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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季芳华
中秋过后种秋菜，需要将夏季蔬菜的残藤与菜架全部清除，腾出位置翻地、晒地，再行秋播。今夏气候异常，先是一个月台风雨涝，接着一月酷暑干旱。茄子、辣椒、西红柿、豇豆、黄瓜等果蔬，原来长势正旺，经历烈日和暴雨的双重打击，有的耷拉着脑袋，蔫不拉几；有的枝断叶残，在风中颤栗；更多的被连根拔起，倒伏在地里，一蹶不振；侥幸活下来的，也是花叶凋零，几无果实。偌大的菜园里唯有杂草疯长，害虫肆虐，一片狼藉。
今天秋高气爽，云淡风轻，正是种菜好时机。我和妻子捋起袖子，准备大干一场。先是毫不犹豫地将那些茄子、黄瓜、豆角和西红柿的残枝败叶和丛生杂草全部铲除，拉去残藤的菜地显得空旷洁净，神清气爽。可站在最后两畦辣椒面前，我们不约而同放下镰刀。只见辣椒们虽也是枝倒叶垂，但它们那不屈的身姿却是绿油油的，不肯瘫下。有几株甚至重新开出白色的花蕊。
那红红绿绿的果实泼泼洒洒地点缀其间，煞是好看。这辣椒，不像春天的嫩绿光鲜，也不似夏日的翠绿奔放。它们墨绿深红，皮皱肉厚，体态嶙峋，长相怪异。但都透着生命的艰辛和顽强。摘下来炒菜，色味并不见老，但却更加鲜美，老辣！
辣椒是极普通的蔬菜，不管你是否喜欢吃辣，也不管是荤菜还是蔬菜，只要你放上一点，那呛人的香辣就会刺激人的胃觉，产生强烈的食欲。辣椒生长周期长，生命力也顽强。从每年的四五月到九十月，都可以吃到鲜辣椒。它既可以当主菜，也可以作为配料；从山珍海味，到农家小菜，它都可以辅佐。遇到今年这样的自然灾害，错过了春天，也错过了夏天，但它仍然抓住最后的季节，开出鲜艳的花朵，结出丰硕的果实。无论遇到什么逆境与不测，都没有叫人失望，多多少少都有一些收获。
这意外的发现，不禁让人产生许多联想。我们的人生似乎也是如此:在成长的道路上，也许你错过了春天，也错过了夏日，但你不会错过秋天，还能抓住冬天。即使蹉跎了一年，可你还有来年的希望与梦想。每个人都会有属于自己的一季芳华。
上世纪五十年代，我国涌现出一大批才华横溢的青年作家，他们在二十来岁就创作出令人瞩目的文学作品。可在后来的政治运动中，一个个身处逆境，被打入冷宫。十年动乱后复出，虽已人到中年，但因为他们矢志不渝，仍然爆发出火热的创作激情……
作家王蒙，1953年19岁创作第一部长篇小说《青春万岁》。22岁发表小说《组织部新来的青年人》，描写一位新到某共青团团委工作的青年对官僚的领导不满。由于当时几乎没有任何作品可以表现党的干部也有阴暗面，该小说迅速引起轰动，并使王蒙于此年被划为"右派"。后被发配新疆。1979年平反后，写作激情喷薄而出，创作出一大批小说、散文、诗歌和杂文。其作品内容上反映了中国人民在前进道路上的坎坷历程，创作上成为中国文坛意识流文学的代表人物之一。1986年当选中共中央委员，并担任文化部部长。
这样的例子不胜枚举。刘心武、从维熙、陆文夫、高晓声、蒋子龙、宗璞、刘绍棠……他们往往在青壮年时期，都因“反右”“文革”等历次运动陷入没顶之灾。当他们复出时，因为对社会、人生有更深入的认识和思考，写出的作品内容深刻，笔法純熟老道，获得超凡的创作成就。
这给我们以深刻的启示。一个人的成长很难一帆风顺，既有风和日丽，又有雨雪风霜。稚弱的童年，懵懂的少年，艰辛的青年，磨难的中年，甚至还会有凄凉的晚景……命运多舛，道路坎坷，生活艰苦，前途黯淡。但所有这些并非都是坏事，“文章憎命达，愤怒出诗人”。就拿那些作家来说，刚刚在文坛崭露头角，少年得志，傲视同俦，就被时代的风雨劈头盖脸打入冰冷的深渊。周围的黑暗令人窒息，孤独无告，濒临绝境。但他们身处底层不忘初心，逆来顺受，洞察人生，韬光养晦，卧薪尝胆。一旦雨过天青，便卷土重来，厚积薄发，迎来独特绚烂的秋天，收获属于自己的果实。
这就是我从种辣椒得到的启示……
柳叶居士壬辰秋日于如方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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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编辑：滴墨成伤)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