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沂源13天

散文
时间:2012-10-12 10:43散文来源:本站原创 散文作者: 欧阳杏蓬点击:
        

  
  2006年秋天,国庆节,我去过一次沂源。那时房照患腰椎间盘突出,从广州去新泰治疗。我处理好公司事务,晚三天出发。在新泰会合,然后去沂源,回刘家旁峪。更早以前曾去过鱼台,一片平原景象。以为沂源也是平原地区,车过莱芜,即见山峦起伏,光秃秃的,不见林木掩护。而山脚村庄,一概黄瓦灰墙,庄稼地里种玉米,或置大棚。到沂源刘家旁峪,则完全是山地景象了,房在山间,果木掩映,鸡鸣狗叫,一派祥和。这是六年前的记忆。六年时间里,发生了很多变化,最大的莫过于我的老丈人因患脑溢血留下后遗症,智力弱化,言语没了逻辑,后又患食道癌,健康状况雪上加霜。在我丈母娘及各姐妹的照顾下,避过灾难大劫,在刘家旁峪过着安定生活。具体情况怎么样,我不知道。房照回去过几次,跟我说过大概情形,我更心急,但是因为工作不能分身,一拖再拖,使我这沂源女婿头上的光环黯然。
  2012年,传说中的世界末日之年,确实发生了许多不平常的事,地震、战争、水灾、矿难……从来没有消停。但是,我要去沂源了。我要去看望我在沂源的亲人,去触摸那里的风景。我在广州呆的太久,有了一种窒息感。我想,这正是个不错的出行时机。2012年9月19日下午3点,我和房照带着东初在广州火车东站踏上了开往山东的列车。
  
  1
  上了火车,东初就安分不了,三层卧铺,被他爬了好几个来回,仍不觉满足,还在中铺躺了一会。火车开动,带他去厕所,去了一次,然后他就坚持一个人去。他才5岁,房照总是担心他走失、被拐,他每次总是信心满满地保证“我会回来的”。折腾到晚上十点多,才跟我在一个铺上睡过去。
  房照很想睡,却睡不着,迷糊了一个晚上。
  一夜无事,醒过来,要刷牙洗漱,才知道房照只带了一张毛巾,牙刷牙膏都忘在了广州的家里。东初继续上蹿下跳,列车员警告他:“掉下来牙就没了。”他不理,找他要票,他拿不出,这才退缩回来,老实了一下,等列车员一走,又爬到人家的中铺躺下。中铺的主人是一个泰安的中年男人,坐在过道里,看着东初,叮嘱要小心点。
  我们本来计划在淄博站下车。车下午5点到淄博,那时赶不上回沂源的客车了。房照决定在济南下车,然后从济南回沂源。这里是房照的老家,一切听她安排。何况上次来的时候,我已去过一次淄博,这一次能路过济南,也能看到北方的大城市与南方城市的不同。下了火车,去山东省汽车总站,坐在客车里看窗外的济南,发觉济南的绿地比广州还少,没有绿色植物,看起来分外拥挤。还看到公车里的老人坐在行囊上,车厢里居然没人让座。
  我们坐的大巴车在济南城里行驶了1个小时,才出了城,红灯比广州任何一条路都多。车在青兰高速路上行驶了2个钟,9点才到沂源县城。下了车,看到灯光中的沂源,有些欣喜,终于到了!夜风吹来,有些凉,房照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我们上了车,到鲁阳公司的家属区,老四住在那,我上次也住过。看着车窗外的沂源,我想,这一次我要好好看看老婆的家乡。
  到老四家,九点半,我要下厨做饭,让老四常常湖南菜“辣椒小炒肉”。菜上桌,他们又不敢吃,太辣。按东初的话说:“爆辣”。他们看着我大筷小筷的夹,却不以为然,湖南人本该如此。
  
  2
  在老四家住了一晚,21号,我想,我们该回刘家旁峪了。房照说要回单位看看,让我在老四家候着。
  老四去鲁阳公司上班,外甥女张益玮去上学,家里就剩下我和东初了。我没有钥匙,只能窝在家里看电视。东初跟我抢台,我无事可干,一会儿站在卧室的阳台边看外面,一会儿站在厨房的阳台边看外面。外面灰蒙蒙的,空气里像是弥漫着尘埃。即便如此,秋天的沂源,也不像设想中那样萧条。白杨树叶被风吹得哗啦啦响着,牵牛开着红朵,也见着精神。阳光照过来,阴霾飘散,一片明亮,远山却迷蒙苍凉。给人这样的感觉,大凡都是石山吧。
  黄昏,张益玮回来,带着东初到院子里玩耍。我也跟出去,在家属楼里转,才觉得风有些凉。孩子们在地上玩陀螺,他们比广州的孩子要幸福。他们都是本地人,有相同的语言。广州的孩子来自天南海北,彼此陌生,都在防患着什么,导致孩子们都不能痛快地在一起玩。
  小区的绿化做的不错,环境很安静,跟房照说,房照却答:“这里只是一个小县城。”
  回到老四的家,我做菜,老四说有酒,上好的高粱酒,正合我口味,菜上桌,就倒了一杯,喝了一小口,能喝得下去,喝了近半杯,才喝出它的烈来。
  第二天,房照仍然要在沂源县城办事,我说我要带东初回刘家旁峪,房照担心我找不着,不肯,我只得作罢。晚上,有人请客,请吃大锅全羊,这让我怦然心动。上一次来的时候,我就想把栏里的羊拽出一只做烤全羊的,房照说我一个人吃不了,我只能放弃。这次,一定要尝尝沂源的大锅全羊了。从鲁阳公司的宿舍出来,我、东初、张益玮三个坐小柳的摩托车,房照老四乘坐电动车,上沂河西路,没有路灯,路黑的很。风一吹,又凉得很,不由得抱紧了前面的两个孩子。过了一小桥,左转,就到了一家羊肉店,小柳要了3斤羊肉,一瓶景阳春,又帮女士们点了菜,上到二楼,还没怎么聊,菜就上来了,一个白铁脸盆,装了满满一盆羊肉和汤。我装了一小碗,尝了一下,味道鲜美,又盛了一碗,吃了,开始喝酒。一边喝酒一边聊天一边吃羊肉,最后统计,我竟然吃了七小碗羊肉和汤!
  我终于尝到了沂源大锅全羊的味道,很美,而且价格也便宜,35元一斤,在广州,一斤羊肉70元哪。最重要的,是沂源羊肉味道很地道,按房照的话来说,“一点也不膻”。
  
  3
  22号,我们终于要启程回刘家旁峪了!
  从鲁阳公司宿舍大院出来,沿着重庆路往下走,路边有卖月饼糕点的,卖菜的,我们都买一点。房照还给东初买了一只鸡腿,东初一边走一边啃。到了中国银行边,有个馄饨店,我们又停下来,各要了一碗馄饨。一边吃,一边感叹这边的物价:一碗混沌只卖2元钱,超值。吃完,走到鲁阳大道,等8点半开往大张庄镇的车,然后再从大张庄镇租个车回刘家旁峪村。在车上,房照说先到大张庄中学,看看大姐大姐夫,爸爸生病,他们没少出钱出力。我说你决定。房照点头,我们就在大张庄中学路口下了车。
  大张庄中学路口有一行板栗树,叶间的刺球还绿着。房照忘了姐夫的房号,打电话给姐夫,姐夫说去了南麻(沂源)看车。又打电话给妈妈,要姐姐出来接应。我们站在路口,我蹦了几次,也没摸着板栗叶子。儿子自告奋勇说让他来,把他举起来,仍然没够着。正在尝试其他方法的时候,大姐提着一只暖水壶出来了,迎了我们进去。在路边,我看到了久违的苹果园。其实,很像南方的柑橘园,柑橘迎风摇曳,而苹果要套袋,背光生长。
  进了房子,大姐就给我们找吃的。东初却四处找玩的,找不着,拿着教学的量尺、扫地的扫把跟我打仗。
  吃中饭的时候,姐夫从外面回来,带回了炒鸡、辣子猪肉等熟食,摆好碗筷,姐姐就拖出一箱酒,扳倒井。姐夫拿出一瓶,倒了一大杯,致欢迎词,然后开喝。原本我想我们合喝一瓶,喝着喝着,话越来越投机,又开了一瓶。喝到最后一杯,才发觉自己头重脚轻了。酒后,姐夫带我参观大张庄学校,很美的学校,只是酒醒后,什么也记不起来了。
  姐夫打车送我们回刘家旁峪,在车上,我就睡了过去。到了刘家旁峪,房照摇醒我,下了车,就看到了守在路边等候我们的两位老人,妈妈已经满头白发,腰也塌了,爸爸茫然地看着我们,要妈妈给他介绍这是谁谁,那是谁谁。昔日的山东大汉,走路一拐一瘸,一脸迷茫,张着嘴看着我们。这让我有些心痛,上次来,他还自称山东大汉,能吃能喝,现在,吃喝要遵医嘱。
  刘家旁峪没什么变化,路还是原来的路,房子还是原来的黄瓦房。沿了巷子往里走,上一个坡,进了家门,他们问长问短,我仍不胜酒力,倒头就睡。扳倒井虽好,也不能贪杯。
  
  4
  醒过来是23号,今天是星期天,据说大姐、老三、老四都要回来,一个是跟我们见个面,一个是探望父母。
  妈妈给女儿们打电话,我没什么事,房照说没事就帮妈妈劈柴。
  走到院子里,发觉了一些变化,门前两侧的石榴树不见了。问妈妈,说被虫蛀了,不害虫病,也老了。我默然,老了,不仅树老了,二位老人老了,中国的乡村也老了。
  走到庭院里,老枣树还在,只是一半枝桠被锯了去,剩下一半,像破了的酒旗,一颗一颗的红枣,像是溅上的泥点。我摇晃了一下树干,落下一两只枣。房照找来一铁扒,说让我用铁扒钩住树枝摇晃,妈妈找来一根长木杆说直接扑打,两者我都用了,弄下一捧枣来,洗净,吃了几颗,感觉分外甜。
  在枣树下坐下来,看妈妈哄爸爸吃药。因为爸爸患有两种病:脑溢血和食道癌,所以要吃数种不同的药。而爸爸智力退化,不是把药扔了,就抓着药在手里抓半天,或者在嘴里含半天也不咽下去。妈妈一边给他倒水递药,一边叮嘱他吃下去。爸爸总是不满地看着妈妈,磨磨蹭蹭。妈妈总是笑着,告诉他吃了药,才能好起来。
  爸爸的药没吃完,老四带着张益玮回来了。东初有了玩伴,拉着张益玮就出了门。
  过了一会,老三也回来了,还带来了一份大锅全羊。
  我答不上话,就去厨房弄菜。三妹夫也凑过来帮忙,彼此聊天,我才知道,他从北京回来了,在家种地。他说种地也没什么,也能挣钱,就是辛苦一点。我点点头,我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广州,离开之后,还能不能回湖南老家种地。离开城市需要一种魄力,不是那么容易做到的。
  中午吃饭,妈妈说喝白酒,我摇头,说喝啤酒。去村头小店买,绿兰莎啤酒,一瓶2元,买了四瓶,我和三妹夫一人两瓶,刚刚好。
  吃完饭,老四要求合影留念,一家老少又站到庭院里,拍了照。妈妈有些感触,看着我们,什么也没说,只是看着我们。
  他们走了,我又开始睡觉。
  布谷鸟叫着,叫出了一片清净。
  
  5
  今天我们要去老三家。此前,我还从没去过老三家。
  老三的婆家在西顾庄,离刘家旁峪有十几里,要租车去。刘家旁峪门口虽有一条马路,但只有过路的货车和小车,几乎见不到客车。村里人出行,多以摩托车和三轮车代步。房照家有一辆农用三轮车,原来是爸爸开的,现在没人会开,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开。我们在家坐着,等老三在西顾村租了车,到刘家旁峪接我们。
  妈妈安排我们,到了老三家,还要到大姨家、姐夫家去看看。我们没从广州带回什么礼物,有些为难。妈妈说,人去了就行了。但不能空手进门啊,妈妈又建议,一家送一件方便面。这让我忍不住笑了起来,我见过送饼干、送糖果、送水果的,就是没见过送方便面的。但现在这里的风俗就是这样,所谓入乡随俗,我也只得随一回了。
  等到中午快十点半,车来了。
  我们往大张庄方向走,在大张庄镇前的十字路口转右,折向小道,进了西顾庄。
  一路上看到的,不是苹果园,就是桃园。进了西顾庄,路边还有葡萄园。三妹、三妹夫都在家门口,迎了我们进去,家里的老人就张罗泡茶,只有沂源才有的一种红茶。喝了两巡,我们要去大姨家。妈妈说,大姨经常念叨房照,说十几年没见过房照的面了,想得慌。大姨住在北山村,在路上,碰到大表哥(大姨的孩子),大表哥赶忙给大姨打电话,我们到达北山村的时候,大姨还在地里,没来得及赶回来。
  北山村的脚下是一个水库,水波不惊。岸边泊着一艘采沙船,岸上堆着山一样高的沙子。东初几次要下去,都因没人跟随而被拉了回来。三妹夫说,晚上可以沿着山沟去捡螃蟹,山沟里的螃蟹可多了。我说房照告诉过我,还有虾的。三妹夫说,现在哪还有虾?看着脚下的水对面的山,觉得这里是一个山灵水秀的的地方,是一个修生养息的地方,也是一个安居乐业的好地方。
  见过大姨,大姨满面红光,身体也比妈妈壮实,挑着一担水桶,一点也不吃力。聊过一番家常,我们带走了大姨送的豆角,又回到西顾庄,吃到了第一道特别的菜:油炸蚂蚱。因为菜好,又喝多了一杯,还没走,我就跟三妹夫说,顶不住了,想睡觉了。老三送我一大袋果子(花生),我不要,她不肯,我只得扛上,回到刘家旁峪,倒头猛睡。
  
  6
  天气越来越凉,跟上次的十一完全不同。房照说今年润了一个月。翻日历,今年润四月。不然,就是九月中旬了。出门少带了御寒的衣裳,只能窝在被子里,待太阳出来,暖和了再起床洗漱。
  这里的人喜欢馒头、面条,我吃不惯,妈妈做米饭,做出来稀饭不像稀饭,粥不像粥,糊状的米饭我吃不下,就吃面条。
  吃过早饭,休息了一下,我们就准备去果园里看二爷——我岳父大人的叔叔。
  上次来的时候,我也去过,果园门口有一棵山楂树,挂满红红的指头大的山楂果,比张艺谋电影《山楂树之恋》里的山楂树漂亮多了。东初硬要我摘下一颗,我剥开塞进他嘴里,他跳了起来,大喊:酸死了!
  二爷在园子里摘果子,这里所讲的果子,就是我们南方人说的花生。
  房照走过去叫了一声二爷,他还没认出是谁。
  二爷下个月就要满八十岁,八十岁,只能说明现在的生活好,医疗条件好了。他说,身体各方面都行,就是耳有点背。房照大声说自己是房立俊的二女儿。二爷听明白了,赶紧握住房照的手,说我听不懂的山东话。
  东初却跑进果园,里面养着鸡,他翻进鸡圈去抓鸡,弄得鸡在里面一边叫一边拍打翅膀。我猫着腰穿过苹果树林,看到他还在作势往前扑,去抓鸡。
  我拉他出来,大叔也来了,带着他摘苹果和核桃。山东的苹果数烟台出名,但刘家旁峪的苹果也是个大汁多,吃起来一口清甜。
  房照跟二爷拉家常,我跟东初去打枣。
  走的时候,提走了一袋苹果,一袋枣。
  
  7
  吃过早饭,房照就给爸爸掏耳朵。
  我取了小马扎坐在太阳光里,靠太阳取暖。
  妈妈烧了水,在一边刷碗。
  东初在房照身边嚷嚷,让房照给他掏耳朵。
  一只黄毛母鸡在我们身边穿来走去,东初见了,站起来又去追鸡。
  上午,三妹夫开着手扶拖拉机送来石棉瓦,我们先前筹划过,趁着我在,把妈妈的杂物间修缮一番,雨季来临的时候,房间里的杂物就安然无恙了。
  东初见了三轮车,感觉很新鲜,非得要上去去开。
  他爬上去,按住两个把手,车不走,又感到不满起来,一定要他的三姨丈摇起发动机。拗他不过,只能开动马达,满足了他一回。他在眉飞色舞,我在他耳边说:回广州才收拾你。他却一点也不以为然!
  我跟三妹夫配合,把瓦卸下来,盖在杂物间上,最后,还欠两页,只能下回由三妹夫补上了。我们坐在院子里抽烟、喝水。东初跑进来,说他把所有的电闸都关上了。房照不解,一拉灯,灯果然不亮。问他在哪里关的,东初说在外面。房照要他带路,在房子下边的坡上,有一块分电到家的电闸开关,东初把上面所有的电闸都扳了下来,气得他妈妈立马在他屁股上赏了重重的两个巴掌,打得他一边跑,一边哭哭啼啼起来。
  我站在坡上,看着坡下面的刘家旁峪村庄,几片房子,清一色黄瓦房,静静的立在阳光里。除了偶尔传出的狗叫,几乎听不到人语。这里的人去了哪里?妈妈说,年青的不是去了南麻(沂源县城),就是去了青岛、北京,又叹息:在农村哪能弄到钱啊。
  山东的乡村跟湖南的乡村一样,年青人走了,村里有留守的老人,有留守的儿童,还正在面临空心化。
  
  8
  27号,房照要带爸爸去沂源县医院拍片,看吃了四个疗程的药后的效果如何。同时还要参加一个同事的婚礼,当天不能回来。而爸爸的病不方便在外过夜,要求我跟着去,拍完片后,带爸爸回刘家旁峪。我不熟路,妈妈也担心看不住东初,最后决定由大姐去南麻(沂源县城)接回来,我在家带东初。
  刘家旁峪出行很不方便,一天只有三趟车,而且还不准。房照带着爸爸七点钟就出门,因为有一趟车七点钟路过刘家旁峪,错过这趟车,就有可能等到下午去。
  他们出门,我带着东初继续睡,睡到太阳出来天气暖和了,才到厨房弄吃的。没有米饭,我们都吃方便面。吃完喝好,无事可干,我便带着东初出门,上山打野狼。房子的后面是座小山,种了桃。沿着山路向东,就是逵山。刘家旁峪的桃园从山脚一直开到山腰,再往上,就是光秃秃的石山。为了不让东初乱跑,我就吓唬他:山上有野狼,一离开爸爸,野狼就跑下来把你拖了去。东初一听,就要求我带他去打野狼。并问野狼是灰太狼还是红太郎,问得我一时不知如何应对。
  山路是沙子路,因为地表沙石风化,遇到雨水就冲到路上了。路的一边是桃园,桃叶已开始萎靡,桃子早就化作商品,去到市场了。另一边是花生地,花生连棵带子拔出来,搁在地表上晒太阳。男人女人坐在小马扎上,一边摘果子(花生),一边说笑。无论男女,皮肤都若紫铜。我们看看他们,他们看看我们,交集刹那之后,仍旧各忙各的。我们沿路而上,看不到人影了,东初问我:野狼呢?我笑笑,说:野狼在大白天都躲了起来。东初并不失望,让我用手机给他照相。走到一片杨树林,林边是麻石,刘家旁峪的房子,就是用这石头砌的。我们坐下来,东初已是一身汗,帮他脱了衣服,然后看山下的刘家旁峪。刘家旁峪是几个自然村组成的,黄瓦灰墙,或在山沟,或在山脚,或在山腰,甚至在山顶上,错落有致,在阳光下十分亮眼。
  仰头去看逵山的顶峰,像一顶古代的官帽扣在上面。如果要登上去,估计还得40分钟。歇息了一下,我要求下山。东初却要在路上的沙子上写字,我问写什么,他说写“欧阳东初”。看来这家伙,这么小年纪,就有了人过留名的意识了。
  回到家,爸爸回来了,正坐在庭院里,在妈妈的监护下吃药。早上起得早,出门又早,他没有吃药。妈妈见我回来了,笑着对我说:房照要你明天把爸爸以前拍的片子带去县城,一起给医生看。我说好。
  中午吃馒头,看见馒头、煎饼、面条,我想,我还是去沂源县城好,至少可以吃到羊肉喝到羊汤。
  
  9
  早上,房照在老四家打回电话,把要带的东西又嘱咐了一遍。
  妈妈又打电话给房照的一个四叔,他在开村村通小公交,告诉他别忘了开车来刘家旁峪。呵呵,在这里坐公交车都要预约。
  上午没事做,我就劈柴。妈妈家没有劈柴的斧头,改用撅头。我第一次用撅头,很不顺手,一个上午只劈开了一个杨树兜,还弄得胳膊都酸了。妈妈安慰说,柴火还没晒干,潮潮的,难劈开。我笑笑,我这民工,已名不符其实了。
  下午一点,我们到路边等车。等了一个小时,才等到车。一上车,东初就爬到了司机身边的座位上坐了下来。我坐在门口边的座位上,看着外面。车在村道上穿行,扭来扭去,像一只虫子。我看到了大张庄河,瘦瘦的,在萧条。沿路的村子大同小异,黄瓦,灰墙,庭院,杨树。而吸引我的是那些起伏有致的山峦,一棵树也没有,像伟岸的城墙,在这片大地上纵横交错。
  到了沂源县城,我在鲁阳大道路口下了车,拖着箱子,牵着东初,往鲁阳公司的方向走。路口有几家小超市,我买了一箱鲁源酒,东初买了一个陀螺玩具。还没上坡,房照就来了。过京诚羊肉馆的时候,我又跑过去,买了一斤羊肉。
  回到老四家,第一件事就是洗澡。我洗完了,东初洗。两个洗完了,我洗衣服。房照在电脑房上网。我对她说:你不回刘家旁峪,就是因为这里可以上网。房照喜欢上网,至今我没弄明白为什么。
  张益玮放学回来,我们便带她出去玩,买一些东西给她。她是一个很乖的女孩,嘴里说东初是小土匪,实际上一直在护着东初,还要求我们,她放了假,准她到广州来,她要吃新鲜的椰子。
  在沂源县城逛了一圈,在步行街给张益玮买了两双鞋。最意外的是这里开车的人,完全不在乎路人安全,近似横冲直撞,让我和房照目瞪口呆。
  
  10
  今天要办两件事:订票,参加姑姑儿子的婚礼。
  我们原来计划在10月2号赶到长沙的。上网一查,没有卧铺票,也没有座位票。打电话给齐鲁石化的周蓬桦,要求帮忙,也没办法,只能往后挪,10月3号有到长沙的座位票,到广州的票,要排到10月7号。我们只能先到长沙,然后再想办法回广州了。
  六年前我见过姑姑的儿子,那时他在青岛上大学,还是一个十分青涩的小伙子。六年之后再见,却要参加他的婚礼了。时光荏苒,令人感叹!
  婚宴设在鲁源酒店,离鲁阳公司宿舍不远,上次来,我们还在酒店大堂订过车票,感觉是一个有一些历史的建筑。因为距离近,我们准备晚一点出发。而大姐他们早早就到了,打电话给房照,说客人都到齐了。房照一听,着急忙慌了,匆匆下了楼,拦了一辆车,直奔鲁源酒店。
  在鲁源酒店摆喜酒的,不止我们老表一家,还有其他家。今年中秋国庆双节连在一起,办喜事的特多。在大门口见到了大姐、三妹夫,汇齐了,去见姑姑姑丈,然后上楼,找座位坐下。桌上有几道小菜,东初一点也不客气,拽到自己面前就尝了起来。房照遇到了“发小”,阔别十几年,现在见了面,凑在一起闲聊。大堂里十几张桌子,都坐满了客人。
  沂源婚礼与在广州举办婚礼的不同,多了一道亲情环节,这边新郎握住爸妈的手,那边新娘握住爸妈的手,婚礼主持人就开始煽情:当你迈开人生第一步的时候,爸妈在你身边守护;当你背上行囊远行,爸妈在你身后为你祝福……
  我扭头一看,许多人都已泪流满面。这些人是农民,是民工,是朴实的人,这讲述在孩子成长中父母一路付出关怀爱护的话语,给了我们心灵一次洗礼。我们要感恩,要孝敬父母,要爱护身边的人。
  宴席上菜肴很丰富,东初吃了差不多一盘炸里脊。我吃了大半个四喜丸子,吃了不少炖的很烂的鸡,喝了一大杯白酒。然后静等新郎新娘挨桌敬酒,可这不是广州,这里没这个习惯。桌上很多菜没吃完,客人可以打包带走,这点是广州人的做派,不浪费食物。
  吃完饭,我们去定票。房照把身份证递进去,卖车票的小姑娘说:你就是房照啊,有个文章写过你。房照又一次惊讶,因为在大张庄中学的时候,姐夫也说读过一篇写房照的文章。房照问我是什么文章,我说忘了。回到老四家上网一查,才知道是《沂源秋行》,2012年春末写的。
  
  11
  我们这次行程的目的,就是回刘家旁峪陪二位老人过中秋节的。但在沂源县城住了好几天,盖因在刘家旁峪住的有些不方便。家里没有专门的澡堂,也没有像样的厕所,用水也不方便,使习惯了偷懒的我们感觉不适应,所以,就留在沂源城里,享受城市生活的便利。中秋节到了,天气也凉了,尤其是早晚,气温更是低。但我仍是愿意回刘家旁峪住,我来的初衷,就是为陪二老多说说话,为他们做点什么。但除了劈柴,其他的我又不知道怎么做。
  一大早,我、房照、老四带着东初和张益玮就出了门,到鲁阳大道边等车。车不多,车上的人多,上了车,挤得张益玮抱住售票员,东初就抱住张益玮。
  我们回到家刚坐下,老三、三妹夫带着李明烨也来了。
  东初、张益玮见了李明烨,打过招呼,三个孩子就跑了出去。李明烨读四年级,是大哥。
  大姐来的时候,带了一包洋葱种子。吃完中饭,我就和三妹夫到妈妈的桃园,清理一块苗床,将洋葱种子撒了下去。妈妈为了照顾爸爸,田地都荒了,桃园里的草,都快高过东初了。六年前来,桃园还是丰收景象,一个桃就快够一斤。爸爸妈妈在桃园里摘桃,我和房照帮忙套袋……。站在桃园里沉思半晌,往事已经一去不返了。
  中秋节要吃月饼,自我们20号到达沂源后,我每天都要吃一个月饼。伍仁月饼、秋岚月饼、古泉月饼,还是我们带去的广式月饼。只要手边有,就吃一个,权当主食。到了中秋,不想吃了。月亮很好,圆圆亮亮地悬在白杨树梢。风也不吹,大地安安静静的,给人们提供了最佳的赏月时机。但是我觉得很冷,不敢站在外面,只能窝在家里,除了偶尔看一眼窗外,就是陪爸爸妈妈说话。爸爸喜欢说话,我听不懂。房照翻译说,爸爸再讲,全村的狗都是他喂的。人家都怕,只有他不怕。看看爸爸一脸的胡子,这个饱经生活苦难煎熬的人,现在思维乱了。而妈妈坐在爸爸身边微笑,一点也不厌倦。这对同年人,过了六十六年岁月,清醒的,还是糊涂的,都坦然了。
  这一别之后,我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按理说,我该是每年都要来的。这里有我的亲人,有我还没有接触到的风俗文化,有我还没喝够的酒,还有很多地方都没去过,现在,我没时间了。呆在两位老人身边,看着他们从容淡然的表情和妈妈眼睛里隐隐的忧伤,我设想自己该尽快回来,为他们做点什么,让他们安心。
  
  12
  10月2号我们离开了刘家旁峪,到了沂源县城。原来要去牛郎织女风景区的。车都问好了,从沂源县城坐出租车,到风景区,车资为35元。房照要去跟在婚宴上重逢的“发小”告别,我、东初、张益玮在家。感觉无聊,下午,房照回来,啥地方也去不成了,我又到京诚羊肉馆买了半斤羊肉回来。房照、老四、张益玮、东初都不吃羊肉。
  晚上,我一边喝酒,一边戏言要带张益玮去广州,东初尤其欢迎。张益玮九岁,她去了,东初就不寂寞了。
  次日上午,老四央了同学开车来宿舍小区,拉我们去沂源长途车站。房照买到了下午一点半去泰安的车,我们要在车站坐等三个小时。中午,老四带着张益玮寻到车站来,给我们买来了吃的。
  一点半,我们离开沂源,过莱芜,到泰安,还不到四点。房照买的是七点的火车票,时间还早,我们进了候车大厅,寄存好行李,又出来,找了一个地方把我裂了缝的皮鞋修了修,就到车站对面的地下商场逛街。其实,这里的商业与广州大同小异,没什么新鲜抢眼的景儿。折进美食街,东初要了一份冰淇淋,我要了一份泰山黄焖鸡饭,房照要了一份寿司,捡了一张台,三个凑在一起,一边吃东西,一边评论,这里的美食街太没地方特色了,像一个大杂烩。
  暮色降临,从地下商城出来,想去买一块泰山石带回去,去卖石头的铺子转了一圈,没发现一件是自己喜欢的,心里突然有了《再别康桥》的感受。我想,还是下次来,自己上泰山捡一块石头吧,这一次,就空了双手走了。
  回到火车站广场,找一个僻静地方坐下来,静等k1304次列车进站,把我们带回花红柳绿的南方。
  
  2012年10月10日——11日广州

                         (散文编辑:可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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