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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湖绝恋

时间:2009-11-05 13:02散文来源:本站原创 散文作者: 紫果点击:
        

  1  尘封的记忆
  
  夕阳西下,彩霞满天。
  湖畔缓缓的驶来一辆装饰豪华的马车,那马的颈上挂了一串金黄色的铜铃,叮叮当当的铃声在这空旷的山谷荡漾开来,显的格外的清亮。马车行至湖畔,从车上跳下来一对粉雕玉琢般的少年
  “哥,快看,满塘的荷花开的多好看啊!”那个穿红色真丝小褂,着果绿色灯笼裤的小女孩一边快速的跑向湖边,一边冲着后面的少年招手,“赶了一天的路,我们到这里歇息一下吧!”
  “雪儿,你慢点,等等我。”那蓝衫少年应了一声,慢慢的跟在后面。
  “哥,你看这湖水多清凉啊,莫如我们下水玩一会吧!”那女孩掬起一捧清澈的湖水洗了一把脸,回头对着少年道。
  “嗯,我也正有此意!”少年一面脱着锦袍,一面缓缓的走下水中。湖水冰凉刺骨,但是在这炎炎夏季,却令人感到难得的舒爽。“好凉啊!从来没见过这么冰凉的湖水,何况还是在太阳下晒了一天的,真舒服啊!”少年一边扑腾着,一边冲岸边女孩笑着
  “这湖水深浅未知,你们小心一些,就在边上玩一会就走,可莫要走远了!”一位中年美妇,一面说话,一面掀起车帘,从车里缓缓走下来。
  “娘,你放心,我的水性您还不知道么?”那少年说完,一个猛子,扎入水里,宛如蛟龙入海,再冒头时,已经离岸边好远了。
  “夫人,您身体不好,还是坐在马车里好,小心着凉了”。车夫小心的提醒着自己的主子。
  “不妨事的,近几日已经好多了,你看他们高兴的。”中年美妇擦了一把额头的汗,怜惜的望向自己的一双儿女,车夫告诉她再赶三天的路,就可以到达清河县了,自己的丈夫此番考中进士,圣上指派为清河县令,那里是他们的目的地。想到再过三天就要一家团聚了,她脸上的神情满是幸福
  “月儿,雪儿,你们玩一下就回来,我们还要赶在天黑之前找客栈投宿呢!”中年美妇望望天边的夕阳,又望望远处的青山,面露忧色。
  “不急,夫人,拐过这个弯,前面不远就有家客栈,让少爷们玩一会吧!”一旁的车夫道。
  “既然这样,就让他们再玩一会吧,这两个调皮鬼啊!”中年美妇轻声叹息,缓缓的走到一棵柳树旁,傍着柳树坐下来,从怀中取出一封信来在膝盖上摊开。
  那是车夫捎来的,他夫君冷啸天催他们前去团聚的家书。忽然,她的眉头慢慢的皱了起来,这笔迹好似不是丈夫的啊!自己的丈夫冷啸天可是远近闻名的才子,一手书法俊秀飘逸,这封信的字体虽然模仿的极像,却绝对不是冷啸天的啊!
  莫非?她怀疑的看了一旁饮着马儿的车夫,这车夫看上去眼生的很,他只说是自己丈夫的好友,经营丝绸生意,此番刚好也要去清河县收账,正好可以顺路捎带他们一程。她当时也只顾得高兴,匆匆打点了行装,就带着年幼的一双儿女随他上路,现在想来,确实是太过仓促了些。
  林婉啊林婉,你怎么如此糊涂呢,接到夫君的家书只顾高兴,却不辨真假呢,眼下,我该怎么办?
  林婉一边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小心的收好信,一边迅速的盘算着对策。
  冷月和冷雪两兄妹都还不到十岁,即便月儿,也只比雪儿大两岁而已,她该如何自保,如何保护她的一双儿女?林婉如坐针毡,不觉得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难怪这几日一直觉得脑子里昏昏沉沉的,四肢乏力,仿佛永远睡不够的样子,莫非是这个车夫怕她的脑子太灵光,暗地里在她的食物里做了什么手脚?看四周山高林密,人迹罕至的样子,拐个角真的会有如他所说的客栈吗?
  这边,林婉在苦思脱身之策,却不知道那头他的一双儿女正面临着生死危机。
  “哥,你看湖心的红莲多漂亮啊,你去帮我采摘几朵吧,娘见了也一定会喜欢的。”雪儿的一双眼睛扑闪如蝶,此刻正跳起脚来,遥遥指着湖心开得正盛的红莲。
  “咦?刚才我怎么没看到?”
  “你没我站的高啊!在水里怎么会看得到呢?”雪儿不满的嘟起小嘴。
  “好好好,我去还不行吗?”月儿冲岸边俏皮的一笑,转身往湖水中央游去,那敏捷的身姿,宛如浪里白条。
  忽然,一道波光冲天而起,伴着凉飕飕的寒意,只见一条青龙从湖中跃起,血盆大口一开一合,已然把冷月吞入腹中,只留下湖面那一声凄厉的惨叫。
  雪儿只觉得黑压压的一片忽然遮天蔽日,再看,湖心立着一条青龙,那龙头高高的昂起,正带着挑衅的目光看着她,湖里却不见了冷月的踪迹。
  一霎那,她心底的气愤战胜了恐惧,不由得冲着青龙大呼:“哥哥!哥哥!你还我哥哥!”
  “哈哈,我已经好久没有吃过人肉了,如此鲜嫩的小娃,正好当我的晚餐”。那青龙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口角犹存的血迹——冷月的血迹,满足的打着哈欠,“可惜本尊饱了,不然连你也照吃不误,人肉,还是新鲜的好吃啊!”
  金光闪过,青龙又扎入深深的湖底,消失的无影无踪。
  “月儿——”
  那边,林婉看到如此骇然的场景,早已经晕了过去。一向在夫君的呵护下衣食无忧的她却不知道属于她的噩梦才刚刚开始。
  “哼!青龙怪!我不怕你!”车夫目睹如此骇人的场面,却并不显得恐惧,显是见惯了血腥,他示威般的冲湖心挥动拳头:“有本事你上岸来和老子斗斗啊!离开了水,老子捏死你就像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那青龙却再也没有冒头。
  太行平湖,湖面平静无波,一切归于平静,平静的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只是湖底却新添了一缕冤魂。
  这边,雪儿早已发现了昏迷过去的母亲,她暂时忘记了失去哥哥的悲伤,跑过来摇着母亲的手大哭:“娘亲!娘亲,您醒醒啊!”悔不该一时贪玩,悔不该让哥哥去湖心为她采摘红莲,都怨她贪玩不懂事,白白的送掉了哥哥的性命!
  声声哀号,在空旷的山谷间回荡。
  “夫人!你醒醒,醒醒!”过了好久,车夫才走过来,轻拍林婉的肩。
  天不知道什么时候黑了下来,半个月亮爬上来,冷冷的清辉洒向大地月光半明半魅,透过树枝的缝隙投射在林婉那张清秀的脸上,她宛如月光中的女神,显得那么秀丽,那么迷人。
  四野寂静无人,这样的夜色,这样的平湖,如此良宵,如此佳人。车夫贪婪的望着昏迷中的林婉,恶自胆边生。
  不是我徐三霸要犯罪,是你的美丽引发了我的罪恶。
  他本是京城里的人口贩子,因为曾经和冷啸天同住一家客栈。继而取得了他的信任,了解了他的家庭情况,骗取了他的墨宝,这次专门找了善临摹的好手,暗暗模仿了冷啸天的笔迹,伪造了他的家书,原本以为此番行骗要费一番周折,谁料到她们如此好骗,接到书信后也不细看,就草草打点了行装跟了他出门。
  他得意的狞笑着:“到嘴边的肥肉,不吃白不吃!”,双手掌心互搓,眼里也现出色迷迷的光来。
  “叔叔,你要干什么?!”一边的雪儿停止了哭泣,忽然发现了车夫眼色的异样,她用力的推着徐三霸伸向母亲的那双罪恶的手,然而相比之下,她的那点力气宛如蝼蚁撼树,情急之下,她一口咬在徐三霸的臂上。
  “哎呦!”徐三霸忽觉臂上吃痛,回手给了雪儿一巴掌,“妈的,小娼妇,一会爷再收拾你!”
  雪儿只疼得眼冒金星,但是为了救自己的母亲,却倔强的不肯松口,竟生生的咬下徐三霸臂上一块肉来。
  “啪!”又是清脆的一巴掌,将雪儿远远的打到了一边。
  “救命啊!救命啊——”雪儿知道自己救不了自己的母亲,一边往岸边的路上跑,一边大声的呼救。
  “你喊吧,喊破喉咙,看谁会来救你们!老实告诉你,我早已经在你娘的雪花糕里放了迷迭香,只是药量甚微,不易觉察而已。而你们两个小娃,每天只吃果子不吃饭,不过你们岂会奈何得了本爷?”
  “刺啦——”这边徐三霸已经撕破了林婉的裙衫,露出了粉红色的肚兜。
  “无量寿佛——”雷鸣般的佛号从遥远的谷中传来,听来似在百丈开外,转瞬之间,近在眼前。
  不是梦!真的不是梦!雪儿擦了擦自己的眼睛,再擦了擦自己的眼睛,眼前站着一个宛如天神般的老者。
  月光下,老者宛如从天而降的天神,他须发皆白,一身白色道袍,在晚风的吹拂下徐徐而动,说不出的飘逸,说不出的潇洒。
  “大胆狂徒!朗朗乾坤,岂容尔等作恶?”一声清叱,透着凛然的正气和威风。
  人言说太行平湖西畔的野人谷里隐居着一位得道高人,姓李名圣杰,号清风散人,还听说此人年约三百岁了,曾经拜在太上老君门下修习炼丹之术,早已修得半仙之体,平日里云游四海,靠独门炼制的仙丹济世活人,行踪飘忽不定……眼前的这位和传说中的描述八九不离十,莫非他就是?
  “你是?清风散人!”
  “哼!算你还有点见识!”清风散人负手而立,一双眼睛,望向天空明月,形容飘逸之极。
  “老神仙饶命,老神仙饶命!”那徐三霸心知遇到高人,直吓的磕头如同捣蒜一般。
  “今日我且饶了你,若有再犯,哼!”
  “不敢不敢,我一定从此洗心革面,永不再犯!”徐三霸一面说着,一面屁滚尿流的跑向马车,飞快的溜走了。
  清风散人望着马车远离自己的视线,面上甚是焦虑,他知道自己这一着无疑是纵虎归山,会给将来带来无穷后患,然而天意如此,星象显示,徐三霸此时命不该绝,他又岂能逆天而行?
  “谢老神仙救命之恩!”雪儿感激的双膝跪下连连磕头。
  “不必!”清风散人浮尘轻轻一挥,一股气流,已将雪儿挽起。他手指微弹,一道紫光射向林婉额头,在她的眉心幻化出一朵紫色的冰凌花,而后慢慢消失不见,林婉只觉得前额一片清凉,一下恢复了神志。
  她看到自己衣衫不整的样子,已然猜到了刚才的一切。
  那林婉本是个烈性女子,平日素来洁身自好,连手都不曾让陌生男子触碰,而现在——这等奇耻大辱,你让她如何忍受?心下已有了主意,但依然不露声色。
  “谢道长救命之恩!”她迅速整理自己的衣衫,盈盈下拜,“奴家还有一个不情之请,望道长成全!”
  “你且说来!”
  “雪儿,你过来!”林婉拉了雪儿的手,示意她也跪在清风散人面前,“我女冷雪,自幼就一直喜欢习武,但是我们一直阻止她,总想着女孩家,打打杀杀的不好,可是今天看来,还是会点防身的技能为好,如果道长不嫌弃,可否让她追随道长学艺?”
  毕竟是小孩子家,雪儿一听说娘亲答应她学习武功,竟暂时忘记了失去哥哥的悲伤。“是啊,道长,我从小就喜欢武功呢,道长放心,雪儿一定会很努力很努力的学习的!”雪儿一连用了两个很努力,好像生怕面前这个慈祥的道长会不同意似的。
  “这个嘛——”那道长捻须微笑,一面打量着雪儿,“嗯,骨骼清奇,倒是块习武的好材料!那好吧,我就权当收个关门弟子了!”
  “师父在上,受雪儿一拜!”雪儿喜出望外,伶俐的又磕头下去。
  “如此甚好,我也没什么需要牵挂的了。”林婉把女儿紧紧的搂在怀里,轻轻的亲吻了一下雪儿的面颊。
  “雪儿,以后听师父的话,娘不能照顾你了”她的脸上划过两行清泪,慢慢的站起身来。
  “天哥,婉儿没能照顾好我们的月儿,婉儿此生有负与你,来生……来生我们再做夫妻!”说话间,人已向身旁的柳树撞去——
  殷红的鲜血顺着额头流下,这一刻,天地为之动容。
  “娘——”雪儿大惊,刚才还沉浸在拜师的喜悦中,眨眼间,自己的母亲却也离她而去。她抱起血泊中的娘亲,哭的死去活来。
  “夫人,你这又是何苦啊!”那道长不忍看这一切,侧过脸去,许久,他才回过头来,慢慢的合上了林婉那双充满着对女儿无限留恋牵挂眼睛
  启明星升起,天边露出了第一道曙光。
  青青的草地,多了一座孤坟。
  “雪儿,我们走吧!”就地掩埋了林婉的尸骨,清风散人伸手去拉坟前呆若木鸡的雪儿。
  “娘,我一定要为您报仇!”一夜之间,雪儿仿佛变了一个人,短短的一天,她失去了世界上最亲的两个人,她想哭,可是眼泪已经流干。
  她用力咬着嘴唇,不觉得已经咬出血来,小小的拳头紧紧的握着,修长的手上,锐利的指甲深深的插入肉里。
  等着瞧吧,伤害我的人,我一定要你们血债血偿!雪儿在心里暗暗发誓。
  “师父,我一点定要学那种最快、最厉害的武功,我要为母亲和哥哥报仇!不惜一切代价!”她的眼睛望向茫茫平湖:“哼!青龙怪,等我学成归来之日,就是你的死亡之时!”
  “雪儿——唉!”清风散人满目担忧的看着自己刚收的徒儿,她还只是个孩子,小小的年纪,却承载了太多的仇恨,这样的人习武,本是犯了仙家大忌。
  犹豫再三,他心事重重的开口:“雪儿,你的心里戾气太重,恕为师无法授你武功!”
  “师父!”雪儿指着林婉的坟墓,双目里的怒火发仿佛要燃烧掉周围的一切,“我娘尸骨未寒,难道您的承诺就不算话了么?还是?你本来就存心是戏弄我?”这样的话,在这样的打的孩子口中缓缓说来,字字句句都带着刻骨的恨意。
  清风散人不由得泠然:“武功是用来防身的,不是用来报仇的!雪儿啊,不要让仇恨蒙蔽你的眼睛,你快醒醒吧!”他这句话象是说给雪儿,也象是默默的祈祷。
  如果自己授了雪儿武功仙法,若干年后,她势必会找青龙报仇,那时难免会有一场恶战,而这场恶战无论谁胜谁负,带来的结局都将是生灵涂炭!她,也许会成为天下的魔星!
  清风散人以天眼预见到可怕的将来——血流成河,天下将不再是天下!他不由的心里打战,不,自己决不能促成这一幕惨剧的上演。
  那么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将这一切扼杀在萌芽状态!
  雪儿,你应该有更美好人生,不要怪为师狠心为你删除这段伤心记忆
  “花极碧落咒——”清风散人以手指天,默默的催动咒语:“以爱的名义,将她所有的记忆永远的封存在相思湖底!”
  一片氤氲的紫气,缓缓的自天空聚起,清风散人的手指向雪儿的额头,那团紫气在她的头顶盘旋,盘旋,一道金光慢慢的从雪儿的头顶升起,慢慢的升腾,漫延在湖心的那一片红莲之上。
  湖心忽然间水波翻涌,沸腾,湖水自动裂开一道两米多宽的缝隙,那些红莲带着雪儿被封存的记忆一起永远的沉入湖底!
  “不!师父不要!”雪儿只觉得头痛欲裂,仿佛有什么东西正从她的身体里抽去,她知道,那是关于母亲和哥哥的记忆,这一刻,她的眼泪滂沱如雨。
  “睡吧,孩子,你已经很累了,太阳升起的时候,你会忘记从前的一切!”清风散人宛如梦呓一般的语声飘荡在平湖上空。天边升起第一片彩霞的时候,雪儿慢慢进入梦乡。

  2 不速之客
  深秋细雨如牛毛般飘飘洒洒,如烟似雾,朦朦胧胧。这样的天气已经持续了好些日子。
  相思湖畔,一个娉娉婷婷的少女临水而立,美丽的倩影映照在碧绿的湖水中,宛如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
  许是在湖边呆的太久的原因,她的发丝和睫毛上已罩了一层朦胧的雾气,时隔十年,当年那俏皮的小丫头已经出落成一个美丽少女
  “这是谁家的女儿啊,已经在湖边呆了一天了?”开始有路过的行人对她指指点点。
  是啊?我是谁呢?那少女也问自己。师父说她叫书晴,名字是爹娘取的,希望她的人生可以书写一片晴空,可是为什么,她的记忆里却没有一点点爹娘的影子。她的记忆只在九岁以后,九岁以前的她,没有回忆,师父说她小时候生了一场大病,醒来之后,就失去了所有的记忆,可是,她并不认同这个看法。
  伤心的时候,她通常会一个人跑来这相思湖。不知道为什么,好多次午夜梦回的时候,她的眼前都会出现这胡碧蓝的湖水,每次她想要继续去梦里探究的时候,眼前就会出现白茫茫的一团大雾,而她每次这个时候又都会奇迹般的醒来。仿佛冥冥之中,她与这相思湖有着莫大的关系。然而每次她询问师父,师父都以她练功太累了,而搪塞过去。
  “师妹,怎么又跑出来,师父不是说不让你来湖边玩么?”一件黄色薄纱的披风轻轻的覆盖在她的肩上,不用回头,她知道是她的大师兄凌寒。
  “师兄!”一丝温暖自她的心底升起,她慢慢转身,面前的男子鬓若刀裁,眉似墨画,微微上扬的唇角,温柔明静的笑容就像明媚的阳光那么温暖
  “我们回去吧,不然师父该担心了!”凌寒的手轻轻的挽向她的肩头,两人一起向野人谷走去。
  野人谷位于太行平湖的西北部,峰峦叠嶂,雄奇秀险,谷内遍布奇花异草,百丈飞瀑,飞流直下,一年四季绵延不绝。圣象岩就位于峡谷深处的悬崖峭壁之上。
  一回到野人谷,书晴就好比换了一个人,她开心的在林间嬉戏,时不时的还摘一两个野果,丢给山间的松鼠或者猴子.
  “晴儿你又调皮了!”凌寒宠溺的看着书晴,这个他从第一眼见到就刻在心里的女孩。这些年他最大的幸福就是看着她一天天长大,看着她无忧无虑的笑。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看到她的眉间罩上了一丝清愁。
  很多的时候,她会去相思湖畔静坐,尽管那是师父吩咐的她的禁地,然而他还是会装作不知道,每次他都会远远的望着她那清瘦的背影,望的心里头丝丝的疼。
  如果可以,他多想拂去她眉间的清愁啊!
  怕师父等的焦急,凌寒挽了书晴的手驭气飞行。
  “救命啊,谁来救救我!”一声轻微的呼救声传来,他们循声找去。
  一个身背竹篓的中年汉子正用一只手攀住岩石的边缘,奋力的想要爬上去,而他的身下,是万丈深渊。看打扮,估计是山中采药的郎中。此刻郎中的体力显然已经到了极限,他的额上青筋暴露,冷汗湿了衣衫。稍有不慎,就会粉身碎骨。
  忽然,他的手脱离了石壁。
  不好,有人坠崖了。说时迟,那时快,一道白练自书晴的袖中飞出。牢牢的拴在了坠崖者的腰间,阻住了他的下坠之势。
  采药郎中只觉得如同身在云里雾里,飘飘悠悠中,人已经到了圣象岩的顶端——天都峰。
  这里白云缭绕,往下看是层峦叠翠的青山,山上树木繁茂,各种奇珍异果应有尽有。
  “我的妈呀,少侠饶命!”那郎中刚回过神来,已然有一把青锋宝剑指在了他的咽喉。
  “说!你到底是谁?为什么擅闯此地!”凌寒冷着一张脸。
  “我是山外的樵夫啊,听说这里有人参,想采些出去……出去卖……”真是出师不利,刚从鬼门关捡回来一条命,现在又碰到一个冷脸判官。那樵夫是惯于见风使舵的家伙,一看有了生机,连忙跪倒在地,磕头如同捣蒜一般。
  “胡说,采药为什么不去附近的药王谷,为什么擅闯野人谷禁地!”凌寒眼里的怀疑更甚,手里的剑尖不觉又往前递进了几分。
  “少侠千万饶命啊!我家里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嗷嗷待抚的幼儿呢,那药王谷不是还在更高处么,我哪里攀爬的上去啊!”
  “既然如此,还不快滚!”凌寒撤回了手中的长剑。
  那郎中一面千恩万谢,一边环顾四周,仿佛在寻找什么东西。
  凌寒冷冷的哼了一声,郎中方才回过神来,趁了这个机会,匆匆离去。
  “出来吧!别躲着了,我早已看到你啦!”凌寒的脸色稍缓,冲着不远的草丛道。
  “嘻嘻,灵儿谢大侠救命之恩!”随着一道红光,一个穿着红色肚兜的娃娃从草丛中滚了出来。那孩子年约六七岁的模样,胖乎乎的小脸宛如枝头的红苹果一般,甚是招人喜爱。
  “我刚才一猜就是你,呵呵,你不是一向自诩是药王谷里最最聪明绝顶的人参娃娃嘛,怎么竟会落在一个采药郎中的手里?”书晴早已喜出望外的拉着那孩子的手,热络的打着招呼。
  “不好玩了,连姐姐也取笑灵儿!”那灵儿脸上佯装发怒,人早已扑到书晴的怀里。
  “灵儿,灵儿你在哪里啊!”一声焦急的呼唤远远传来。
  “灵芝姐姐找我来了!嘻嘻,刚才她一定急坏了吧!”灵儿俏皮的吐了一下舌头,从书晴的怀里依依不舍的滑下地,跳起脚来大声答应着。
  “嗨,我在这里,在这里呢!”
  “灵儿,你跑哪里去了,怎么这么晚了还不回来,害姐姐担心死了!”伴随着甜润的女声,一个年约十七八岁的少女正慌慌的赶来,她抚了一下额上的细汗,有点惊魂不定的说:“我找了你好一会了,你这小鬼头,说好和姐姐玩捉迷藏的,怎么突然就不见了!”
  “呵呵!不是我跑丢的啊,姐姐你冤枉灵儿了!”灵儿万分委屈的哭丧着小脸,“我好好的正藏着呢,后来不知道怎么就睡着了,结果被那个该死的郎中给捉住了。不信,你看,他揪的我的小辫现在还疼呢!”
  灵儿把头拱到那女孩面前,无限委屈的让她看。
  “你也太慢了嘛,我藏在树后面,左等你不来,右等也不来,后来不知道怎么竟迷迷糊糊的睡着了,我听到脚步声近了,以为是你呢,却不料到居然是那个臭郎中!”灵儿又自惊魂不定的补充道:“也不知道他手里拿了什么东西,我居然被他制住了,浑身动弹不得,竟现了原形,可把我吓坏了!”
  这灵儿,也难怪,他从小在药王谷长大,从来没去过外面的世界,居然不懂得人心险恶。
  “好了,是姐姐冤枉了灵儿了,姐姐不好,姐姐给灵儿道歉好不好!”
  “不好!”那灵儿小脚一跺,佯装生气的样子,一面偷偷的看着那女孩.
  “那要不这样,今晚姐姐给你熬你最喜欢吃的百合莲子粥好不好!”
  “有好吃的---那倒是可以考虑,姑且放过你丫头这一回!”灵儿学着大人的语气,以手放颌下做捋须状。
  这小鬼,居然学爷爷的样子教训她,那女孩冲过去,就要用手去揪灵儿朝天髻上的红头绳,“讨厌,你真是找打!”
  “哎哟,姐姐饶命啊!下次再也不敢了。”许是以前他们经常这样闹着玩,灵儿早已机灵的跑开了。
  安抚好了灵儿,那女孩方才走到书晴和凌寒面前,盈盈一礼道:“云霓谢过两位的救命之恩,还不知两位如何称呼?”
  “哦,举手之劳而已,我叫书晴,他是我的师兄凌寒,我们就住在这圣象岩的落叶轩,姑娘没事可以常来找我们玩的!”见了同龄人,还是一个难得一见的漂亮女孩,书晴倍感亲切,话自然就多了起来。
  “是吗?那真的是太好了,想不到今天认识了你们两位好朋友,回去跟爷爷说了,他一定会很欢喜的,哦,对了。我住在不远的药王谷,欢迎两位到寒舍做客!”
  “好!改日一定去找你玩!”书晴一向只是师兄陪伴,今日有缘得识了一个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女孩,高兴之情自是不必言表。
  依依惜别了刚刚认识的好友,云霓拉着灵儿的小手往药王谷走去。
  “对了,姐姐,我刚才忘记了说一件事!”灵儿走了一会忽然开口,“我刚才在竹篓里面,依稀看到那个郎中好像在画一幅什么画,我觉着很不对劲。”
  “哦?他画的是什么?”云霓不禁开口问道。
  “不知道,只是看的有点眼熟,都是一些奇怪的符号!”
  “哦,我一时也想不出来会是什么,说不定是人家标记的什么草药呢。下次见到书晴姐姐和凌寒哥哥再对他们说吧。”踏着雨珠打湿的浅草,姐弟俩的身影几个起落间消失在密林深处。
  “你什么时候认识灵儿的,怎么从来没有听你提起过啊?”目送灵儿姐弟来那个离开,凌寒这才忍不住开口问道。
  “这个嘛,不告诉你,反正我们很早就认识啦!”书晴还之俏皮的一笑。自己如果说那个调皮鬼灵儿没事就经常去溪边偷看她梳头,他们早就很熟识,师兄一定会取消她臭美吧。
  转过错综的回廊,掠过爬山虎和牵牛花结成的矮墙,再往前数百步是一条很大的瀑布,清风散人的炼丹炉就在瀑布的后面的山洞里,这里地形极其隐蔽,外人一般很难找到这里,即便偶尔闯入,亦很难发现隐藏在瀑布之后的炼丹房。
  炼丹房乃采取天然山洞,按照五行八卦的格局布置而成,室内檀香缭绕,炼丹炉就位于正中的高台上。
  奇怪的是师父却不在洞内,只留下了两个兀自打着瞌睡的童儿。
  “明月、彩霞,你们快醒醒,师父哪里去了?”书晴一边摇着哈欠连连的童儿,一边焦急的问。按照惯例,这几日是炼丹的关键时刻,师父是段不至于只留下两个童儿看守丹炉的。
  她不禁有些自责,如果不是自己跑出去逗留不归,师兄也不会去找他,现在——唉,眼下还是先问清师父哪里去了。
  “晴儿,大师兄,你们回来了!刚才仙台山的紫阳道长来找师父,好像有什么要紧的事,师父只嘱咐我们好生看管丹炉,就匆匆忙忙的走了。”
  莫非有什么大事发生?居然让一向心细如尘的清风散人连交代一下都顾不上就匆匆离去,书晴看向凌寒,他的面上亦是一派严肃。
  “哔哔啵啵——”丹炉忽然发出奇怪的响声,仿佛里面什么东西要爆裂一般,接着声音转成了轻微的嗡嗡之声,额倾,丹炉剧烈的摇晃起来,嗡嗡之声,震的人鼓膜欲裂。
  不好!书晴和凌寒同时大惊!
  “来不及了,明月、彩霞你们燃香请师父回山!晴儿,你来给我护法!”凌寒迅速盘膝而坐,双手合十,口中开始念起了咒语。一个白色的圆球从他的天灵缓缓上升,盘旋在炼丹炉的正上方,流转出奇异的光彩。
  师兄的道行尚浅,居然用自己的内丹来引动三味真火,稍有闪失,就会形神俱灭。书晴不敢大意,以颜色示意明月、彩霞按照大师兄的吩咐出去。自己也盘膝而坐,静心为师兄护法。
  摇晃着的丹炉慢慢恢复了平静,终于把这难关度过去了。凌寒面上冷汗如雨,他收回自己的内丹,长长的嘘了一口气,咕咚一声栽到在地。
  “师兄,你醒醒啊!师兄!”书晴焦急的扑了过去。
  “没事的,晴儿,师兄只是太累了,休息一会就好。”凌寒努力的自嘴角挤出一抹微笑,想让书晴放宽心,还没来得及多说什么,眼前一阵眩晕,他又昏迷了过去。
  “师兄,你一定要坚持,师父很快就要回来了!”见凌寒又晕过去了,书晴连忙坐下,将师兄的身体扶正,以手心抵住凌寒的后背,给他灌输真气。
  过了好一会儿,凌寒的脸色才稍有缓和。
  “谢谢你,晴儿!”
  “大师兄,你刚才吓坏晴儿了,答应我以后再不要这样了好吗?”书晴慢慢的扶着凌寒站起来,满脸的责怪与心疼。
  那一霎,她以为要永远的失去他了呵。将灵丹逼出体外,用来补充炼丹炉欠缺的三味真火,这个大师兄啊,难道不知道这样稍有闪失的下场吗?会万劫不复,形神俱灭!
  好在老天保佑,这次有惊无险,书晴不由得双手合十,虔诚的向天叩拜。
  忽然,洞内的地面开始不安的晃动,烛光摇曳着,似乎随时都会熄灭,糟了,师父如若在不回来,凭自己那点微末的道行,想要压制这蠢蠢欲动的丹炉,恐怕——可是,他们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师父这三年来的心血毁于一旦。
  “师兄,我来帮你!”毕竟是两个人的力量大些,况且她也不想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师兄犯险。
  “好!”双眼相视的霎那,一切尽在不言中。
  山洞中忽然流光溢彩,一红一白两颗小球在丹炉上空盘旋飞舞,丹炉有片刻的平静,书晴和凌寒刚想松一口气,忽然壁上碎石扑簌而下,丹炉仿佛受了惊的野兽,又开始不安的晃动起来。
  凌寒的脸色在刹那开始发白,刚才已经消耗了太多的内力,现在,他真的怕自己坚持不下去。
  晴儿,师兄怕是无法保护你的安全了,他以眼色示意晴儿,让她撤出。可是触上的确是她更坚定眸子,唉!这个师妹的倔强他又不是不知道,他闭上眼睛,专心的凝聚自己的内力,用来和丹炉的巨大力量相抗。眼下,只好能坚持一刻算一刻了。
  书晴看到师兄的额头开始有黄豆大的汗珠渗出,她无限担忧的把自己的内力又加强了一些,然而这些还是不够,四壁落下的石块越来越密集,也越来越大,仿佛整个山洞随时都会轰然崩塌。
  一道紫色的火焰遥遥射向丹炉炉心,仿佛中了催眠术的婴儿一般,丹炉开始慢慢的恢复了平静。
  “师父!”书晴和凌寒同时大喜,肩上的重担一下子卸了下去。
  “哇”书晴猛的吐出了一大口鲜血,她那洁白的裙衫上宛如盛开了一朵火红的玫瑰,红的触目惊心。
  清风散人从怀里拿出一个紫金的葫芦,倒出一颗金丹,十指微弹,金丹缓缓的顺着书晴的喉咙咽下。
  他的手搭上了书晴的脉门,沉吟片刻,道:“她此番内伤不轻,需要好好调养,半个月之内,不要让她下床!”复又取出一颗来喂凌寒服下。
  他抱起昏迷中的晴儿道:“你在这里等我一会,我先送晴儿回房歇息,再来助你疗伤!”
  “是!师父!”凌寒看到晴儿没事,安心的闭上眼睛开始打坐调理。

  3  青龙出世
  夜,寂静的像死一般的黑夜
  天空稀疏的散落着点点寒星,像是镶嵌在黑绒上的颗颗明珠,映衬着当空皓月一轮,月光的清辉洒向大地,给大地铺上了一层银色的白霜。
  夜幕下的太行平湖在此刻看来分外的诡异而多情。风乍起,发着粼粼波光的一湖黑水一圈圈漾向天边。
  轰隆隆的雷声伴着一朵朵乌云慢慢压来,不一会,便布满了整个天空
  天地在旋转,烈风割面而来,连空气的压力都时轻时重,令人几乎无法呼吸。
  伴随着让人窒息的沉闷空气,一道道电光划过夜空,将这百倾平湖刹那间照的亮如白昼。
  原本微波粼粼的平湖开始剧烈的翻涌,形成巨大的波浪,浪高三丈,潮湿的空气挟着腥咸的味道扑鼻而来。
  天空已经看不到丝毫的星月的光芒,风雨如晦,夜如泼墨,仿佛就是天地的尽头。
  一道霹雳闪过,湖心裂开一条巨大的缝隙,一条青龙腾空而起,在平湖的上空盘旋、飞舞。
  飞沙走砾,波浪滔天。
  那青龙发出低低的呜咽的呻吟,似乎极是痛苦一般,不停的在云中翻滚。它身上的鳞片开始片片脱落,闪闪的金光如流星划过夜空,又似夜空绽开的千万朵金色的礼花,绚烂过一霎后,纷纷坠入太行平湖。
  湖水沸腾着,咆哮着,约莫半个时辰,一切终归于沉寂。
  湖水慢慢的恢复了平静,只有天上空的乌云犹自聚散不定。
  “云起,雨落!”似是再也无法忍受这等沉闷的空气,湖畔长身玉立的青袍少年以手指天,发出了云雨召唤。
  哗啦啦—倾盆大雨直泻而下,将一切冲刷的干干静静。
  天空出现了鱼肚白,红霞慵懒的散在天边,不一会,一轮红日喷薄而出。
  今天真是一个好天气
  湖畔的少年负手而立,淡青色云纹的锦袍在晨风中飞舞。
  杀一人,聚一魄,历经千年,青龙终于修炼成了人形。
  这太行平湖的湖底不知道埋葬了多少无辜的冤魂,这一切,全是因为这条青龙。
  此刻青龙幻化出的少年正面朝着东方,缓缓的吐气。
  经过了昨夜的一番折腾,他早已累的筋疲力尽,疲惫之色现于脸上。阳光渐渐强烈起来。
  “我还是先去好好的睡上一觉,调养好了身体再来享受这红尘繁华!”仿佛一下子无法适应刺眼的阳光,他微微眯起了眼睛,迅即一个猛子,扎入深深的湖底。
  “青龙何在!”一声振聋发聩的霹雳破空而来。
  难道,就连着片刻的安宁他也无法享用,千年之前如此,千年之后亦然如是。
  青龙抱着宛如束上了金箍的头颅,痛苦的蹲下。冰谷魔尊,为什么?为什么你就是不肯放过我?
  想当年他年幼无知,为了免受同族人的歧视与欺凌,竟然用自己的良知和这冰谷魔尊交换强大的力量——他帮助他杀人,聚集上万个魂魄,他给他修炼的法门,助他早日修炼人形。当初他是多么的幼稚啊,以为拥有强大的力量就可以呼风唤雨撒豆成兵,就可以高高在上,人人敬仰,谁知到付出的代价是如此巨大?以前,他大概做梦也不会想到自己会变成人人谈之色变的杀人恶魔吧。
  龙王,龙王,他是龙,亦是王,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看来威风八面的面具后面有多么的无奈,自己只是一个傀儡的龙王,要终生受制于一个他从来不曾谋面的师尊,沦为他杀人的工具,那个可恶的冰谷魔尊,他连自己的元神都无法守住,却可以轻易的用声音操控他的思想,他,该有怎样强大的力量
  一声声召唤宛如重锤般击打着他的天灵:“青龙,你既已修炼成人,为何还不来向本尊复命!”
  “不,我不要再过这样的日子,我要过我自己想要的生活,求求您放过我!”头痛的间隙,青龙面向西方俯首下拜,他眼里的表情充满了痛苦无奈,还有深深的恨意。
  “哼!说的倒轻巧!”那个声音在他的头顶徘徊不去,“你忘记了我们曾经的约定了吗?你忘记曾经立下的誓言了吗?是谁传授你修炼的法门?是谁从小罩着你,让你免受其他族类的欺凌?现在翅膀长硬了,可以不听师尊的话啦!嗯——”冰谷魔尊冷冷的口气,让人顿然生寒。
  “启禀师尊,弟子不敢!”象是下了很大的勇气,那青龙开口又道:“弟子只是想求师尊以后不要再杀人做恶了!善恶到头终须还的……况且,以目前师尊的法力,已经不再需要活人的脑髓——”一段话断断续续的未说完,那青龙的额上已经布满了黄豆大的冷汗。
  “大胆!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教训我了!你倒是撇的干净,那些活人的脑髓,难道你就没有享用过!”
  “那是师父控制了徒儿的心性,徒儿才会那样做,徒儿到现在一直很后悔……所以,徒儿恳求师父不要再动杀孽了,这一千年来,我们造下了多少杀孽,师父您想过吗?徒儿愿为师父做牛做马,只求师父不要再让徒儿去杀人!”
  “看来不给你些小小的惩戒,你是断不肯听从师命了?”一个硕大无匹的红色圆球忽然从天而降,一下下的击打着青龙的脑门。
  一阵阵剧痛传来,那青龙显然痛苦万分,不住的的抱着头原地打滚,实在忍受不了就以头去撞湖底四围的石壁,撞得鲜血淋漓,直至染红大半的湖水,却仍倔强的不肯屈服。
  “你真是一个很傻很傻的孩子啊!”见来硬的不行,冰谷魔尊决定换一套战术。
  “难道你忍心看着师父每到月圆之夜就饱受痛苦的折磨,龙儿啊,师父老了,这身子骨是越来越忍受不了这玄冰洞的寒气了,咳咳——”冰谷魔尊假意咳嗽了几声,他这个徒儿的脾性难道他还摸不准吗,没有什么比装软弱更能博取他的同情心了。
  果然,青龙听到他的咳嗽大是担心:“师尊,您没事吧!”
  就知道这招准管用!冰谷魔尊继续他的计划:“现在暂时无甚大碍,但是以后就难说了,师父难道就不知道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只是如果再无法聚集真元凝成肉身,师父恐怕就要元神尽散,连这冰谷都无法容身啦!”
  “师父!”
  “现在只有一个办法可以帮我——”
  “只要师父答应徒儿不再杀人,徒儿愿为师父赴汤蹈火,再所不辞!”
  “野人谷内清风散人的八宝凝神丹可以助我早日恢复形体,只要你能帮师尊拿到它!”
  “师父,徒儿这就去野人谷求取灵丹,素闻清风散人济世为怀,定会出手相救!”说罢,青龙起身欲走。
  “慢着!那八宝凝神丹是何等圣物,炼制十分不易,料那清风散人断不会轻易让你拿去,更何况,我这个大师兄还是我有一些宿怨,你此番只会打草惊蛇!”
  “什么?清风散人居然是您的师兄,怎么从来不曾听师父提起过?”这是不是就表示求金丹有望了,青龙大喜,急切的问。
  “这个——说来就话长了……”
  4湖边邂逅
  晚风拂面,如火的彩霞染红了大半个天。
  湖畔一棵桂树参天耸立,风吹过,暗香涌动,满树洁白的花瓣宛如漫天花雨,飘飘洒洒。
  桂树下,一个体态曼妙的白衣女子长袖轻舒,正曼妙起舞,飞旋的身影,伴着飘飞的桂花,长袖轻抛,裙裾飞扬,如浮云般曼妙,如飞花般飘逸,如梦幻般的不真实。
  嫣然回眸,顾盼生姿。
  满天桂花飘香,令人感到心旷神怡,如此美景,书晴的心情也一下子明朗了起来,长袖轻舒,她轻盈的舞蹈着。
  那青龙躲在一棵大树后面偷看了许久,及至忘情之处,忽然大声赞道:“好美!”
  书晴正跳到忘我处,听到声音,回眸,看到眼前一个陌生的男子在偷看她舞蹈,料得定是一个轻浮男子,不由得心里微怒,拂袖而去。
  当真是个国色天香的美人,宛如月宫仙子临凡,连眉毛微颦的模样都是那么的动人。青龙看的痴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看到远去的伊人,大叫着追上前去:“姑娘留步!”
  书晴却丝毫没有留步的迹象,宛如一阵风似的翩然远去了,留下青龙怅然若失的呆立湖边,呆呆的望着伊人远去的方向。
  忽然,清雅至极的香风拂过,一个白色的绢帕飘到他的面前,青龙不由得伸手接住,洁白的绢帕上,金黄耀眼的菊花斜斜的绣在帕子的一角,下面还有两个娟秀的小字:书晴.
  难道这是那白衣女子的名字么,这丝帕定是她方才舞蹈的时候不小心遗失的,只是他却去何处还回人家?
  “你喜欢上人家姑娘了?需要为师相助否?”冰谷魔君的声音大煞风景的传来。
  他好像有上天彻地的本领,居然无处不在,难道,他一直在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青龙遍体生寒,但犹自故作坚定的说:“让师尊帮忙,不知道又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哈哈,难道在你的心目中师尊就是这么坏的人么?”
  “难道不是吗?”青龙冷冷的打断冰谷魔尊的话。
  “哼!休要口出狂言!你的翅膀还没有长硬呢,居然就想飞么?”冰谷魔尊的话犹如一把利剑,直刺青龙心底。
  是的,他只不过是一个妖怪,一个活了千年的妖怪,他又有什么资格谈爱。
  别说身上的魔性会伤害任何接近他的人,就是离开水超过半月恐怕也会现出原形吧。
  再说了,人妖相恋是会遭天谴的,他不会连这个道理都不懂,如果爱她,又怎忍心伤害她。
  青龙摇摇头,想要放弃这个奇怪的念头,可却偏偏挥之不去,他的眉头紧紧的皱着,眼底溢出浓浓的悲伤
  “其实,你们也不是就绝对不可以在一起——”冰谷魔尊的话再度响起,充满了邪恶的诱惑,却带给了青龙无尽的希望。明明知道是圈套,青龙还是抬起头,想要认真的听他继续说下去。
  “你可记得十年前被清风散人封印的女孩,他就是清风散人的徒弟,名唤书晴,他的哥哥就是死在你的口中!”
  “不!不要说了!我不想听!”青龙抱起脑袋,以十指胡乱的揪着头上的黑发,痛苦的缩成一团。
  “我的乖徒儿,师父怎会骗你呢?我倒是有一个办法可以消除你身上的魔性,让你们可以在一起,只是——”他顿了一下:“要看你听不听话了!”
  姜,毕竟是老的辣一些。
  “师父!”
  “你只需取得书晴的信任,见机离间他们师徒的感情,再设法把书晴带到我的面前来,为师自有办法唤回她失去的记忆,到那时——”
  “可是,这对我有什么好处!?”
  “笨蛋!只要打败了清风散人,他洞里的灵丹妙药多的是,你还用担心无法驱除你身上的魔障?到那时,我们师徒联手就可纵横天下!”
  多么诱人的筹码!
  青龙不得不动心了:“那师父答应我不伤害书晴!”
  “一言为定!哈哈哈——”冰谷魔尊得意的笑声回荡在山谷,惊得枝头的鸟儿四散飞逃。                          (散文编辑:江南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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