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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如风

时间:2011-08-13 19:02散文来源:本站原创 散文作者: 三河汉子点击:
        

【导读】我家是偷杀猪,当然不能在坝子里挖灶烫猪,请来的石匠费了好大的劲才在灶上把猪烫干净。直到猪白白净净的被挂起来,我才走拢去------
  
  安葬岳父骨灰,要回乡下,妻吩咐说:“你先回去吧,把猪杀了,幺妈家说好了的。”
  “杀猪!割肉不行么?”我一听杀猪就浑身痉挛。
  “割肉不行,人多,一来怕割少了,二来太单一,杀头猪啥子都有了。”妻坚持说。
  “我有事,下午才得空。”我见一定要杀猪,赶紧找借口躲。
  眼前的景象似乎证明我没早点来是正确的。猪已经杀了,活蹦乱跳的东西变成了一堆肉。没有了哀声,没有了嚎叫,更看不到生命结束前那种恐惧的泪滴。
  肉一块一块地摆在案桌上,肥的象脂膏,瘦的紫红。猪血盛在盆里,放在案桌下,紫黑紫黑的。
  那张案桌,用两块门板拼装,六条凳子垫起来的案桌,寛寛敞敞。猪肝挂在案头,杂碎堆在一边。屠夫手中的刀飞快地上下切,切下的肉块似一座小山。
  坝子周边已经打扫干净。边上的坑填上了新土,平平的,看不出杀过猪的痕迹。要不是案桌上的猪肉,和人群的嬉闹声,你就不知道这里刚刚杀过猪。
  屠夫脸上挂着满足,得意的眼神不时瞄出一丝光来。已经忙碌了一上午,还忙碌着。这本来容易把我的记忆弄断的,可屠夫------还不停地切肉。左手按在肉上,小指略翘,连拇指也稍稍伸开,好象都含有表情。
  那五指间透出的情绪,旋律般的情绪,从我心底引出一种回音似的东西来------
  
  想起上个世纪六十年代一个冬天来了。
  那个冬天很冷。那个晚上,我站在茅屋门前,等着,两脚跺个不住。等大哥回来,等隔壁的伙伴来帮忙,杀猪。
  猪这个东西,贪吃贪睡,长一身懒肉,当然地成了被人吃的对象。
  杀猪是人最快乐的时刻,这不光是捉猪时的出汗,按倒猪的兴奋,刀杀进猪体内的痛快,猪血喷涌的刺激,更重要的是猪肉的馋人,吃进嘴里的滋味,叫人不能不心动。一到杀猪,人的每一根神经自然地就兴奋,就快活。
  北方过年包饺子,川南人习惯过年杀猪。平常,一般人家是不杀猪的。一是因为气温不适宜,温度高了,腌的肉放不久;二是平常人家的猪多半要冬天才出槽,才肥。每到年前,乡村处处皆闻杀猪声。走在乡间小道上,声声猪嚎不绝于耳。杀猪很热闹,来帮忙的人不少。杀完猪,主人就得请吃“全猪汤”。所谓“全猪汤”,就是把猪肝猪肺猪杂碎煮一锅汤肉。汤吃起来特别香。也不知从何时开始,杀猪请吃全猪汤成了川南农村的传统。杀猪不请吃全猪汤会被讥为“小气”、“吝啬”,被人看不起。当然,“办大事”杀猪是不请吃全猪汤的。
  因了食肉的缘故,一杀猪我就喜欢,就兴奋。
  那时生活很难。人们靠做“工分”吃饭,谁家也不富裕,猪肉成了人们最难吃到的食物。生产队集体办了一个养猪场,一年好歹养几头猪。只是那猪因为饲养差,极瘦。再瘦的猪也是猪呀,肉吃起来总比吃青菜强!偶尔,栽秧或打谷子的时候,生产队要杀一头猪。这个时候养猪场最热闹,大家都丢下活去杀猪。一百多号人,围着那头百十来斤光有骨头猪皮却少肉的“肥猪”伸长着脖子。猪从圈里放出来,立刻有五六个七八个人抢上前,扯耳朵的扯耳朵,逮尾巴的逮尾声,抓脚的抓脚,一齐把那该死的猪按倒在杀凳上。其实看样子他们根本没用什么力,也完全用不了那么些人,那猪还不一样杀了!只因为帮忙有一顿全猪汤吃,所以人们才抢着干活。这个时侯无论大人小孩,对猪的嚎叫声特别兴奋,似乎那不是生命之火熄灭前的哀叫,而是一曲极为动听的弦乐,听着让人全身舒畅,精神亢奋,心田愉悦。面对一条生命的终结,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欢乐的笑。当然,我是笑得最灿烂中的一员。
  那个年月,一家养一头两头猪一年还喂不肥。至于大一点的养猪场,我从来没看到过也没听说过,连生产队办的养猪场也只养了那么三五头。不是人们不养猪,而是没有粮食,养不起。那个时候粮食产得低,人们少肉吃,饭量大,大半年就把粮食吃光了。当时的人有多大的饭量说起来或许谁也不信,有这样一件事:我所在的生产队有两个二十多岁的青年比吃饭打赌,5斤米饭,吃光算赢,吃不完多赔5斤大米。米称好了,出米的人担心真的吃完了,就在袖口里再装上约半来斤,趁淘米的时侯偷偷放进去。饭熟了,满满一小甑。出米的人煮了一个南瓜当菜。吃饭的人一碗又一碗,不出半个小时,竟把一甑饭吃了个精光,南瓜也吃完了,末了还说“我再吃一碗米汤贺你”,直让出米的人目瞪口呆。可见当时的人要吃多少东西。为保证城市人口吃肉,农村杀猪实行“抬一杀一”,即首先要卖一头给国家,自己才能杀一头来吃。卖给国家的至少要130斤以上,低于130斤的不收。不少人家不仅杀猪困难,卖猪也困难。因为没有粮食,大多喂不足130斤。为了够重量,出槽前一顿都猛喂精料,让猪吃得特别饱。但路上肥猪几泡尿几堆屎一屙,又不够重了,所以每次交猪总有不少抬回去的。
  那个晚上似乎注定我要亲手杀猪。那是我第一次杀猪也是最后一次杀猪。我很失败,没把猪杀死。
  那年我家特别困难,只养了一头猪,而且养得迟,到年关了猪才大约一百来斤。不过,在我们眼里,已经是头大猪。辛辛苦苦喂养一年的猪,卖给国家还不够重,杀来吃又没卖猪给国家,办不到准宰证。不杀猪,就意味着来年一年没有肉吃。父亲不忍心看全家整年见不到油腥,决定私自杀猪。
  杀猪要有专门的工具,一般家庭根本没有。大哥不知从哪儿弄到一块斑竹,斑竹片又厚又硬,削尖打磨后竟成一把很好的“杀猪刀”。捅杆则用一根细斑竹。
  私自杀猪被发现了不仅肉要被收走,还要被罚款,所以不能白天干。夜里杀也不能太迟,夜静了猪的叫声会传很远,有被发现的危险。
  大哥是晚饭后出去的。
  我等了好久,大哥终于回来了。一同来的,是隔壁的伙伴,来做帮手的。
  那猪被按倒了,是大哥和同来的伙伴,两个人按倒的。父亲把双手做成圈,死死挟住猪嘴,我干最轻,也是最刺激的活——杀猪。
  乡村杀年猪很有讲究,要求刀顺,猪死得快,没有哀嚎声。从猪体内抽出的刀要放平稳------表示来年顺畅。这就要求屠夫熟练,刀要锋利,手要有力,抽出刀时还要小心轻放。我连鸡都没杀过,谈什么熟练,更因为我力气小,按不住猪,才让我拿刀杀。
  “肥猪”眼睛凸出,不停地用力踢蹬,绝望地“呜呜”着。
  “快杀!”父亲催我。
  我提着“刀”,大着胆子上前,做好架式,猛地就往猪心窝捅。不知是斑竹做的刀不行还是我的力气没用够,一刀杀去只捅出了个血印。
  杀猪不看猪脸,是经验,我不知道。刚才已经犯忌,看了猪脸,手软。猪被刺痛,“汪”地嚎叫,声音特别哀婉,凄惨,绝望。我吃一吓,一扬头,看见猪的眼角流下了一行泪。
  “猪也流泪?”我惊愕了,“刀”从手上滑落。
  “没出息!”父亲骂道。
  我没管父亲的恼怒,迅速走了开去。
  第二天晚上,一样冷的天,一样的黑夜
  父亲请来生产队一个很有力气的石匠,帮忙把猪杀了。烫猪费了不少力。那年头农村的灶多为泥土筑的,表面铺一块石板,有的连石板都没铺,灶窄而怕水。杀年猪时,多在坝子边上挖一个圆坑做灶,用谷草和蓑衣垫在地上,水烧开后把杀死的猪抬到蓑衣上冲烫去毛。我家是偷杀猪,当然不能在坝子里挖灶烫猪,请来的石匠费了好大的劲才在灶上把猪烫干净。
  直到猪白白净净的被挂起来,我才走拢去------
  
  屠夫还在切肉——
  院坝里,一字排开十张桌子。桌上碗碟堆得如山,碗碗有肉,碟碟冒油。
  帮忙的亲友吃好了。我收碗筷,见剩的颇多,便找来一个桶,将所有剩菜剩肉倒进桶里,送去喂猪。
  “别,别倒!”不轻不重的一个声音。
  我愣愣地停住了正往桶里倒的半碗肉,端着碗,就那么端着,两脚好象被钉在了原处。
  隔壁的,七十岁的老幺公,颤威威的端来一缸钵。“收起来,明天吃。”他说。
  我脸唰地一红——我自己是谁?忘了,那个冬天——
  “好啊,好啊,日子好啊。”老幺公端上满满一钵肉,转身去了。他背后,十张桌子上
  嬉声欢乐声,如海浪覆盖而来,送他走去------
  这一天,2005年1月8日。
  回来的时候,妻,妻弟,姨姐各选了两块上好的肉带走。剩下的,四弟全腌了腊肉,竟还堆了大半缸。
  我看了,心里很甜,难抑兴奋。是的,一切都过去了。往事随风,岁月的艰难不再,前景一片光明。但是,一切美好都从磨难中产生,过去的记忆,难以忘却------

                         (散文编辑:散文在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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