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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了病就得看。似乎也无甚可说。但问题是，有没有好的运气，能不能碰到一个医术好且又医德高的医生。这对治好自己的病，实在是太重要了。当然，官宦大亨是不需要“碰”的。人家需要好医生，可以“找”，可以“请”，甚至可以“叫”。但凡夫俗子们没有这个条件，他们只能“碰”。 我是凡夫俗子中的一个。当然只好、也只能“碰”。遗憾的是，近些年来,鲜少碰到。 去年的这个月，我突然咳嗽胸闷，夜间吐痰。来到一家不算小的医院，排队挂号、等待叫号，一个多小时后，我终于坐到了门诊医生的面前。 “怎么不好”？医生问我。 我小心翼翼发将病情一一陈述，生怕漏掉什么。但人家似乎不太在意我的唠叨，只把听诊器的听头在我胸脯上挪了三下（天地良心，多一下也没有），口里便冷冷地蹦出俩字：“没事”。旋即一张处方推到我的面前。整个过程不到三分钟！这时,我突然想起了家乡用来形容动作麻利神速的一句俚语：“真比洗萝卜还快”！——有点生活常识的人应该知道，要洗干净一个萝卜，三分钟时间还真的有些紧张。 “没事”?没事怎么会咳嗽、胸闷？从逻辑上说不过去呀，——我这样想。人家是医生，也许他说的是对的。况且这不正是咱想要的结果吗？——接着我又这样想。于是便按方服药，结果无效，依然是咳嗽、胸闷、夜间吐痰。这时我又想，医生说的“没事”，是指的没啥事？我的咳嗽、胸闷、夜间吐痰，在医生的眼里不算“事儿”吗?得了多大的病在医生那里才是事儿呢？ 我劝自己，大医院病人多、大夫忙，咱再换个地儿试试吧。于是我又去了几家医院。还是运气不好，碰到的都是“看病比洗萝卜还快”的医生。结果理所应当的依然是咳嗽、胸闷、夜间吐痰...于是乎，我干脆另辟蹊径，一边揣摩着自己的症状，一边按图索骥，在百度上“对症找药”。看来久病成医的说法真的没错。说来好笑，一年下来，病没治好,我却学到了不少不知道管用不管用的医药知识。凭着这些知识，我对自己做出了这样的判断:虽然难受，但得的不是大病，如是大病，一年时间应该是大事不妙啦。接着便逻辑地孕育成自己的哲学观点：对凡夫俗子来说,大病治不了，小病不用治。哈哈，真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当我把自己的这一未免偏颇的观点告诉老友们时，他们不仅连连称是，而且还结合自己的经历，绘声绘色地做出了诸如“现在不少医生态度不好、常常误诊、吃请受贿”的佐证。从而进一步发展了我的观点。这就不免带有几分幽默和悲哀了。 其实，细想起来，我的运气并非一直不好的，只是近些年才变得越来越坏。过去不是这样的。 那时，生了病，不管到大小医院，碰到的医生，先不说其医术高明与否，起码看病的态度都是认真仔细的。抑或是因为医疗设备不像现在这样先进的缘故，他们绝不会看也不看，就动辄漫天撒网,给你开一沓大可不必而又开支很大的五花八门的化验单、检查单。他们会十分耐心地听你陈述症状，仔仔细细地询问你各方面的情况。他们会为你量体温，会用压舌板查看你的嗓子，会观察你的舌苔、眼底，会用听诊器听你的前胸后背，会用橡皮锤敲打你的肌腱，会用手触摸你颈部、腋下甚至腹股沟之间的淋巴，还会把你放在检查床上（现在一些医院的门诊已经看不到这样的小床了）仔细触及你的五脏六腑．．．．．．那可是“望闻问切”一样都不带少的。 有这样一件事情我终身难忘。 20多年前，我因胃部不适来到医院。为我看病的是一位年过花甲的老大夫,他当时是这家医院的业务院长。在一番“望闻问切”后，老院长说：“走，咱们上卫生间，我来看看你的大便”。这下可把我弄懵了。老院长看出了我的窘态，一把拉过我笑着说：“这有啥不好意思的，都是大老爷们”。卫生间里，老院长戴着老花镜，拿着小棍儿，一边拨拉着我的粪便,一边仔细查看，那神情就像在做一项科学试验。看着老院长，我心里是感动？是钦佩?是不好意思？真是任何文字都难以描述的。 为了表达我的感激之情，当晚我带着礼品来到了老院长家里。老院长在摆满医药书籍和挂图的简陋的客厅里接待了我。那天晚上他给我讲了胃病的起因，治疗方案和日常生活中需要注意的问题。还给我留下了他办公室和家里电话，让我有事随时找他。告别时，老院长把我送给他的礼品递到我的手里，说：“我看了一辈子的病，还没有收过病人的礼物呢。你今天可不能破了我的规矩噢”。望着他透着满满真诚的眼睛。使你没有胆量去违背他的意志。面对这样一位老院长，我只能是既敬佩他的医德，又鄙视自己的俗气。值得庆幸的是，打那之后，我还真的和那位老院长成了忘年交。我的胃病也基本上好了。 “凡大医治病，必当安神定志,无欲无求，先发大慈恻隐之心，誓愿普求含灵之苦。……见彼苦恼，若己有之，深心凄怆。勿避险巇，昼夜寒暑，饥渴疲劳，一心赴救，无作功夫形迹之心，如此可为苍生大医”。这是唐代医学家孙思邈在《大医精诚》里说的一段话。那位老院长，不就是这样的苍生大医吗？碰到这样的大医，病情或许真的会不治自轻的。 我写此文，无意去贬低或全盘否定现在的医生。那样有失公平厚道,因为我们尊重的一位老人家曾经说过“凡是有人群的地方都有左中右，一万年后也是这样”。况且现在各种媒体上也宣传过不少医德高、医术好的大夫。怪只怪我的运气不好，近年来无缘碰到。 呜呼，今后还是会得病，还是得看医生，还是得碰运气。我不得不为自己祈祷：尽快地时来运转吧，别让我再碰到、至少别让我总碰到那些“看病比洗萝卜还快的医生”吧。 赞 (散文编辑：可儿)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