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看翠盖拥红装,
不觉湖边一夜霜。
卷却天机云锦缎,
纵教匹练写秋光。
东坡居士泛舟湖上,留下了这样的诗。虽然没有大江东去的豪迈,却也算作脍炙人口。起码在湖的周边地区更是如此。比如我,就因此知道在淄博境内的桓台有一片湖,湖的名字叫做“锦秋”。
牌坊是著名的“四世宫保”牌坊。“湖”当然就是“锦秋湖”了。大家可能有些疑惑,到底是“马踏湖”还是“锦秋湖”?其实锦秋湖就是马踏湖。那时候称作锦秋湖。据说来历就是从上述诗里摘取的。也有另一种说法,认为“锦秋”二字是出自元朝史学家、兵部侍郎于钦的诗:“霜风收绿锦,万倾水云秋。海气潮城市,山光照晚楼。”
因为这名字来头更大。传说当初齐桓公欲一匡天下,盟誓诸侯,重兵陈列于此,战马嘶鸣,踏地成湖,故名马踏湖,又名会城湖。据说湖区东侧有会城遗址,当地人称东城子,传为齐桓公会盟处。
沾染了齐桓公的霸气,马踏湖的名字也就叫响起来。据考证马踏湖最早叫平州,春秋时期称少海。综观上述各名,无论哪一个都各具千秋,尚且雅致,似乎不辱湖之美景。
遗憾的是马踏湖又名官湖,因其碧水连天,风光旖旎,为历代达官贵人多会于此而得名。如此俗名,与湖光山色就不相称了。
除此俗名之外,终于抵制不过那些美名的诱惑,一串芳名吸引着我来看她的庐山真面目。
这就是马踏湖的特别之处。原来,马踏湖并非一泓碧水,而是河汊纵横,芦苇丛生,形成一个东西长12公里,南北宽8公里,面积近100平方公里的水陆湿地湖泊。
所以,只见沟渠,不见汪洋,也就成为顺理之事。映入眼帘的是河汊水流,处处台田,水陆相隔,宛如一个巨大棋盘。仔细一看,台上芦苇斜逸,作物葳蕤,台间碧水缓流,渔舟漫游,也算诗意盎然。
登舟畅游。撑船的是邻村老太太,五十来岁,性情豪直,话语爽朗。据她介绍,马踏湖的小舟叫“溜子”。乘坐她的溜子,老妇兴致颇高,一边撑篙前行,一边介绍些风土人情,连途中的鸟叫也热情地告诉我们是何种鸟类。坐在狭长的小舟上,水面随竹篙的点拨,激起层层波浪,在波纹的缓缓后退中,小船慢慢前行。直升机模样的蓝色蜻蜓飞舞在湖面上。不时有鲫鱼、泥鳅被小舟惊动,慌忙潜入水面深处。偶尔有水蛇逶迤横穿水面。流水两旁的台田上,芦苇下的蕖蕖菜泛着灰白的光泽,这是一种有苦味的野菜,可以当苦菜食用,有清热败火功效。
小船继续前行,就到了大芦苇荡。水面更加狭窄,两侧芦苇愈加高大,向水面倾斜过来,形成棚盖覆在水上,狭窄处小船也得艰难通过。不禁想起芦荡烽火,由此演绎的现代京剧沙家浜,耳熟能详。不但熟悉“这个女人不寻常”的曲调,我更喜欢“垒砌七星灶,铜壶煮三江,搬开八仙桌,招待十六方”的唱词。
随着小船渐行渐远,藏在湖中的村庄渐渐显露出来。房屋矗立在高台上,房前杨柳成行,树下渔舟系缆。湖上人家,以水为家。水乡泽国,对于生长在山村的我,另有一番风情柔美。真正领略到了“苇堵水曲疑无路,竹篙轻点又一村。只闻笑语不见人,蒲苇深处有人烟”的奇妙景象。
不觉已近中午,船妇竹篙轻斜,小舟靠岸,便是水上饭店。马踏湖不单景色迷人,物产同样富饶。湖中盛产莲藕蒲苇和鹅鸭鱼虾蟹多种名产,尤以“白莲藕”和“金丝鸭蛋”最为著名,曾为历代贡品。据说1972年美国总统尼克松访华时,就曾食用过“白莲藕”。
到了它的原产地,当然不能放过品尝的机会。店家端上切开的鸭蛋,我先看何为金丝?经店家介绍,只见蛋青、蛋黄层叠,青黄相交之处,有丝状蛋黄油圈隔,灿然若金,原来是腌制得恰到好处,鸭蛋冒油而成。白莲藕白嫩细腻,清脆无渣,将其洗净拍碎,撒上白糖,盛入青花瓷盘,下垫荷叶,绿白映衬下,看起来清爽洁净,食之则甜脆可口,口眼双福皆可饱足。
饭后再次登船,从另一条河汊返回。我忍不住摩拳擦掌,想试试掌篙的感觉。在船妇的指点下,左右轻点,小船歪歪斜斜,向前行进。在平稳的湖面尚可,刚到河汊转弯处,小船就不听使唤了,船头固执地扭向一旁,撞在长满芦苇的土台上。看着容易做起来难,看来做任何事情都是这样的道理。
又经过半个小时,乘船浏览到达终点。旁边是两个池塘。靠近的池塘中,大片蒲草生长茂盛,肥厚的蒲叶,围绕一穗红缨,非常好看,绝不亚于插花艺术。小时候穿过蒲袜,虽然知道是用蒲草编织而成,还是第一次见过生长的蒲草。另一个是荷塘。无穷碧叶中,荷剑含苞欲放。一群小孩叽叽喳喳地掐了荷叶,顶在头上,撒欢而去。不一会儿就玩腻了,把荷叶扔掉。我当然不会去摘。将荷叶捡起来,仔细看看荷叶光滑的叶面,想象着水滴存留不住的理由。边走边看就到了塘边的茅屋。凑近观望,两个老太太在表演纺线和织布。纺车滚滚,织机穿梭,一派田园风光。
出的农家院落,往南走就是五贤祠。五贤者,为战国颜蜀、鲁仲连,汉代辕固、诸葛亮和宋朝苏东坡。五人或为当地名士,或者曾到马踏湖游览,后人是否牵强附会,我也说不清。看过墙上的介绍,五贤祠原为三贤祠,经多次重修,1984年改建为五贤祠。祠内雕梁画栋,金碧辉煌,挂历代名人题咏,辟马踏湖书画展室。至五贤祠北侧,有徐夜书屋、渔洋轩故址。游览一遍,皆为新建建筑,除对历史名人略表敬仰外,也无多大意趣。倒是旁边的冰山遗址,已经成为树木葱郁的小山,山上建有小亭。为了满山的绿树,到了山顶。登山远眺,目光所及,河汊交错,芦苇苍翠,村庄掩映,若隐若现,马踏湖景致尽收眼底!
仰慕美名而来,游历美景而去,还算名实相符,倒也乐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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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编辑:滴墨成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