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场脱险 朦胧中,听见外公与祖父慌张的在扑打着什么,隐约听见芦苇燃烧的声音,以为勤劳的祖父们早起烧水煮饭,年仅七岁的我并未在意,迷糊着眼睛想继续睡觉。 没过多久,外公惊恐的喊了起来:“不得了了,越烧越大了,这怎么办、怎么办?……”祖父卸下房间与厨房的隔门想扑灭灶坑里燃烧的芦苇,但因冬天干燥、芦苇易燃,火势蔓延迅速,祖父们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是徒劳。火越来越大,就连呆在床上的我都感觉到了很热。他们两亲家忘我的扑火,我掰开蚊帐,看着火势如龙,从灶屋窜入房间,然后慢慢爬上芦苇与牛屎糊成的墙壁,慢慢把妈妈挂在墙上的我的花裙子烧没了、慢慢书包里的书也烧得掉地上了…… 或许是惊呆了,在祖父们冲出房屋时、在邻人们冲进房间把行动不便的二妹抬出房间时,我都没有呼救,只是愣愣的看着火烧得好艳丽。 烧得“噼哩叭啦”的火离床铺越来越近了,我吓得把自己藏进被子里,死命的哭喊。外面抢火的邻居正与火做艰苦搏斗,连栏里的猪也被好心的邻居赶出去了,却偏偏忘了我,都忘了我。也许他们都没想到我会如此傻,没有趁火势刚起时跑出房间。他们在外面忙碌着,此时的我从被子缝里看着火舌慢慢舔上蚊帐,惊惧无以复加,除了拼命的哭,根本动也不能动。正害怕时,段吉安魁梧的身影正朝我冲过来,我看见他来,把被子掀开,死劲哭……他应该没看见我到底在哪,冲向床边,抱着那团被窝和我冲出火海……刚踏出阶基,房间里的横梁就掉了下来。 到安全地带,他把我从被窝里扒出来:“你这傻子,你怎么就不知道跑。”我并不理解吓得要死的是我,为何他的声音会哽咽着、颤抖着。 芦苇与木结构加茅草房顶的房子能烧多久,我并不知道。从火场出来,我便穿着袜子跑到同队的伯父家,一身泥水的钻进被窝里继续发抖……我爸妈回来后,我的这位救命恩人,也并未对我爸妈讲起,他救我的艰难。是邻居七嘴八舌的告诉他们,当初隐约听见火场里有孩子的哭声,想起弟弟跟父母去走亲戚了、三妹和奶奶睡在伯父家,难道是他家大丫头?可猜疑是猜疑,火势太大,祖父们要进去救我被好心的邻居拉住,没注意段吉安冲进了火海,并成功将吓傻了的我连着着火了的被子抱了出来。 救命之恩虽然未忘,但不懂事的我直至现在,都不曾对他说声谢谢。 被洪水冲到树桠间 终于从祖父家把那旧轮胎要回来了。不管外面已经洪水茫茫,八九岁的我在傍晚时分,拿着轮胎背着妈妈偷偷跑到外河来游泳了。 大轮胎确实浮力不错,虽然我只想在大堤旁边玩一会儿但水的流速太快,年幼的我无法掌握我前进的方向,在惊慌失措中,洪水已经把我冲得离大堤好远,后来害怕多于兴奋,而我未预见的险情还在后头。 在接近杨树林时,不知是水中的枯枝扎破了轮胎还是轮胎本身漏气,轮胎慢慢的瘪了下去,我甚至感到自己在慢慢的下沉……吓得手脚乱划、哇哇大叫,同时大喊的还有随后追上堤的母亲,她急得有些变调的高喊着“救命!……” 队上的劳动力纷纷跑上堤,有的拿着竹篙、有的拿着挑绳……而这些于我根本没手,杨树林离大堤太远了。 在他们正想办法时,一个浪头打过来,好巧不巧的把我冲得卡在一棵杨树的枝桠间,生命危险暂时没有了,可是还得回去啊,焦急间,一个矫健的身影破浪而来,是袁大哥。 许是顺流,他不一会儿就游到了我身边,把我从树桠间抱了出来,可是茫茫大水中逆流而行是多么困难,更别说加上一个根本不会游泳的我还在一旁添乱的乱划,于是他的营救工作就相当艰巨了,游至一半时,拽着我的袁大哥分明没什么力气了,划了老半天还在原地。大堤上的刘大哥他们边放小船,边喊:“袁长庚,你坚持一下,我们就来……”,几分钟过去后,小船终于来了,他们把我和袁大哥拽上小船,我们终于安全了。到堤边时,我被妈妈抱上岸,而袁大哥是被两个劳动力架上堤的,那时我并不知道“脱力”这词。 在妈妈千恩万谢中,袁大哥他们连说没事,只是看着我虚弱地笑着:“红伢几,下次再搞不得这种事了,这真会要命的了……” 扯麻草被毒蛇咬 一开春,爸妈就带着我们姐弟三人到地里清除苎麻土里的杂草。爸妈用锄头锄两兜中间大片的草,我就带着弟弟、妹妹扯兜子中间的杂草。 暖暖的春风吹着、明媚的阳光照着,和妹妹一起五音不全的唱着歌、讲着笑话,偶尔跟弟弟斗斗嘴,原本是一次很快乐的劳动,如果没有后面所发生的事。 是因为天气太好,爸妈看起来也心情也不错,本来认认真真扯草的我,因蹲着有点受不住,就斜躺在爸妈刚锄断的青草上,有一把没一把的在麻兜子上抓,正惬意着,突然右手虎口处一阵刺痛,我“哎哟”一声,妈妈问:“你这淘气宝又怎么了?”“好象被刺扎了下。”一会儿觉得不对:“妈妈有点麻,是不是蛇咬了我?”爸爸放下锄头飞奔过来,妈妈连声喊:“咬了哪里……快用手死死掐住手腕……”,看他们如此紧张,我也吓得不行,连忙用左手掐住右手手腕。 爸爸一把抱起我奔向自行车,边问我:“头晕不晕?眼花不花?想呕不?”把我扶上车后,便驮着我飞快地奔向一队臧爹屋里。 臧爹是管区有名的蛇法师,他救治的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一到他家坪里,爸爸还没下车就急喊:“叔,快点帮忙,大姑娘被蛇咬了。”臧爹当时正在菜园里,一见到我们就连忙吩咐他儿媳舀碗水过来。急步走到我跟前,拿起手一看:“什么蛇?” “应该是红土皮(赤链蛇)”爸爸说。 “位置有点不好,刚出土的蛇毒性大,不过幸亏来得早,没问题。”臧爹说完用碎瓷片划开我手上的伤口,挤了几下,就含口水对着伤口吮吸,以图把毒素吸出来,我当时精神状态还蛮好,很好奇地问臧爹:“为什么别人蛇咬了肿得老大,而我的没事,难道不是蛇咬了我?” 臧爹初步处理完后,嚼了一些草药给我敷上,然后用绷带缠紧在手腕处系了个死结,嘴里还念念有词。我不理解,爸爸说那是臧爹在做法,我觉得挺好笑的。处理完后臧爹说可以回去了,晚上他再去我家给我换药。 跟爸爸回家时,我还在为不用扯麻草而高兴,甚至还哼着小曲。到家后就没精神了,然后就睡了一个有史以来最长的觉。等我醒来已是三天之后。爸妈见我醒来,长长松了口气,妈妈眼角隐隐还有些泪痕。我当时并不知道我睡了很久,只觉得手还有点浮肿。 没过几年,臧爹仙逝,如果真有天堂,臧爹应该就住天堂。 一晃三、四十年过去,虽然大恩不言谢、虽然我将你们的恩情铭记于心,但我还是得说声谢谢,因为你们的好心、热心,我才有机会享受如今美好生活。深恩难报,只愿天下好人有好报。 赞 (散文编辑:江南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