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程的那天早晨,灰色的天空飘洒着零星的雪。事先定好的车早早地来到我家门口,母亲把家里(那是母亲一个人生活)的事嘱咐好后,我们就直奔县城而去。到了汽车站里,我扶母亲下了车,付过车费后,紧紧握住母亲的一只手,我走一步,母亲跟着走一步。见这情形司机师傅并未马上离开,而是把车开在一处空地停好,又转回来帮我提着行李,直到把我们送上开往省城的长途客车,他才摆摆手离开。 客车一进入市区,就和母亲下了车,换乘“的士”去了我的临时住处,我让母亲躺在了我的床铺上后,就立即联系车票的事。由于处在部队征兵期间,铁路部门必须优先保障运送新兵,车票很紧张。第二天还没有买到,我便对母亲说,我们在这里等,不如坐豪华型客车去东营市乘坐火车,那里有直通南京的火车始发站,一定会有卧铺位,那样你也不会太累。母亲突然孩子般地说:“我哪里也不去,你这儿有暖气,被窝里很暖和”。我听了鼻子一酸,但还是笑着说,那可不行,我们还得去看病呢。说着我就给东营胜利油田下属的农牧公司的朋友李总打电话,李总说:“没有问题,我这就给你们订票去,你们明天上午赶过来就行”。到东营火车站广场时已是午饭时分,我和母亲进了一家羊肉馆,要了一小盆羊肉汤吃了起来。很快,李总就开车把卧铺车票送来了。母亲想感谢人家,努力地站起来想说什么,但她的眼睛却看不清人,李总笑了笑就说有事先回去了,他走出门口还回头叮嘱我好好照顾母亲。 吃完饭,我一手提着行李,一手拉着母亲的手慢慢地向站台走去(这里当时因乘车的人少又是始发站,所以在列车厢门口检票)。我们走到所要乘坐的车厢门口前检完了票,我把行李放在了地上,刚要搂起母亲的腰往列车厢门口的台阶上抱,刚才那位检票的年青列车员过来推开我说:“你拿行李先上车找你们的位子去,我扶大娘上车!”我说我母亲看不见呢。他说:“我看出来了,你快上车吧。”一听这话,根本容不得我再多说一句话,我随即一把提起行李蹬上列车。当我找好铺位回身去接母亲时,那位热情的列车员已把我母亲扶送到车厢通道里了。我连声说谢谢!他笑着说:不谢!然后转身忙工作去了。没多久,只听列车一声长鸣,徐徐地向前开动了……。 列车平安到达南京站时已是次日的清晨,天色还黑着借着车站的灯光,我搀扶着母亲在拥挤的人群里缓缓地走出检票口。正要向广场方向走去,母亲忽然说要去厕所,于是我又送她到十多米远的女厕所门口,这下我可犯愁了。南京站是个大型车站,往来乘客川流不息,厕所里也是人流不断,我是不能送母亲进女厕所的,这时母亲甩开我的手,自己摸着墙吃力地往里走。我倒退了几步紧盯着她,厕所门口的地面很湿很脏,我担心母亲被人闯倒在地或一脚踩空跌进茅坑里,那可怎么办啊。猛然间我看见一个姑娘从我母亲身后扶着她向里走去,不大一会她又把母亲扶了出来,我快步上前迎接母亲,母亲也高兴地笑着。我赶忙说:谢谢!谢谢!姑娘说:“不客气,谁见了都会这么做的。”话音刚落她就迈着轻盈地步子走了。我们也走到广场南边的大道上拦住一辆“的士”,向那家医院驶去。母亲有福,她的双眼经过眼科专家的精心手术,很快康复能看清东西了,母亲惊喜万分,而我也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由衷地为她感到高兴。 许多年来,我曾乘各类交通工具出行过众多的地方,却从未遇到过如此热助,或因我还年轻的缘故,而和母亲这次出行竟时时处处感受到人们的热情和善待,心头的感激和温暖令我记忆深刻。如今,虽已事隔多年年,但我却时常想起,想起那些陌生朋友的友善之举,我仍觉温暖依旧。这种友善来自陌生的路人,然朴实而无私,温暖而珍贵。甚至还时时激发我去对他人做一点类似友善的事情。 赞 (散文编辑:江南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