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裸露了一夏的光光的脖颈间不经意落入几滴雨,温热的肌肤开始有了丝丝的寒意,不似夏日赤臂赤脚地在雨中依然欢欣地仰头迎接,任雨水肆意打湿脸庞和衣衫,肌肤的触感带来一个细微的寒颤,那一刻,预示着,秋来了。夏日的雨是急促的,一阵惊雷隆隆滚过,雨就会哗啦啦地来,不管不顾噼哩叭啦地倾泻下来,如同性子直爽藏不住心事的孩子,发泄一番就烟消云散,雨过天睛。秋天的雨有点老成持重的味道,慢慢地酝酿,悄悄地降落,连连绵绵,每一道雨丝里却挟裹着遮不住的凉意,蕴藏着不容小觑的力量。 如同张爱玲记忆里那件继母穿剩的暗红的薄棉袍,“碎牛肉的颜色,永远穿不完地穿着,就象浑身生了冻疮”。那件衣服让张爱玲的少女时代变得灰暗阴沉。我一直不喜欢秋雨,亦与儿时乡间泥泞潮湿的记忆有关。连绵的秋雨,伴随着的是那把死沉沉的长柄黑布伞,笨重的黑色塑料胶鞋,上学路上深一脚浅一脚的泥巴。秋天的雨一下起来似乎没完没了,每天我都恨恨地望着阴沉沉灰蒙蒙的天空,不情不愿地带上那套难看的黑色行头,艰难地踏上那条泥泞的小路。那时候最开心的就是天放晴了,泥巴小路晒干了,我又可以穿上干干净净的白袜子,花布鞋了。 随着年龄的增长,年复一年,对春夏秋冬四季变换也有着全然不同的感受。雨打屋檐,儿时听到的是感官的声响,而今听到的更多的却是声音之外的东西,雨夜的萧瑟,思乡的孤寂,时光易逝的感慨。正如宋人蒋捷在《虞美人.听雨》一文中写的“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壮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而今听雨僧庐下,鬓已星星也。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 赞 (散文编辑:滴墨成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