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溪口古镇雪窦山天一阁而归七盘仙谷 羊年春节三日，从初二始，至初四晚归家，人又在浙山浙水浙文里沦陷。内心涌动着诗情与激情，以前总是说除了房子，还有诗和远方，而于古心，就简缩为，除了诗歌，还有远方。远方是一种诱惑，不仅仅是寻访山水人文之美丽，更是调整自己，舒缓自己在都市里累积的疲惫与焦灼，清洗出一个全新的自己，发现未知的自己。 很早的起来，这次不需要再去人民广场集合，只需到南方商城万源路口等候，心变多了一份从容，这份从容也伴随了整个行程。在等候里，读了几首春天的诗，开始向春天出发。 心在杭州湾跨海大桥开始张弛，直奔奉化溪口古镇，虽是走马观花，看了武岭门，文昌阁，玉泰盐铺.....这里是中正的故乡，无数次看电视，总觉得不真实，我有个大学同学特别爱学他骂人，总觉得其人甚坏，随着阅读的深入和人生的起伏，我开始冷静客观的阅读文史哲，开始思考是是非非里的人性，尤其是二零一一年读到师永刚，张凡编著的《蒋介石自述：1887--1975》，第一次系统的阅读他关于革命，治国，青春，信仰，人生，修养，理想，爱情的论述，读得我感慨万千。第一次让我从一个人的角度来理解他，而不是以政客的身份。近乎是一种颠覆，让我开始学着“睁眼”看中正，后来我读到连战马英九等人的文字，把他们联系起来，我还是感受到了一种气息，有些东西是有传承的，尤其是国学方面，是一脉的，这也是我特别震撼的缘由。那时我读到感动处还记下了一些句子，如“一个青年，如果真正有了丰富的知识，将极普通极寻常的道理。切实体察奉行，有了实实在在的修养，没有哪一个地方不能住，没有哪一个环境不能处，没有哪一个人不可以做朋友，也没有哪一件事办不通的。”“我们做事不可以好高骛远，我们的习惯不可近于虚浮浪漫，我们要从普通的实际的生活和事物中，去求经验和常识，徒然的耽想着理想的高远....”如此朴质，如此动人，是我们极需要的，特别是今天近乎礼崩乐坏的时代，没有底线的时代，读读这样的句子，怎么会没有助益呢，做人，信仰什么不是姿态和口号，而是你有没有从做一个真正大写的人出发，修身齐家，而后治国平天下。作家龙应台说：“有些东西是永远不变的，比如蒋介石的嘉言录受王阳明哲学的影响，其中‘生活的目的在于增进全体人类之生活，生命的意义在创造宇宙继续之生命’，是指对全体人类有贡献，要为后代负责任，呈现强烈的时代精神”。此时我慎重郑重的又把它整理在这里就是希望我们的教育和宣传少一些虚伪，多一些真诚，让儒雅纯正的国家精神世世代代在炎黄子孙的血液里流淌下去。在古镇老街上，陆续看到中正的一些题字，想到书里他的书法之美，如“静观”“自得”“坚苦”，真是生出儒雅安静的情绪来。书里有张照片我记得在南浔古镇张静江的故居里也有，那个题赠的字我印象尤其深刻：静江二兄惠存。”从他的行文和书法里我确实读到了一种人性的醇厚和恭敬之美。希望有一天我们抛弃政治的成见，真正的两岸一家亲，重塑我们中华文明的辉煌。 我就这样走在奉化芋艿头和千层饼密布的老街上，悠悠远远，时而掠过那些中正的题字，如“武嶺”“忠孝传家”，一时百感。我相信会有一天我们会从历史的迷雾里走出来，从历史本身出发，从历史细节入手，让中华民族那些美好的东西浮上来，而不是众口一词或众口铄金。特地买了一把折扇，上书“蒋氏故居”以留念，如今海峡两岸来往更加密切，旅游也逐渐开放，我也期待有一天去海峡那一岸看到更多的我们未见的自然之美魂魄之美。 许多人在大啖芋艿头和千层饼，而我只浅尝之，而我大啖的是米舒兄的《我的风月无边》和奈保尔的《米格尔街》，这也是我新年阅读计划的内容的一部分，我在三天行旅的缝隙读完了米舒兄书的第一部分“山水名胜”里的“说山”“说水”“说图”“说亭”“说台”“说楼”，仿佛又与米舒兄面对面聊天，如沐春风。他实在是个丰富而有趣的作家藏书家，他的广博，他的古典文学的功底种启发着我，让我不敢有丝毫懈怠在文学的路途上。还有他的远行，国内自不必说，国外走了六十五个国家，毅力与坚持，还有机缘，都让他每一天都过的丰富而幸福。我之出行，不及其万分之一吧，但也会以他为榜样，安于当下，过自己的读书和行走生活，也是别样的幸福。 午餐后奔赴东钱湖的福泉山风景区，我原以为“一山观湖海，万翠拥福泉”只是王婆卖瓜，但随着车沿着盘山公路逶迤，眼睛和心都慢慢惊异起来，如此壮观的茶园（据工作人员说是浙江第一茶园），我是平生第一次见，尽管山风很大，微雨时隐时现，我的心有前所未有的安谧与沉醉。我们在那长长的木道往下走着，一直走到凤凰湖处，抬头仰望，四面茶树如万马奔涌而来。心里想，若是在采茶时节前来，定能看茶娘信手拈茶，自己亦能体验采茶之乐，而这因茶而美的意趣还真有点“饕餮彩云间，何事不神仙”的意思呢。 从湖底上来，又跟着山上的车驰上山顶，远海近湖，茶山苍翠在黄昏里，直至黄昏微雨又起，恋恋不舍而下。 是晚住在宁波市区，因此日把溪口老街提前走过，第二日就只安排了雪窦山风景区，许多人选择睡个懒觉，而我心已经飞至天一阁。拜托朋友帮我做了攻略，来了宁波，于我，若不去天一阁，等于没来过。十几年前，我包里就带着余秋雨的《文化苦旅》出发，一晃背井离乡十几年，但始终没忘记秋雨写《风雨天一阁》，从那时起，天一阁三个字就在心里生了根。记得前几年去普陀山，来不及看天一阁，这一隔又是好几年，这次无论如何我不想再错过了。“小楼一夜听春雨”后，起来，很快洗漱，早餐未始，持伞出宾馆大门，见一老妪卖鸡蛋饼，遂决定买之如此年老，在过年之时仍出来讨生活，实有其难处吧，我没有“堂前扑枣任西邻，无食无儿一妇人”的情怀，但确实感怀如此早的清晨风雨里的鸡蛋饼，加了根油条，和她攀谈几句，她的绍兴普通话很难懂，我还是连蒙带猜听清了她告诉我怎么去天一阁，我遂打消了打的的计划，沿路走几步左拐走一站多路就是公交中心，那里有直达的车，这是我最喜欢的，既节省，而且让我可以最简单的方式了解当地的城市面貌和市民精神姿态，我以前去很多城市都是先做一辆公交胡乱坐上几站，这也很有趣，南昌，兰州，郑州，大连，武汉，哈尔滨....无不如此。 我沿路而走，路上几无行人，我看到一面墙，走近一看，是启心明志的句子上墙，这让我喜悦之，如“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壁立千仞，无欲则刚”“智者不惑，勇者不惧，勤者不贫，廉者不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一人之辩，重于九鼎”“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虽令不从”.....这样的句子可能比八荣八耻更有启发和易于接受吧。坐上公交504路，是一辆巾帼文明号，那女子端庄秀丽，对我的提问耐心而周全，很让我感动。车上只我一个客人，近乎和打的无异，一站站过去，走走停停，不停观看这个城市的建筑，必须承认，这个城市很富庶，比中部的一些省会城市还要有品质，车在宁波电视台站才上来两位青年女子和一位老夫妇，皆收起伞，沉默的坐上车，过宁波市妇儿医院时想拍下它的照片，无奈不及，错过之，印象中有一站是雅戈尔新村站吧，倍觉亲切，雅戈尔这个词也算家喻户晓，前几年南京路有它的专营大卖场，我还去买了一件夹克，一晃也是好几年过去了。我和宁波的关系还只是那件衣服的关系。我打开了窗子，有雨珠飞入，也飞在了脸上，凉沁沁的，很舒服。 慢慢就来到了长春路，路上车渐渐多起来，雨仍在下，我撑着伞回头走了几步就看到了“天一阁”三个字立在长春路和天一街丁字路口的上方。 丁字街很短，约百米，又窄又短，但政府一直未动之，主要还是考虑它的古朴和静谧吧。两旁有几株据说是民国时期植下的枫杨树，让你一进入天一街就进入了历史，远远也看到了镇守阁门的石狮子，雨还在滴着，恰好在那时收到米舒兄的微信问候，我在那时境里一时呆住，仿佛心有灵犀，在之前我并未告诉米舒兄来天一阁。他是上海十大藏书家之一，博文，笃学，米舒，迷书也，且迷苏东坡也，那次听到如玉如此解释，甚妙也。我的心在雨声里静谧，不觉喃喃，遂成八句发给了米舒兄： 安谧一阁细雨中，抬头望远意朦胧。 隐隐书影眼前过，深深白墙苍茫中。 良眉无语九州同，雨滴屋檐馆阁风。 一伞撑出千古恨，百世流芳双狮功。 及门开，迅疾买票，第一个进入。步履缓慢，心内匆匆，迎面是书园老主人范钦的坐像，他安坐在天井中，默默看了他几眼，未停留，直进东明草堂，这里原是范氏司马第前宅的中厅和主客厅，见院墙有“獬豸”，知道它代表正义之意，东明乃范钦之号，他实在是个内心清明的读书人。草堂门柱上有宁波慈溪才子冯君木题联，甚好：圆妙洞庭三百颗，高奇太上五千言。冯君木乃介石文胆陈布雷的老师，亦是大书法家沙孟海的老师，足见其不凡也。 越过小门，来到范氏故居，现在它已经是“天一阁发展史陈列室”，匆匆拍了几张出来，门柱前站立，重赏两联，一联为任堇所题：松罅尚闻舂药杵，柳荫深护读书堂。另一联为谈锡永所书：书不出阁藏天下，代不分书泽万年。皆为可以一咏再咏之妙句也。这里还有更妙句为范氏后人范永祺所撰：家酿满瓶书满架，山花如绣草如茵。这种自足和自乐的怡然姿态实在让我无限向往也。 宝书楼（天一阁），虽为核心，但未曾甚久停留，他日若再来，必详观之。我知道这里是范钦藏书之灵魂，想那范钦多年谋划藏书爱书惜书，最后形成了享誉世界的天一阁，他对国之文化的传承实在功在千古也。这里藏书的特色，一是明代的地方志，一是明代科举录，我想，若了解明史，从此地进入，一定比《明朝那些事》更让我心有丘壑吧。 其后，天一池，假山，兰亭，尊经阁，千晋斋，百川书屋，东园，明池，陈氏宗祠，闻氏支祠，秦氏支祠，天一阁书画馆，状元厅，南园，水北阁.....我近乎小跑而过，只用镜头记下影像而匆匆。 我的心如华师大教授苏渊雷于1978年所书：峥嵘一阁东南美，书卷长藏天地阁。少时做过“识遍天下字，读尽世间书”的幻想，而在这中国第一书房，此豪气和稚气又泛起。 若可能，若安闲，安居此成一年或半载，读书，写作，闲游，怎不可能思接千载而意悠悠呢？ 因为时间，飞奔回至西门，游人渐多，在天井处请一个中学生帮我和范钦合了一个影，也是想沾沾他的文气而坚守自己的文学之路。抬头看见沙孟海书于内门的楹联：建阁阅四百载，藏书数第一家。实乃是书生亦豪气干云也。 出门，徐徐回望，恋恋不舍，顾廷龙的钟鼎文我实在没看懂，但记下了潘天寿“南国书城”和郭沫若的“好事流芳千古，良书播惠九州”。 打的而至酒店，时间恰好，开始出发前往雪窦山风景区。 关于雪窦山的美妙，我在即时分享的朋友圈里写到“此时，天暗下来，我们才从三隐潭下来，意犹未尽，空翠湿人衣，这是感受最深的一次，远胜以前在庐山和三清山等处，山色空蒙亦亦奇，不只是东坡的西湖才有，瀑声喧，人心静，温温润润里，妙处难与君说也。” 回顾在千丈岩，大雾弥漫，只见人头和云雾间，于是在千丈岩至妙高台的山路上，我写下了“雨烟瀑声喧，临桥眺水潭，不见妙高台，唯有人头攒”的句子，虽不时有人流对冲袭来，且人生鼎沸般吵，心安于诗境也。这种美好情绪至武嶺书店更甚，而至妙高台一观，心又沉潜下来，亦遂成四句：索引民国妙高台，云影雾绕绿竹苔，多少幽幽下野路，台马此去不复来。感慨良久，沉吟甚久，在二楼中正办公间有孙文像，像两侧有联为：养天地正气，发古今完人。只是金无足赤人无完人呐。 从妙高台赴三隐潭，需先乘一段索道下至岩底，终见飞瀑，许是冬日，瀑水甚稀，但瀑声可闻，聊胜于无也。 终于步入三隐潭区域，是此行最美最愉快之山行也。夹岸水流，时有溪桥，空翠人衣，山路隐隐，沉醉疾走，时有汗出，身心俱欢颜也。不时山里有呐喊声，我也破例呐喊几声也，山鸣谷应，颇有气势，大乐。鼻炎，喉咙，颈椎等等的不适，在那一刻，俱往矣。那时亦得两个四句，其一为：“木心竹意三隐潭，瀑声伴我上青天。潜龙桥上悠悠走，千丈岩下缕缕烟。”另四句为：“静观烟雨千丈岩，息心欲隐雪窦山，闲来偶去天一阁，做个弥勒三隐潭。”此心与吴均的《与朱元思书》为同一境也。 因人众，且有老人滞后，分批下山，路过雪窦寺，看一眼弥勒笑意而下，与它近面，以需下次了。我想他一定是微笑着送我们下山了。在出口的休息区，见一份《奉化日报》，捧读观之，竟然读到《徐则臣：“70”后正面对别样的乡愁》，甚喜，我因为读过他的《跑步穿过中关村》，也因为他是我苏北同乡，他的血液里，他的文字的气息有我特别能感知的东西，所以很关注他。他包括鲁迅文学奖已经获奖很多，他长中短同时开炮，实在功力非凡也。他这次新作是长篇《耶路撒冷》，我还没有拜读过，据说不错，有时间定观之。 是晚，移师新昌住在“小背篓”酒店，背依山势，亦颇安静，喜之。 翌日，晨起，赶时，甚早。迅速早餐然后奔赴“七盘仙谷”风景区。因为未曾去过云南香格里拉，这里号称“江南香格里拉”，直觉以为过也。峭壁，奇峰，幽涧亦有，未觉奇特也。 但亦是有趣味的，我在即时分享的朋友圈里写到:“在七盘仙谷见王羲之的题字，美即顿生。下得山来，注意到不知以前游客所书李太白的《梦游天姥吟留别》颇有一气呵成之势，很不错，遗憾处是把开头的‘海客’写成了‘海天’。而我一下子想到海天酱油，不觉乐起来。在七盘仙谷，更让我留恋的是这里用牌子标注的各种植物，心想，若夏日来，定能对这些植物有更直观的感受，至于这里的夏日漂流，我观其水道，估计不美。我不禁怀念夏日里在宋祖英的故乡猛洞河的漂流了。那山歌，那气势，那急湍，那飞瀑，难忘也。 补记一下我在这里拍到的山里的植物名称吧：雀舌黄杨，花红，臭椿，云实，薜荔，美丽胡枝子，老鸦柿，猕猴桃，深山含笑，紫薇，沙朴，算盘子，旱柳，枫香，豆梨，桑树，牛鼻栓，小果蔷薇，黄荆，白背叶，紫楠，毛花连蕊茶，合欢，毛竹，青冈栎，檵木，马尾松，盐肤木，豹皮樟，乌药，山苍子，山樱花，小叶青冈....这些植物名字，读的我心衍芬芳。我又一次渴望在山里小住几天了。 从七盘仙谷出来，没多久，就抵达“天烛仙境”风景区，更大的只是区域是天姥山国家风景名胜区。我问天姥山在哪，导游不知道，当地的旅游工作人员也不知，不禁纳闷。看到天姥山这三个字心生快意，希望有一天能目睹之，感受李太白般豪迈浪漫之气息。 天烛仙境，入之步道，亦颇有味，因为临水，水山相映成趣。最快乐处虽不是极高极险之山，确是在这里体会了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妙趣。且在山顶遇到一种略带黄意的百花，开在悬崖上，有孤绝之美，敬之爱之。仿佛有王维云“涧户寂无人”的孤芳自赏。下得山来于乘船处，抬头看见“雄鹰展翅”的岩石，寓意美好，愿我们新的一年都能昂然前行也。 船行水中，水波泛起，内心涌起几句如下：水波漾起瀫纹/粼粼/山气氤氲/山石亦嶙峋/浪花翻滚/白玉涌出/此一刻/仿佛/仙境瑶琳。 游意未尽，心在图画中。坚持着读万卷，行万里，除了阅读米舒兄的风月无边，也在这几天的时间缝隙里读了奈保尔的短篇小说集《米格尔街》的前三篇《博加特》，《叫不出名堂的事》，《乔治和他的粉红色房子》，不亦快哉。 赞 (散文编辑：滴墨成伤)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