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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中的涅槃

散文
时间:2010-09-10 15:53散文来源:本站原创 散文作者: 王晓晨点击:
        

【导读】他致富不忘村民,自费为全村接通了自来水,还筹资将村里路面全部硬化,村小学的翻盖工程也摆上了村委会的议程。在上届的村委会换届选举中,男人荣膺村支书一职,正所谓春风得意,前途无量。

  天空彤云密布,低垂的苍穹就像一只倒扣的大碗,沉闷的叫人想用棍子把这个碗捅个窟窿,怒吼的北风,象无边的旷野中千万只狼同时吼叫,但是如果你细听,里边还夹杂着女人低低的呜咽之声。一些塑料纸袋破烂纸巾被风挟裹着犹如没头的苍蝇到处乱撞,稍细一点的小树吓得匍匐在地,这场来势汹汹的狂风好像要把世界连根拔起。
  
  在这天昏地暗、飞沙走石的旷野之中,竟然还有一个女人站在一座荒冢之前,犹如一座泥塑木雕。狂风卷着枯枝败叶劈头盖脸地打向她,一次比一次猛烈,发着誓下一次一定要将她打倒,远处的一切都静止了,好像被这个倔强的女人惊呆了。良久良久,她突然暴发出母狼一样含糊不清地嚎叫,在广袤的天宇留着长长的颤音,笔直地刺向云霄,叫声将倒扣的大碗掀起一条缝,好像天边用吹风机吹着,大团大团的雪花从缺口处倾倒着,很快,山川大地变得一片洁白。不远处那座废弃的建筑,断壁残垣在雪中更显得突兀,就像一只张开了大嘴的怪兽,狰狞而可怕。
  
  一年前的今天,就在那座废弃的建筑里,也是这样的天气,她还有老公还有孩子,一家尽享着天伦之乐。隔着窗户,她看着老公像孩子一样,和孩子一人拿一根棍子,比划着看谁能把天捅一个窟窿,他们的叫声、笑声在风中转瞬即逝,人和自然相比,实在太渺小了。也许连老天都妒忌他们了,灾难突然降临了,惊天动地的一声,紧接着火光冲天,地动屋摇,爆炸时掀起的气浪把泥土、碎砖送上了天,就连墙边两辆汽车也被掀到了半空,这一切都和平时影视剧中的一模一样,可现在却发生在眼前,她甚至还看了看丈夫和孩子,她看见他们惊诧的表情,漫天的尘土砖块像利箭一样射向他们,然而更大的灾难竟是从天而降的汽车,重重地压在他们身上。
  
  等女人睁开眼,耳朵还在“嗡嗡”的响着,脑子里好像千军万马在不停的冲锋陷阵,面对公安干警的询问,她歪着脑袋想了半天,忽然哈哈大笑起来,笑着笑着,突然有嚎啕大哭起来,头一歪,又深深的睡去,嘴角流出了涎水,女人疯了。
  
  男人和村里大多数男人一样,原来以加工生产烟花爆竹为生。由于他生产的炮劲大,声响,颇受客户青睐,远销京津一带,为此他还买了一辆厢车专门送货。随着93年北京禁放令的出台,政府也逐渐查得紧了,男人见风使舵,主动交出两套制炮工具,还有几百斤炸药,并带头种起了大棚蔬菜,受到政府的表彰,还戴着大红花和书记县长一起合过影。那张合影被他放大以后挂在了客厅,引来了不少羡慕的眼光。随着生意的红火,他在村边租了几亩地,盖起了两层的小楼,种着六个大棚的蔬菜,雇用了好几个工人,还新买了两辆汽车跑运输。这几年,政府为了扶持蔬菜种植,专门开通了蔬菜进京“绿色通道”,一路免检,一路路灯,男人干劲更欢了。他致富不忘村民,自费为全村接通了自来水,还筹资将村里路面全部硬化,村小学的翻盖工程也摆上了村委会的议程。在上届的村委会换届选举中,男人荣膺村支书一职,正所谓春风得意,前途无量。
  
  然而,随着一声巨响,一切高尚、大公无私的表象都被血淋淋的事实无情的撕开。原来男人一直没有停止烟花爆竹的加工生产,只不过随着风声的日紧,由公开转入了地下,他在大棚里做了手脚,有两个大棚专门用来生产加工爆竹,并且厢车也做了夹层,里边,下边装炮,当中装菜,一切都做得那样天衣无缝。后来随着北京部分地区解禁令的开放,加之“绿色通道”的畅通,他的烟花爆竹生意也就越做做越大了。
  
  爆炸后的现场由于无人清理,惨不忍睹。侧院种大棚的地方,一个又大又深的大坑,院子的围墙全部倒塌,两辆汽车翻滚交叉着,黑色的机油似乎现在还在流淌,两个大门一个冲里,一个冲外趴着,两层小楼顶层被掀开了一半,就像没有脑袋的尸身,门窗严重变形,那张合影掉在地上,被满地的碎玻璃扎的千疮百孔,不知那边世界的他是否还如这张合影,笑得这么开心?

责任编辑可儿

                         (散文编辑:可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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