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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周末是立冬以来一个难得的好天气。天空像脱了一层绵衣似的，露出湛蓝色的含蓄的笑脸。我与张天一人骑着一辆自行车沿着一条乡村小道往西坪乡骑去。途中经过“普照寺”时，按照多年养成的习惯，我们停下车，走进了寺庙大门。在乡下，这座寺庙的规模不算小了，而且还在大兴土木进行维修扩建。走进大雄宝殿，礼拜完佛，我俩分别向功德箱里扔进了几张零钱。然后，我便退出了大殿。刚走到殿前石阶，便被从后面赶到的张天一把扯住：“你怎么忘记了在功德薄上记下功德？”我转身望着他笑了笑，推开他的手，继续朝寺庙大门外走去。
张天追了过来，边走边说：“你不写上名字，佛菩萨怎么知道你捐了钱，这不是白搭了吗？”骑在车上，我边蹬着车边告诉张天：“你以为佛菩萨是世俗中贪小便宜的官员，你送钱他才保佑你？你抱着这种思想去贿赂佛菩萨，小心是大不敬！”
张天听了我的话，沉默了片刻，还是有些不解的问我：“那为什么刚才在大殿旁，有位居士摆着一本功德薄记录募捐者的姓名呢？我看见上面写满了人名。”
“一般人总是不肯轻易地从包包里往外掏钱的，这样做或许是针对像你这样抱着投机取巧和做生意求回报心理的人采取的一种善巧的方式罢。其实我们向功德箱里扔几张零钱，不仅是对佛菩萨的供养和对佛菩萨表达的尊重，也是培养舍得的品质。何况，你刚才也看到了，寺庙维修整治也是需要一定的物质基础的。”
“这与我刚才留下姓名有什么关系呢？”这家伙刨根问底的不肯停歇了。
“当然有关系。老子说‘善行无辙迹’，善欲人知，便非真善；恶恐人知，便是大恶。《金钢经》中也讲‘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者，当生如是心，我应灭度一切众生。灭度一切众生已，而无有一众生实灭度者。何以故？须菩提！若菩萨有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则非菩萨’。”见张天无语，我又接着说：“比如，我们俩在这条路上看见一个大坑，为了不让后面的行人、车辆掉进去，我俩用泥土将这坑填平。然后，也不宣传，也不需要别人回报，做完事就走，这才是真正的善行，才是我们口中常讲的积阴德。如果做了好事，到处嚷嚷，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甚至找来记者采访报道，以求别人的表扬，这样做固然也是做好事，但功德就打了大大的折扣。而且，当你在受表扬时，你也就享受了做好事的福报。但阴德的福报不仅大得多，同时，受因果规律的影响，不仅对现世，还对来世；不仅对自己，还对下一代都会带来福祉。所以，一些人在生活中获得巨大成功时，我们总会听到别人说这人的祖先一定是积蓄了阴德。”
边骑边聊，不一会西坪乡就出现在了我们的眼前，就在这时一辆轿车忽然飞快的从我们身边驶过，差点就撞在了张天的身上。我们还没有反映过来，轿车就停在我们前面的不远处。车窗户摇下来后，一个醉醺醺的中年男子的大脑袋伸了出来，对着我俩就开口大骂：“操你妈，眼睛长在屁股上了？找死啊！”
我按着张天的肩膀说：“你没听说过忍辱是福吗？”
“忍辱是福？我看你不是脑袋有问题，就是为自己的窝囊找借口吧？”张天不屑一顾的说。
我因为忍受他人的漠视和污辱，而被人认为窝囊，张天并不是第一个。这一方面是人们长期以来对忍辱的误会，另一方面在传统观念里，作为男人头可断血可流，但气节决不可以丢。如果对别人的污辱不针锋相对，以暴制暴，以恶制恶，就会被视为软弱、窝囊。菩萨所修的布施、持戒、忍辱、精进、禅定、智慧六种法门中，忍辱排在第三位。菩萨修忍辱，能忍受一切外界的辱骂、打击及寒热饥渴等之大行，无论业障魔障，即能断除瞋恚烦恼，是出离苦海的最妙法门。忍辱也分层次和种类，其中慈忍是指菩萨每逢辱境到来时，不但不生嗔恨心，反而发大慈悲心，哀怜悯念“此人实在愚痴可怜，无理取闹，妄生枝节。现在对我毁辱，我能忍受以德报怨。如果对待别人任意毁辱，定受果报，种下被人毁辱的恶因。更严重的甚至发生人命伤残，受到法律制裁，将来亦遭因果报应。”因此菩萨兴起无缘大慈、同体大悲、方便教化，令他觉悟过来，知过必改，断恶修善重新作人。
我虽不是菩萨，但却知道嗔恨为修行人之大忌。师父生前反复对我们师兄妹仨讲“无论在何时，皆不可生嗔，嗔心一生，修行即被破坏。”即所谓“火烧功德林”。佛在《金钢经》中讲，往昔曾被歌利王割截身体，又于过去五百世作忍辱仙人，因无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而不生嗔恨。经文中讲忍辱有六种功德力。即，如响平等智力，镜像平等智力，如幻平等智力，内清净平等智力，世法清净平等智力，集因缘平等智力等。这些道理给张天讲，他不一定懂，也不一定能接受。不过，至少对于我来讲，至少避免了一场争执，甚至可能发生的更严重的争斗。这与我而言何偿不是一件功德？其实世事莫非梦幻，如意不如意何必认真！比如当我们到达了此次骑行的目的地西坪乡时，张天早就把刚才的不愉快丢在九霄云外去了。
2016-11-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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