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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巴古道上的老村

散文
时间:2013-09-03 20:07散文来源:散文在线 散文作者: 土家老村点击:
        

  明末清初,一支农民起义军聚集于此,安营扎寨,修筑城堡,欲籍以险要地势与朝廷对抗。为使听者信服,老人搬出最有力的证据。原来,这村子后山腰间,有一岩洞,洞口被悬挂的岩石虚掩着,乍一看,完全想不到这里还有一洞,洞口虽小,进去之后,走不到十来步,豁然开朗,越往深处,岩洞越奇,岔洞无数,深潭密布,真是一处藏兵胜地。解放前,有人探过此洞,在洞的深处见到一件怪事,姿势各异的一大群人,各式各样的器具,看似完好无损,用手一碰,结果,人、物皆成为粉末了。听着这神奇的故事,我半信半疑。真正令我惊奇的是村头另一景物。
  
  老村村头一山谷口,小地名曰箭楼子,为啥叫这怪名呢?原来,这里有一座清嘉庆年间吴姓人家修造的用来藏身贮粮防匪的箭楼。它是用长条青石和厚厚土墙构建而成的,至今你依然可见其历经二百多年风吹日晒却屹立不倒的断垣残壁。它斑驳的墙壁高约十米,椽木棱子已经炭化,呈现出人为烧毁的痕迹,断墙上居然还长着一颗碗口粗的棕树。
  
  吴姓人家当初修造箭楼时,正值白莲教起义席卷川鄂。吴家是当地大户,家境殷实,为了防止起义军殃及到自家,便花巨资修造了这一建筑。这箭楼的基脚就高达三米,都是用长条青石砌成的。入口便设在三米多高的地方,须用木梯才能进入箭楼内,进入箭楼的人收起木梯子并紧闭唯一的入口后,箭楼便成为一座坚不可摧的堡垒。箭楼一共有三层,底层仓库里备有丰富的饮水和粮食。箭楼中间一层是专门作战用的,墙壁四个方向上分别设有里宽外窄的射击小口,箭楼里的人用弓箭和火枪均可以轻易射击来犯之敌,而外面的人根本拿箭楼内的无计可施。箭楼最高一层是用来休息和瞭望的,也相对宽敞,可同时供二十多人吃饭和休息。
  
  据说吴家先祖是一名领兵剿灭起义军的头目。打败起义军后,老村独特的地形以及传说中老村岩洞里的起义军可能留下的宝藏吸引住了这位头目。待这位军官解甲归田时,正值“湖广填四川”,便领着妻儿老小来到老村落业安居了。吴家先祖因饱经战乱并以武力起家使得吴家后人有着尚武的传统。
  
  到了民国,施宜和施巴两条石板大路使得此地重新成为兵家必争之地。特别是护法战争期间,南军和北军均在此地展开了拉锯战。军队的频繁驻扎,地方管理陷入权力真空,地方大族和绅士纷纷乘机借驻军力量发展自己的势力。其中就有臭名昭著淫威扬名施宜施巴大道的团阀谭孔耀,谭为拉拢驻军关系,拜北军吴佩孚手下旅长赵荣华为干爹并和后来驻军黔军43军宋旅长称兄道弟。将巴东右六区团防武装牢牢握在手中,成为其横征暴敛,鱼肉百姓的强大武力后盾。谭及其手下拼命搜刮民财,强夺附近乡民良田和妻室,并把巧取豪夺之手也伸向一向低调老实的老村吴家。“黑云压城城欲摧”,谭的为所欲为也就此引发了一场乡民自发组织的神兵运动。
  
  民国时期的吴家,虽然大多都是老实本分的农民,但家族人丁兴旺,民风强悍,疾恶如仇。特别是吴林云,吴贵云兄弟更是胆大敢干,不畏强势。时恰有曾在长阳神兵头人梅家做过神兵师傅的吴泽生来此,因梅家和谭孔耀是仇家,吴泽生和吴家兄弟一拍即和,决心也组织神兵以暴抗暴。于是吴家兄弟领头组织附近四邻八乡的乡民成立了“神兵大道会”,天天练兵学法,以此反抗谭孔耀。神兵一成立,就引起了谭孔耀的恐慌,立即遣人监视神兵的动向,欲除之而后快。
  
  民国17年一日,神兵在箭楼子聚会,被谭孔耀的参谋钟荣之侦知。谭立即纠集驻建始高店子的黔军张团一连人马,把神兵包围在箭楼内。第二日拂晓,神兵在吴泽生师傅及吴氏兄弟的带领下,身披红布,手执大刀,齐呼“造反”、“刀枪不入”,迅速冲出箭楼,尚在睡梦中的黔军士兵,还未来得及反击,就有数十人成了刀下鬼。躲在四周的山林里群众的呐喊声和神兵喊杀声连成一片,黔军士兵十分恐惧,无心恋战,狼狈逃回高坪。神兵一路追赶到大支坪,并放火烧毁了谭孔耀及及几位保董的宅院。
  
  神兵在箭楼子打败黔军和谭孔耀的团防队之后,和巴东一河之隔的建始东乡纷纷派人来学习效仿。建始县相继出现了龙潭坪、申酉坪、青里坝、高店子及建始城等几支神兵队伍,其中官店神兵又和鹤峰邬阳关神兵遥相呼应,建始全境的神兵运动之火愈烧愈旺了。
  同年,就在老村神兵反抗谭孔耀的时候,巴东江北的神兵在巴东城关取得了“杀官夺印”建立县级红色政权的胜利,把巴东的神兵运动推向了高潮。
  
  洪流过后,往往会有多种支流。巴东江北神兵大部在共产党员黄大鹏等引导下走上了革命道路,成为贺龙麾下红三军教二师的主要力量;而老村神兵并没有选择这条路,老村神兵头目吴林云被谭孔耀用计诱杀之后,二头目吴贵云领着剩下的神兵,投靠了国民党,摇身变成了围剿巴东江北红军的“保卫团”中队长。历史有时候真是滑稽,参加围剿黄大鹏的另一路人马便是谭孔耀的得力干将钟荣之,过去的敌人今天站在了同一阵营。为了邀功请赏,吴贵云竟在一次围剿中把早已经牺牲的农会主席也曾是神兵的高云锦的头颅割下来献给主子。钟荣之见此情景也不禁为自己曾献计杀害吴林云而感到后怕,便悄悄跟随换防的国军去了外地。后来,吴贵云眼见自己带出来“升官发财”的兄弟一个个都命归黄泉,心想自己回去不好他们的家人交代,也乘红军转战洪湖之际,找借口领兵回乡了,继续过起往日砍柴种地的日子。直至老村土改时,吴贵云自知罪恶难赦,便用一根栓牛绳结束了自己的惶惶不可终日。
  
  如今,“鄂西神兵”的历史逐渐被人们淡忘,但古老的箭楼依然矗立在老村的穷乡僻野,似乎向人们讲述着那段让外界颇感神秘的土家神兵运动历史

                         (散文编辑:江南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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