欣慰,但不管这些人苦也好乐也好,它都是爱莫能助,只是默默地听着。
  
  如此一坐就是几百年,香火熏黑了它的面庞,虽无所事事,四季供果不断,新衣也时时更换。方圆几百里的人们都说它灵验,它的名气也越来越大,可它自己越来越糊涂,也不知为这些人们做了些什么。不管怎样,它还是为眼前的香火越来越盛,供果越来越多,衣服更换得越来越勤而高兴。
  
  它满足了,飘飘然中也越来越觉得自己有些灵异,否则怎有那么多的人来拜求它。它想着自己的灵异之处,可思来想去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最后叹道,唉,只要自己和香客都高兴就好。
  
  说到这,朋友诡异地笑了起来,他看我还是木纳地坐在那里,便说,“走吧,去喝杯酒。”
  
  我俩来到一个小酒吧,一人要了一杯啤酒,又闲聊了起来。突然,我问朋友,“用那砂、那石建一座庙,供上那佛,它们又都会想什么?”朋友哈哈大笑着说,“我哪知道,你去问那些石头吧!”我也大笑了起来。
  
  邻座的客人见我们大笑,都转过头来看,我俩赶紧喝完啤酒,夺门而逃,出了门又大笑不已,笑得满眼是泪,透过泪眼看去,眼前的一切也似一块块五颜六色的石头。
  
  

责任编辑:雨亦奇】

                         (散文编辑:江南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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