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幼时,爸爸有一朋友住千山红农场,有次他带来几瓶红葡萄酒。在记忆中,80年代,啤酒只是带点潲水味冒着气泡难喝的酒。过节时爱喝的饮料是桔子味汽水,鲜葡萄在那时一年到头都很少看到,更别说葡萄酿的酒了。妈妈把它们当宝贝似的收藏。好不容易等到过年了,妈妈才大方地把红葡萄酒拿出来,堂哥、爸爸、妈妈喝红葡萄酒,我、二妹、三妹、小弟还是喝汽水。我估计那时我看着红葡萄酒的眼神如狼看到刚出生的羊羔一样,只差眼冒绿光了。幸好,吃了一会儿,妈妈去厨房忙去了,爸爸也去端菜了。我一把夺过堂哥的杯子,大约剩半杯左右,一口气喝下了,什么味道来不及品尝,只记得大口大口的吞下去,噎得慌。等放下杯子,才来得及回味,留在嘴角的甜,随着舌尖的碰触一点点的渗透。现在想起还忍不住用舌尖舔一下唇角。这是我对红葡萄酒的最初记忆。 到89年,南非的表姑她们回大陆探亲,带来许多新奇的泊来品,里面就有红酒及雀巢咖啡。这才算是接触到真正的红酒,精美的包装外盒及奇特的瓶身吸引不了年少的我,我死盯着的是那里面红色的液体。吃饭时以为与幼时喝的红葡萄酒一样,偷偷倒一杯,照例一口气喝下去,冲入喉咙的是微辣及涩,勉强咽下去,直呼上当,外国人也不是什么都好,酿酒都不如千山红酿的甜。 真正有模有样的享受红酒那份涩及甜是去广东后的事。那时孤身在外,心境如红酒,有离乡背井的苦涩,也有接触新事物、融入新环境的甜。思乡时,那份涩涩的感觉就是满满含一口红酒,周遭都是涩涩的味道,连眼泪也是。当投入工作时,享受成功时,就是轻抿一小口红酒,慢慢滑入喉咙,舌尖缠绕的是带些许涩味的甜,连同笑容。 回沅江后,曾一个人到酒吧,喝一整瓶不加柠檬及其他的干红,可品不出当时的味。 现在逛超市偶尔也会捎上一瓶红酒,只是现在我喝出的是甜,微微的甜,从舌尖沁入心田的甜。 咖啡 记忆中,初识咖啡两字是书本里,初识咖啡是何物是在电影里,说咖啡如同中国人的茶,是种休闲饮品、是待客之道、是种礼仪。 初识罐装的咖啡还是表姑他们第一次回大陆探亲,那时,我们不知是什么,台湾的姑奶奶看这些小铁盒装的粉末看得可紧了,看见哪个去拿,就会说:“这个不能拿,这是我的药,我不喝就没精神”。那时逃兵跑去台湾的姑奶奶说那些话出于什么目的,我没能深究,但那些奇怪的粉末还真让牵挂。 真正喝咖啡是爸爸从上海带回的雀巢速溶咖啡,那时咖啡的味道并不如电视上说的,香醇可口、悠然余味。而是气味如妈妈烧糊了的乌锅巴,入口时,皱着眉头想吞下去,最终还是“卟”的全吐了出来。爸爸在旁心痛得直摇头,多贵、多奢侈的东西啊,就被我“卟”没了。皱着的眉头舒解不了舌尖的苦涩,还用清水漱了几遍口,吃饭时觉得饭菜也不如平时那么可口。以为以后再也不会碰这么难喝的东西了。 及至长大,在深圳受朋友之邀,说是带我去小资一回,走得半死,终于找到一个装修典雅,据朋友说这里是她所到过的咖啡厅里,咖啡味道最纯正、收费最便宜、服务最周到的小咖啡厅。朋友一进门一口的行话,问我要什么:蓝山、摩卡……还是拿铁……。我哪懂,只能说随便。朋友要的是黑咖啡,给我点的是拿铁。服务员端过来时,朋友一小勺一小勺的慢慢品尝,甚是享受。我加了许多糖,试试没那么苦了,就端起杯子一口喝下。旁边的服务员一直笑着。及至出来我对朋友说:这里服务员服务态度真的好,那笑真是可爱。朋友闻言,笑得直不起腰,她那是笑你,不懂得品尝,你这个样子喝咖啡如同刘姥姥到妙玉的观里品茶。哎,有辱斯文啊,有辱斯文。还放那么多糖,你是进咖啡厅喝糖水来了吧。哈哈,真还不好说你…… 后来,在外面呆的时间长了,慢慢地适应了咖啡的苦涩,也慢慢学会了一小口一小口的品尝,任由那份苦涩从舌尖透入心底。渐渐喜欢上了这种带着乌锅巴气的奢侈品。 喝咖啡如同喝红酒,心境、情境不同,味道亦不同。有时我也喝黑咖啡,一个人坐在靠窗的位子,隔窗品尝着这喧嚣的城市里不属于我的那份热闹,内心漫延的孤寂,品尝不出咖啡的苦涩。有时来份花式咖啡,加几颗方糖,一口口慢慢品,竟然也能感觉到一份柔和、幼滑、醇正。 那时,朋友说起星巴克的奢侈,说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天天去星巴克喝咖啡,我不以为然,虽然我并没有去过星巴克。难道就只有星巴克才能衬出咖啡的纯正?偶尔坐在草地上,泡一杯速溶咖啡也能让我陶醉。在咖啡屋里那点西式的礼仪有时还真让我不自在。 现在饮茶有茶文化、酒有酒文化、咖啡这种泊来品也应是有文化、有礼仪的吧。但在心里我喜欢上红酒、咖啡却甚少知其文化,更不提其饮用礼仪,算是“叶公好龙”之徒吧,但在心里,红酒与咖啡就是这样,一点苦涩或一点甜随心而动。 酣梦2011-2-27 赞 (散文编辑:滴墨成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