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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意外地下起阵雨，劈劈啪啪的雨夹杂细微的冰雹敲打在车挡风玻璃上，用冷酷的节奏表达了这个千年古镇对我们的欢迎。一阵猛烈的敲击之后，一切又归于平静，平静得仿佛之前什么没有发生过。村子不算大，而且是徽州山区常见的沿河而居，但因为是理学大师朱熹的后裔，因为明朝出了一门二进士，因为朱家太有钱，还因为这儿有一个“井水不犯河水”的典出。总之，朱旺村被炒作起来。 一条河逶迤穿过全村，两岸沿河石条铺设的通道，明清时期的民居都在这雨的洗涤中如出浴的古典美人，风情万种，勾魂摄魄。沿河分居少不了的纽带是桥。朱旺的桥都是清一色的石条，约莫五十公分宽，四米多长，有两块拼起的小桥，也有四块五块拼接的大桥，没有苏州式的玲珑拱桥，只是坦白率直的平桥，隔不多远就有一座，窄的两边各竖立不高的石栏，提醒路人小心脚步。宽的桥面上却是石条，原来是供路人歇息、村民纳凉、老人唠嗑用的。这真得佩服古人想的周详。 因为两边都是临水而居，下河取水、盥洗都是每户门前河岸依次挑出石条台阶，河床上也铺几块长石条。有一个很奇特有趣的事就是在河中每隔不远有石条扣成的方型水井，而且井中的水位高于河水。当地村民说这井水是地下水，水源和山泉无关，所以水位高于河水，虽然它们俩在一起，却是真正井水不犯河水。这是不是典故的出处，我们不必考究，能领略到这个和睦共处的美妙境界已经是受益匪浅了，但接下来的所见所闻却让我们对朱程理学刮目相看。 朱旺村的每一座石桥都有名称，大多都是乡绅地主商贾出资修建，水井也是如此。桥的名字都是理学思想下的俗名，诸如五丰桥、富裕桥，那井也有垂裕井、绍训井等等，却又有特别，如果都是顺兴井、兴隆桥一类的俗名倒也罢了，偏偏赫然写上“一房井”、“三房桥”，最上游快出村口还有一处“四房桥、四房井”，这就叫人无法冷静了，原来是土豪每娶一房就出资修建一座石桥一座水井，造福乡梓，这或许也是一项很不错的惠民工程吧。 然而，单单是豪绅也就罢了，可这是朱熹的后裔呀，“存天理，灭人欲”此乃理学的命脉，这嫡传弟子怎么就物欲横流了呢？而且堂而皇之，以为荣耀，留下许多石桥水井以昭天下。这大约是朱大师始料不及的，也或是对朱程理学的发扬光大，未可不知。只是我等凡夫俗子委实汗颜不已，惶惶不安。惶惑也罢，叹服也罢，终究只留下石桥水井在岁月的河流里孤寂地顾影自怜，它的主子早已在历史的火炉中灰飞烟灭。 历史是镜子，也是榜样，精华也好，糟粕也罢，存在或许就是合理，不然，许多我们批判的何以生命力超级强盛？我们弘扬的却往往需要拯救？这是不是因为符合了适者生存的理论？那么谁又是正确的呢？ 朱旺，你兴旺的是理学还是心学？你真的是理学大师的后裔么？ 赞 (散文编辑：江南风)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