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懂得这一点，让我进入凤凰就真正理解沈从文的思想感情。傍晚时分，我住进了仿造吊脚楼的客舍，宽大的阳台可俯瞰县城的街巷。房屋有些陈旧，但感觉比较实在，没有隔膜感。对于这座经历数百年沧桑的古城，如有崭新的建筑才是对她统一风格的破坏。 走上街道，发现她是座建在山谷斜坡上的小城，地势错落使得建筑语言比较奇特，那黑檐瓦房沿着山势铺开，直到河沿才停顿下来。我总觉得那成片的老屋像一堆不堪一击的骨牌，一阵大风就能将它吹塌，如果山的斜度再大一些，整个小城顷刻便会顺着山坡滑下去。多亏水边的吊脚楼站得稳，它那枯瘦干巴的支柱，支撑住整座小城的重量。 这里小巷很多，幽远而神秘，一但闯进去，就仿佛走进纵横交错的棋盘。有时我能听见自已踏在石板上的声响，像啄木鸟的尖喙撞击树干的声音，显得清脆而干净。小巷两侧都是木屋，像间间封闭的船舱。偶尔看见敞开的花窗内，有几个正在梳装的女人，姿态安详得像一幅早已风干的木板画。 我顺着河流的走向去浏览这座小城，小城也为我讲述她的苍老而悠远的历史。几乎每间老屋都藏着无比丰富的细节，那些用了几辈子的古老家俱，样式奇形怪状，根本就不是按照规范去做，许多是随心所欲的东西，分辨不出是干什么的，可见凤凰村民是富有创造力的。沿着沱河走到尽头，没有了吊脚楼，只有青山面对河流。但从这小城走出去的人物，哪个不是重量级的？熊希龄、陈渠珍、沈从文、黄永玉，可是问到这些人时，本地人似乎都不太清楚，好像这与他们毫无关系。 熊希龄的故居在一条狭巷中，没有路标指示，稍不注意就会错过。这位清代光绪的进士，几经磨难，民国时期出任总理兼财政总长，而他的故居也是破破烂烂，不及江浙一般人家的住房。沈从文的故居也很平常，像位朴实的“乡下佬”裸露在山岗上。 早年读沈从文的散文，强烈感到他的文章里弥漫着一股唯美婉约的情调，像一首恬美的田园牧歌。今天走在凤凰小城里，才真正认识到她对沈从文深入骨髓的影响。她那垂垂老矣的山寨，山脊上耸立的青石碉堡，峡谷里流淌的蓝色急流，还有多情男女的对歌，以及官道上奔跑的马帮铃响，无不交织成古代凤凰特有的传奇故事，无不让我们耽于梦幻的缅想之中。 然而，凤凰的夜色也是多彩的：美丽的沱江像一条缓缓飘流的彩带，水上飘动的盏盏小红灯笼，闪闪烁烁，星星点点，映红了半条河，同时也映红了半条街。白天靠捕鱼为生的人与鱼贩子挑着湿漉漉的担子从街上走过，将青石板的路也淋得湿漉漉的，斑驳的灯影，就在这湿漉漉里不断跳跃，人在迷蒙的灯影里行走，一切恍若走进亘古而神奇的梦。河沿上许多孩子提着各色的灯笼叫卖，一但走来几个顾客，他们会蜂拥而至，扯着稚嫩的童音，高声喊着：“叔叔，买我的，只要一元！”见到这般景象，我失去了前往的勇气，只得回头向旅舍走去…… 赞 (散文编辑：江南风)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