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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山”“问水”白云间 上学的时候，老师告诉我们都江堰与大运河、坎儿井同属中国古代三大人工水利工程。后来，大运河和坎儿井都去过，惟有都江堰不曾谋面。心里便时常记挂着。在读了余秋雨“拜水都江堰，问道青城山”，“要看水，万不可忘了都江堰”的说道后，对都江堰更向往了。及至1990年，因编《秘书苑》去乐山与会，听了秘书局一位官员与他的“她”共游都江堰和青城山后眉飞色舞的乐道，仿佛觉得今生不去这两地“拜”“问”一遭，便要终生遗憾了。机会终于有了。今年九月十八日，战友在渝成聚会，散场后，我偕太太就直奔都江堰、青城山了。 自然是要先“拜水”的。我们从堰功道进门，过宝瓶口，进离堆公园，走人字坝，跨飞沙堰，沿金刚堤，直插鱼嘴。 山区的天气如寡妇的脸，说变就变。我们刚进门时，云缝里还透出了太阳，把堰功道喷泉的水气，折射出道道彩虹。这会儿却淅淅沥沥下雨了。站在鱼嘴头，岷江的水沿内、外江，从身边两侧急急流过，氤氲的水气，荡来漾去，我们如站在船头上，破雾前行。顿生一种激越的快意！ 下了鱼嘴，折回百余米，我们来到了横跨内、外江的安澜索桥。这桥原叫夫妻桥，由竹篾编成的纤绳和木板搭成，起源于一对夫妻及儿子的凄美传说。如今换成了钢索，走起来仍晃晃悠悠。摇晃着蹒跚走过，自然又是一种快乐的体验。 下了索桥，抬头就是二王庙。这庙是专为彰显修筑都江堰的李冰父子修的。内有父子二人的巨型塑像。山庙依山就势而筑，宽宏，器宇，威严。虽雨天上山不易，但仍人头攒动，香火旺极了。可见人们对“二王”的仰畏之情，弥久不衰。 站在二王庙俯瞰都江堰。我思绪乱飞。大运河、坎儿井与都江堰，都是中国古代伟大的人工水利工程，相同之处就是，据天时地利，顺势而为，借自然之水为人兴利，并泽被后世至今不竭。而都江堰在利用自然、科学建造上，更独具匠心。其一是，依地形地势，本着“深淘滩，低作堰”的要则，在河中筑坝（鱼嘴），把一江（岷江）分二流（外江与内江），使泄洪与灌溉各行其道。从根本上解决了洪来泛滥、无雨即旱的灾难。其次是，劈山开渠（宝瓶口），引水自流，完全不用提升成本。再次是，向自然借力，与环境和谐。运用了很多科学的诀窍与技巧。为了引导江水六分外泄四分灌溉，就地取材，用竹编纤制笼装石，发明了“杩槎”；为了借助水自身的力量泄洪排沙，发明了“飞沙堰”；为了调控流量，发明了原始的“水尺”——石犀和石人；为了准确淘沙清淤，设置了“卧铁”。如此等等。就是这一系列的匠心设计与制作，使都江堰成了最环保、最节能，集泄洪、灌溉与自动排沙、自流灌溉为一体的完整水利工程体系。而且流经二千三百余年，至今其基本体系仍科学合理。这是多么的伟大！ 如今，都江堰滋润着川西平原四十个县千万亩大地。有了都江堰，才有天府之国。顿时，我心里敝亮了，我们冒雨来这里，不光是看了风景，更是实现了对某种渴望与敬仰的膜拜。——这一“拜”，值！ 我们这个民族是个知恩感恩的民族。不论是谁，只要你舍己为民，造福百姓，百姓就敬仰你，感激你。你活着的时候，人们推崇你，爱戴你；你离去了，人们为你造像建庙供奉，世代朝拜，你就成了“神”。 据传，某朝某代，当权者见二王庙如此得尊，心有不甘，就在二王庙毗邻，修了个很大的城隍庙，以消减二王庙的光芒。如今这庙还在，却冷落凋零。有三五个游人在东瞄西瞅。我向一管理模样的老者求问。他说：占了茅坑不拉屎，早没人朝拜了。 李冰父子原本也是个官。就是不筑都江堰，俸禄一个子儿也少不了。但他们看到洪涝与旱灾给百姓造成的苦难，心里受责。于是两代人接力发奋，加上动脑动心，终于成就伟业。不仅给百姓造福，自己也青史留名。李冰父子和都江堰，是为官者的一面镜子啊。我们当今的为官者，能青史留名的机会多的是，要成“神”也不难，关键是：就看你做了什么！ 关于青城山，有几种传说。其一是，青城山原名“清城山”。后唐玄宗在诏书中写了个别字，将“清”写成了“青”。皇帝嘴里吐的是“象牙”，清城山由此成了青城山。这也许不是瞎编，因有现存的石碑诏书原文为据。 山名无关紧要，要紧的是景点。清早八点，我们买通麻木司机，抄小路径直走进景区大门。拾级而上，很快到了月城湖。湖面不阔，平静如镜，娇羞而恬静地偎在环山的怀里。湖的一面，有廊桥，雕山画水，飞檐翘角；另两面是亲水栈桥，九曲八弯，回肠荡气。树影花枝倒映在水里，其间又掩映着殿宇的锁窗朱门。正好载客的画舫在湖心徐行，三五只乌儿在舫的前后飞戏，大约是白鹤罢。我们看傻了：这那是湖呢，分明是挂在大块翡翠上的精致画框！ 游过栈桥，我们乘了上山的索道。半空中，对面突然传来嘈杂声和口号声。细听又象是从后面或左右传来的。到慈云阁下索道，只见亭子里有十几二十个抬滑杆的“棒棒”，似乎在开会，原来声音是从这里出来的。他们一色的红马甲，青水裤。个个面色红润，五短壮实。“热情服务，确保安全”，连喊三句口号后，散会了。有两位客人在一边正等着服务。年轻的女客，装扮入时，夸张地笑着，两只血红的珊瑚耳坠，不停乱颤。中年男客“中部隆起”，一边讲价，一边舞着手臂，手指上的大方金戒，一闪一闪直晃眼。 “雄起！”一声口号，两乘“轿子”同时起杆。吓得女的又喊又叫又笑。“莫怕莫怕撒，保证安全的。姐儿，我们吼几句歌儿，给你们解个闷，要得要不得？” “大田载秧行对行， 又有稗子又有秧。 野花没得家花好， 家花没得野花香。 谷子做粑糯糯软， 稗子磨面尽是糠。” 四人吼，众人和。亦庄亦谐，且唱且吼，整个山头都沸腾了。 不知不觉，到了上清宫。这里是核心景区了。除了殿宇多点外，主要是摩崖石刻。抬头就是蒋中正题的门楣“上清宫”。字体中规中矩，沉稳中透着力度。还有不少名人墨客的题词石刻，异彩纷呈，风流竞显。看来“蜀道”危艰，这里当年的“红卫兵”没有或少有光顾，心里略有安慰。尚存疑问的是，有一题字为“天下第五名山”。天下名山者众，青城山怎么就是第五了呢？依据什么谁评的？怎么评的？说句笑话，想必不会“竞价排名”吧。 再往上，就是老君阁了。海拔1260米，为青城山的最高处。时近中午，太太说，不要说“老君”，就是玉皇在上头，我也不上了。民主协商后，决定我一人上，太太在原地留守。 眼前的老君阁是汶川地震后重建的。在高大的老君像莲花座的底下，还有一大堆建筑垃圾。尽管钢混建筑宏大牢固，装饰也很舍得。但终究少了一种想要的味道，也少了一种应有的感觉。略走了走，便顺路返回。太太正在林下悠哉，所带的水果点心，已被消灭大半。剩下的，我做了午餐。 峰回路转，我们开始从东南坡下山了。走过“三百步”，爬过九倒拐，磕磕绊绊，我们来到了朝阳洞。这是个名副其实的天然洞穴。可容纳百余人。从洞顶滴答着泄下缕缕雨濂，使洞穴凭添了几分妖气和神秘。洞口对峡谷，峡谷迎东方，每当朝日出世，洞内外即红霞浸淫。清人黄云鸽曾在此结庐归隐。撰联“天遥红日尽，地厌绎宫宽”。近人张大千也留下了“空洞享迎光照耀，苍崖时有凤来仪”的雅句。但洞内湿气太重，不敢久停，便即往天师洞。 天师洞与祖师殿以桥相连，融为一体。内有青城山道教的奠基人张陵即天师的巨像。这儿应是青城山道教群观的主观。名为洞其实则无。其三面依山，一面临涧。殿宫栉比，古树沧桑，鸦鸣雀噪，乱云横飞。行走其间，只觉冷风扑面。据说张大千当年在这儿独居多时，潜心作画，真是亏了他。若不是对艺术的执着，怎么做得到！ 如今路淡人稀，冷火秋烟，可见“问道”者寥寥，来游者心不在此啊。 出天师洞去建福宫，中间要走天然图画。这一带值得留连。沿途立壁与深壑毗邻，浓翠与重霭相亲；苍松与绿竹相映，丹鹤与山鸡对歌。淡雾不时从脚下漫过，斜阳偶尔由云端泄入。“山路本无雨，翠竹湿人衣”。走着走着，时常幻觉：这是在宫阙还是在画中！ （艳阳天原创）（2016年9月26日） 赞 (散文编辑：可儿)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