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蜕变】
　　
　　早年在乡下工作的时候，一人一间宿舍，办公，做饭，睡觉，会客，多种功能自然整合。没有电，除了听收音机再无其他娱乐。都住校，工余时间很充裕，但也不能老听收音机，也不可能天天喝酒。职业是教书，当然就多看书。晚间，每人一盏煤油灯，看报纸杂志，看故事，也看中外名著，读物极端的稀缺，一本好书经过多人的手就变成了一团“抹布”。闲暇时聚到一起，谈论的还是读书。
　　弹指一挥三十年，进城了，买房了，孩子大了，工资涨了，可是，当年同甘苦共患难的同学和同事不常见面了，生活的磨盘把每一个人摔向四面八方，把当年的单纯和友谊摔得七零八落。
　　终于有人想起约我了，我以为大家良心发现，要追忆当年重谈读书了，见面才知道，聚会的目的是先打牌再聚餐，或者直接到“农家乐”打牌、聚餐。我很尴尬，出于情面又不好直说“不谙此道”，只好硬着头皮“滥竽充数”。但我很烦，也很累，不是有时，而是长期，觉得大睁眼睛被人卖了，还要帮人数钱。我不是惜疼输掉的钱，我实在无法适应这种人人都在“享受”的生活。
　　人在苦难的时候能够自勉自励，富足的时候却要自甘散漫，我不知道大家的做法是“弥补”是“享受”还是“报复”，心灵的更新为什么终止在衣食无忧的时候？精神的退化为什么发生在老有所终的当口？
　　学校里年轻人居多，闲谈都是昨夜的输赢昨天的餐饮，饶有兴味的事情仍然是时装，养颜，减肥，无人谈及读书。年纪大了不能读书，中年人无暇读书，可是，如花似玉阳光帅气的“80后”们，端上“铁饭碗”进城之后，为什么也不读书，而要在消费上放纵自己，在钱的问题上那么“敏感”，那么“在意”呢？
　　社会容忍社会的堕落，但不容忍教育的堕落；社会容忍任何人的堕落，但不容忍教师的堕落，我们的社会还有正义良知，也有希望。我们接受自然界的退变，接受人的生命的退变和衰老，但我们还有精神，我们对生活和人生的最纯真的坚守是唯一不该退变的。所有退变中的严重“之最”，应该就是在职教师不再读书。
　　2011-8-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