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回娘家送年,是由来的习俗。腊月二十七,时近中午,才呼儿唤女踏上回娘家的路途。节气虽已立春,却无一点春的意思,枯黄柔软的道旁草,匍匐在路边,高高的白杨树傲然挺拔,光秃秃的枝干,疏朗峭立,直指苍穹。料峭寒风中,一株株白杨洒脱地排列在路旁,一直随绵延的马路延伸到青朦远处----。高高的树杈上不时地捧出一个个大大的鸟巢,女儿儿子坐在后边百无聊赖的查着鸟巢的个数,103,104-----,一辆辆车不时的超了过去,我的车速却越来越慢,思绪越飘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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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编辑:可儿)曾几何时,回娘家的脚步变的如此迟滞。记得初为人妇,每逢节假日,妈妈头天就打过电话,“妮,你们明天回家不?”,"当然是要回家的了"婆家在外地,平常放假回娘家似乎成了规矩,于是第二天一大早起来就往娘家赶,到了妈妈家,可口的饭菜随着我们进门的脚步就端上桌。不等我们吃过饭,爸爸就会把应季的新鲜蔬菜,推回家,给我们打好捆,装好袋,以便我们回家的时候带走,我呢,也是当仁不让,一切仿佛都是那样的顺理成章,理所当然。那几年,好像我们饭桌上的米面蔬菜油,大都来自爸爸妈妈的自留地----—.再以后,我有了自己的宝宝,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但每次回家,必是把娃娃往妈妈眼前一放,自己一头钻到里屋呼呼大睡,或是跑到街上去找儿时的玩伴或者是邻里的嫂嫂,婶婶玩儿,仿佛一下子又回到未出阁前,无法无天,无牵无挂,娇宠任性,。娃娃哭也不放在心上,反正妈妈在---- “妈妈,你小的时候过年是啥样的?”女儿忽然在背后问,“妈妈小时候,每每过年,姥姥就会早早忙着舂米,磨面,蒸年糕,米包,菜包,豆包,米面,豆腐,————很忙,也很热闹,“那你干啥呀,妈妈”儿子饶有兴致地问,"我们小孩子最热闹的莫过于大年三十了,一早起来,舅舅会跟着姥爷一起贴对联,在院里屋里各种东西上贴’福‘字或’有‘字‘,在门口要贴’出门见习喜‘,还有猪圈也要贴‘大耳元帅’。”“真好玩,妈妈,,我也想贴呢!”“我和你姨妈主要是跑里跑外端浆糊,扫院子。然后穿上新衣服跟姥爷去赶集,姥爷会到集市上给舅舅买小炮仗,给妈妈和姨妈买漂亮的纸花,那纸花剪得可漂亮了,各种颜色都有,现在市面上已经不见了,还要买鲜艳的红绸带扎辫子;”“赶集回来后,姥爷会去推一车河沙,从里屋门口一直铺到大门口,姥姥说这叫“黄沙铺地,富贵无边”,“妈妈,那是迷信呢!”,刚刚上三年级的女儿嘻嘻的对我说,我笑笑:“可妈妈喜欢那说法,因为那是姥姥说的话,”“妈妈,那你小时候也有压岁钱吗?”可算问到了他们最关心的,“当然有了,不过,总共也不会超过十块钱。“儿子煞有介事地叹口气,”10块钱啊!”“可那已经是一笔巨款了,傻孩子,他能买你现在200块钱都买不到的东西。“孩子听不懂我说的话,,只是顺着自己的思路,同情地说,“那姥姥家一定很穷了“我不置可否,无奈的笑笑”,妈妈,那你过年最喜欢吃啥呀?”“妈妈过年时最喜欢吃姥爷做的香米肠,每年过年时,姥爷就会买一挂猪肠,反复清洗,然后,把糯米蒸熟了,放上葱姜各种香料调制好,再用小勺盛着,用筷子一点点导进猪大肠里,然后再怎么整饬我也弄不清楚了,反正最后姥姥会把寸段的米肠炸的的香香的端上来,可好吃了,我跟你姨妈和舅舅都特喜欢吃。”“我要吃香米肠。”儿子嚷着,”我也要”女儿紧跟着说。”妈妈也好多年没吃过了,妈妈不会做。”,"为啥呀?儿子有点失望"。“因为那太麻烦了,制成一挂香米肠,从清洗到成盘往往得需两天时间。这个世界上,只有姥爷会不怕麻烦,年年为我们做,可姥爷不在了。”———— 家就在眼前了,女儿儿子回到家,问过姥姥,舅舅,妗妗就急急忙忙跑到村子居委会院子玩去了,那儿是村子健身娱乐的场所。自从父亲去了,母亲的身体也是一天不如一天,跟哥嫂生活在一起。妈妈哥嫂很高兴我们回来,急急忙忙准备午饭,热情的相让着。看见妈妈精神还好,哥嫂身体硬朗,我的心便也落到了实处。吃过饭,谢绝哥嫂的留宿,也谢绝哥嫂的礼物,我们便踏上了归程。 就像例行公事一样,娘家之行就这样完成了。每次回来的路上,心里总是酸酸的。家,亲情还在,可多了几分热情,少了几分随意;多了几分客套,少了几分归依。在女儿的眼里,家的味道,应是爸妈的娇宠,是纵容甚至就是耍赖与任性,可茫茫人海除了父母,在谁的面前,你敢如此恣肆?又有谁会像爸妈那样对你倾其所有,关注着你的点点滴滴?又有谁会给你以那种完全的依靠与归依————。 父亲去了,母亲老矣,家在心中的味道越来越浓,而那个家却渐行渐远,回家的脚步愈来愈迟滞。家,那已不再是爸妈的家,我也不再是这间房子的公主,而只不过是一个匆匆的过客。 路旁,高高的树杈上,一只喜鹊在鸟巢附近盘旋,我想,那肯定是一个大大的爱巢,,那里面有爸爸有妈妈有儿子有女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