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渤海湾东面,葫芦岛以东9公里,通往锦州公路从村中间,有一处著名战役馆--塔山阻击战纪念馆。
放眼向村屯小山丘看去,密林挺拔又坚强的松柏遍布满山岗。山丘虽不见巍峨险峻,却是浑雄瑰丽,山岗上几株硕大挺直的苍松,扶摇直上擎着青天,长臂的枝干伸向远向。山野花五颜六色,密布在整个绿林中,草中有花,花中有景,风动草动,花动心动,芳香四溢,让人心情舒展。
在长长纪祭队伍中,有一位80岁的老者,手持鲜花,默默站在这里,向英烈们告慰他心中的梦想。
塔山,是英雄的塔山,是解放战争中“三大阻击战”之一。
在共和国黎明的前夜,中国人民解放军第四野战军四纵队、11纵、独立4师、6师在塔山这片土地上,浴血奋战六天六夜,一举拿下白马山,闯过饮马河,歼敌7000多,为解放锦州奠定了坚强的基础。是现代军事史上以少胜多、以劣胜强的光辉典范。
这里,长眠英烈有784位,新中国成立后,八位将军逝世安放在这块土地上。
然而,创作之路是艰辛的,坎坷的。
在“贫下中农”再教育中,他住在老贫农家,听老大爷讲阻击战的故事,采访支前模范,观看战地暗堡。仿佛嗅到了硝烟,感到了炸弹碎片的崩落,看到了血与火在燃烧,看到了千千万万个美丽的心灵和崇高的精神境界。他伏在灯下编写出《柳河下的火龙》《偷袭敌营》《海浪花》小剧本、故事。英雄的足迹印染了他的血液,他把写塔山,唱英雄,视为文化工作者一份责任,支撑他用生命的热血写塔山英雄事迹。
岁月会让一切离我们愈来愈遥远,然而英雄的感染力令他沸腾,他不顾一切,横下一条心继续从头写,把行李搬到当年的老乡家,让女儿当助手抄写整理记录,按提供的线索回访老兵。白天工作,晚上写小说,一写又是一个十年。
灵感是写作的激情,在付出两年多的汗水,他的第一稿邮到“塔山英雄团”众人评点。百份寻找战地资料飞往祖国大地,鸿雁传书飞至他的“雁巢”。这其中,有退伍的遥远山寨老兵,有来自大洋的学生,还有将军的嘱托,信纷纷,意浓浓,爱深沉,情执着。
年年月月,日日夜夜,笔耕不辍,挥墨不懈,无数次的反复,一再修改,删动,提升,沉淀,连标点符号都求精,直到新生儿诞生在“大家”的摇篮里。一稿修至六稿,送往北京某出版集团。
这时,他已从工作岗位上退了下来。
在一次大学同学联谊会上,同学们各自畅谈红尘仕途告段落,退下休闲得快乐的体会。一道东北菜引起一位同学对父亲的回忆:那年,父亲随南下大军转战长春,阻击塔山战役中,在抢战饮马河桥头的第三天,腿被炸敌机炸断了,阵地只剩下他和另外一个双目失明且被埋在炸弹坑里的伤员。桥那头敌兵吼叫向阵地冲上来,我父亲宁愿同敌人战死,也不愿被活捉,拖着血肉模糊的断腿,爬到尸体中拣起武器,投向敌群。敌人吓了一跳,以为是解放军大部队打过来的了,急忙争逃命,正这时,那个满身是伤的战土从昏迷中醒来,抱起一箱手榴弹冲拉响,敌兵又一次被打退了,父亲和那位伤员壮烈牺牲了。父亲的姓名永远雕刻在塔山烈士陵园中,那里的人民在思念他。
一种雄浑的旋律在涌动着他的胸膛,英雄的旗帜在心中高高飘扬。
他爱塔山,更爱那些可爱的战士们。
这时的他,已经是71岁的老人了。
当出版社通知书号印刷费需要26000多元时。他和老伴毅然决定自费出版,用两年工资支付。
也许,有很多人要问自费出书为了啥?名誉比金钱还贵重吗?出书人回答:“对得起死去的英烈,他们是我一生中的追梦人。”
在小说中,他用纵横疆场,铁骨铮铮气概,塑造了一批以罗连长为代表的钢铁战士。在第十七章节中,写到:当红日从东海上跃出海面时,敌人的塔山堡炮火震地响,通天火燃,一道二道防线敌我拼杀在一起,赵连长一手刺杀了三个敌人,不料,刺刀从他的后背刺过,他机灵从身边一具敌人死尸上摸到两颗手榴弹,猛然,从地上爬了起来,拉响了弦,两股白烟在几十个敌人中开花了。赵连长献出了宝贵的生命,火风凰在烈火中永生!
出书的人,很平静,很骄傲,没有举办作品发布会,没有向首长领导表白条件,谢绝了社会上好人赠出书费的资助。
这一年,老人家整80岁。
在出书的第二天,应老人家的邀请来到家中。五十六平方的小楼,两张木制板床和一张电脑桌,屋里没有一件豪华的家具,墙上挂着一幅《冲锋号》的油画,我好奇的问老人家,您当过兵吗?没当过!但我心中像战士的冲锋号,永远直前。捧着老人家赠送给这本书时,我的眼睛湿润了。从老人讲述写书的经历中,从字里行间中,从俭朴的生活中,被感动,感染了。朋友们,一位普通基层文化干部,四十年如一日,耕耘不落笔,不图名,不唯利,在耄耋之年出书,只为告慰死去的英烈,做点笔中的贡献。圆了他一生的梦,这是多么一位可爱的老人。
让我们记住他的名字原葫芦岛市博物馆馆长—李振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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