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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经展转,后来,爸爸与三姑及三姑父一起参加了流亡中学。为什么称之为流亡中学?那时,抗日战争爆发了.处处枪林弹雨,炮火连天。地地断垣残壁,弹痕累累。华北地区,整个中华大地,战云密布。人们在水深火热之中,苦苦挣扎。父亲及这些学生们,整日背着两块木板及应用之物,转山走林,穿街走巷到处避祸。鬼子走了,就在荒草遍野的土地上或绿树成荫的山坡上或在清水碧波的小湖旁，风尘仆仆席地而坐，用一块木板做板凳,另一块木板放在腿上做课桌上课。老师支起块黑板,往前面一站,以山坡高台为讲台,开始讲课。老师讲得仔细,学生听得认真。大家都很珍惜这段来自不易学习的好时光。冬天起灶做饭时,天上飘起雪花,学生们就拌着雪花就餐吃饭。有时情况紧急,学生们只能啃凉窝窝头,一口下去是一个白印，生活相当艰苦。父亲的胃病就是那时候得的。从那以后,,父亲只要一看见小米饭,就没了胃口,一点食欲也没有了。那时上课也不定时,有时刚上了一会儿,有情况就得马上转移。学生们只好又背起行囊匆匆离去。那可真是不容易,住无定所,颠沛流离。整日里提心吊胆的在刀尖上过日子。 日转星移,父亲毕业了,当上了一名小学教员，总算能自食其力了。生活也总算安定了下来。不久以后，爸爸认识了妈妈成了家。提起妈妈,她也很不容易,两三岁上我姥姥就因病去世了。十三岁我老爷也相继去世了。妈妈是她三婶带大的。妈的三婶也是个苦命人,她是冲喜来到妈妈家的。当时花轿到她家时,她家里的人都不同意她去。在家里人哭哭涕涕极力阻拦的情况下,她毅然决然上了花轿。来到妈妈家没多少日子,她的丈夫就去世了。妈的三婶不但是一个有主见的人，她也是一个绝顶聪明，过目不忘的人。族人们都很敬佩尊敬她。族上有什么重大的事情,都请她去拿主意。她考虑问题周到,面面倶细，深受大家的爱戴。在家里她也是把持家好手。她会做一手好菜。逢年过节或家有喜事招待客人时,请厨师来做菜，她一看就会。她肯动脑筋,喜欢琢磨，善于思考，精与研究。后来做的几道菜比厨师做的都好。如做鸡福丸子,往水中一汆,个个都如吹上气一样圆润饱满。而厨师做这道菜时,得分季节。有时,做出来瘪瘪的。厨师反过来请教她。她告诉厨师冬夏要根据季节情况,裁量放油多少。这样什么时候做,丸子都能鼓起来。妈三婶还会做各种点心,如月饼,糯米糕,蛋酥,千层酥等。有时一做就是好几笸萝，大部分送给客人，留一小部分当过年摆供的供品。妈三婶待人接物也很有分寸。她总是宁愿自己吃点亏也让别人赚便宜。一来二去大家都愿意与她交往。她还常教导妈妈，吃亏就是赚便宜。妈三婶对己苛刻，可对别人很大方，谁家有困难求到她,她都会给予帮助，从不求回报。她常说,人做好事莫问前程。她疼爱孩子，自己舍不得吃,舍不得喝,也不能亏待孩子。妈妈能在这样好的婶婶庇护下生长,也是她修来的福分。我从来没见到这位长辈,但我很怀念她。听说她老年不幸,我也心如刀绞。愿她在天之灵幸福安康。 姥爷还活着时，他也是个以人为善的人。逢年景不好时，他也是捐钱捐粮赈济百姓。灾年时他还在门口支上几口大锅，熬粥接济乞讨的百姓。平时他也经常到村民家走动走动，问寒问暖为他们排忧解难，深受族人们的爱待。家里人在菜园摘黄瓜吃时，把小半个黄瓜头留在瓜蔓上仅吃后半部分。姥爷把东西送人他舍得，但浪费了他舍不得。他看到后总是把黄瓜头摘下来，盐咸菜吃。七七事变，听说要亡国，他悲愤交加，积劳成积不幸身亡。 母亲曾讲过，在七七事变前，老爷爷辈，爷爷辈出外买东西，闲带钱麻烦都自己出票子。并不是开银行，而是将来人家拿这些票子到家里兑换钱，省去直接拿钱买东西的麻烦。老爷爷的堂号是祥石斋，爷爷的堂号是寿云堂。大老姥爷的堂号是太和堂，二姥爷的堂号是银和堂。用毛头纸写上钱数盖上堂号。商家需要钱时，再来找买家兑换。那时用青铜钱，即使普通百姓买东西也是背个钱搭子很沉的，几吊钱就需串一串。到了卖家来兑换现钱时，都用小推车来推。 妈妈家史也可圈可点。追溯到朱洪五年间皇家考试，张贴皇榜。黄巢考中头名状元。拜见皇帝时，皇帝看他长的象个丑八怪，立刻大怒让武士把他赶出金銮殿,不予录用。黄巢怀恨在心，一怒之下在诸城到处杀人放火。晚上看见谁家烟筒冒烟，不问青红皂白进屋就杀。把整个诸城的人都杀光了。那一带成了荒无人烟人迹罕至的地方。在诸城老鸹窝那个地方官府鼓励百姓移民，妈的祖先就去了。当时没有人敢去。到了晚上特别恐怖,荒山野地里磷火闪闪鬼哭狼嚎非常瘆人。妈的祖先胆子大又勤快，到处耕地占地盘。那时没有人，谁占了是谁的。占了好大一片地。还到南乡山里，在那里插杆为标，占了一二百亩山地养蚕。多少年后又去了一家姓孙的人家。他比起母亲家的田产可逊色得多。以后陆陆续续来的人越来越多，成了一个村庄。其他人就租种我们家的地。后来家里续族谱，姥爷辈分大，白胡子老头见到姥爷也赶紧把拐杖扔了，说爷爷来了。那时都很尊敬长辈，见了长辈不能称大。姥爷是长支，族人推选他为族长。姥爷本人不抽烟不喝茶。但年年卖地。族人有困难找他，他就慷慨解囊无私奉献,地越卖越少。后来所剩无几。 爸爸家败落的更快，大汉奸张步云把整个臧家人都扫地出门。那时人们都扎着绑腿，他怕带出东西来，让人人都把绑腿带解开，走出来。全家仅带出个簸萁来。金银财宝抢的差不多了。又把家里的门窗拆了，修炮楼。本家一个亲戚收留了爸爸家的人，倒出两间房让家里人住。因鬼子抢粮，多数人家粮食都不够吃，所以没收他们一粒粮食。仅与本村合种几亩地维持生计。那时爸爸已在外面，不了解情况。有些事情妈是听三姑讲的。 撰稿人：臧琪滢 赞 (散文编辑：江南风)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