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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湖绝恋(2)

时间:2009-11-05 13:02散文来源:本站原创 散文作者: 紫果点击:
        
 
  四  妖星现世
  清冷的风,打着树梢寥寥几片不肯飘落的黄叶。长长的走廊依绝壁而建,红木雕花的围栏上,围着狐皮披肩的书晴正靠着栏杆假寐。
  浓密的睫毛覆盖了秋水双瞳,她的脸儿微颦,仿佛在做着什么不太开心的梦。
  凌寒拿了一件书晴的鹅黄色大氅,轻轻的覆盖在她单薄的肩头,怕扰醒了她的清梦,可是又怕她睡熟了,不小心翻下前面的百丈深渊,他静静的坐在她的身旁。
  午后的阳光暖暖的照着他们俩,好一片静谧祥和的景象。
  从什么时候起,他开始慢慢的注意她的呢?她的一颦一笑都牵动着他的心,也许从他们认识的那天就开始了吧。
  凌寒从怀里取出一本棋谱来,漫不经心的翻着,他还记得当初师父牵着不到十岁的她来到他面前的情形。
  “这是你的师妹晴儿,他的脑子受了点伤,以后你可不要欺负她哦。”清风散人淡淡的道。
  一身白衣的书晴颤颤的立着,让不由得不疼惜、爱怜,更何况她又是那么的懂事,师父不是云游就是炼丹,不可能时时陪在他们的身边,以后的很多的日子里都是他们师兄妹一起度过。
  后来晴儿慢慢长大,慢慢的有了少女的心事,虽然她从来不曾对他开口,他也装作不知道,不加多问,可是他却猜得到她定然是为了自己的身世而烦恼。
  她经常一个人跑到太行平湖边,望着无波的湖水发呆,而他只是远远的看着,保护她的安全,却从来不问她是为了什么,就一如他们现在这般。
  如果想说,她终究会说的。她不想提,他又须去问呢,也许有一天,晴儿会自己说给他听的,凌寒总是这样想。
  “不要啊!救命——”晴儿大叫着猛然惊醒。
  “晴儿,你没事吧!”凌寒满目关切之色。
  “哦,师兄,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叫醒我呢?”看到师兄陪在自己的身旁,晴儿的心踏实多了。
  真好,每次她孤立无援的时候,都有师兄陪在她的身边。
  “看你,怎么偏选了这么个好地方睡觉,不知道这里很危险吗,万一不小心——”
  “师兄——”晴儿打断了凌寒的话:“你没看到这里这么好的太阳吗?再说了,我哪次出事过?”晴儿俏皮的抿起嘴角。
  “你啊!”这个不讲理的丫头,每次都是这样,明明知道自己错了,还强词夺理,凌寒叹了口气。
  “师兄,你看这里的景色多美啊!”
  初冬的阳光暖暖的照着,枯树、空气、水流声,丝丝透着干净的凉意。一汪碧水上,瀑布处处垂挂,小小的水帘,雪珠泻玉,风吹来时迷蒙的水雾泛起轻烟,水帘随之飘动。就在水帘的错落之间,窄窄的石廊蜿蜒升向前方,呈陡峭之势,直插山顶。
  瀑布之水在此凝成一个小小的湖泊,湖畔的一块青石岩上刻着两个歪歪扭扭的的大字:瑶池。凌寒不由得笑了,那还是五年前书晴一时顽皮写下,缠着他用宝剑刻上去的。
  极目远眺,依稀可以看到远远的宛如明镜一般的太行平湖,湖水碧蓝碧蓝的,宛如天使遗落人间的一块巨大的蓝宝石。
  “师兄、师妹,你们都在啊!师父正要是去找你们呢。”长廊的尽头,明月遥遥的向他们招手。
  “走吧!美景天天有,明天我再陪你来好吗?”凌寒挽了书晴的手,小心翼翼的绕过峭壁的最窄处,一起往炼丹岩攀去。
  氤氲的炼丹房,檀香缭绕,散发着淡淡的清香,清风散人盘膝坐于蒲团之上,见他们来了,挥手示意他们坐下。
  “不知师父唤我们来所为何事?”凌寒问一脸凝重的师父。
  “本来不想告诉你们的,可是——”
  “到底是什么事啊?”书晴一脸的关切,急急的询问。
  “近日来师父夜观天象,发现东南方向有天狼星分外耀眼,天狼主刀兵,天狼星现,是妖魔现实的大凶之兆,看来,人间要面临一场浩劫了!”
  “以师父的法力,难道也会怕它?”书晴初生牛犊不怕虎。
  “没你想的那么简单!”凌寒制止她,示意她继续听师父说下去。
  “唉!师父老了,星象显示,师父大限将至,恐怕——”
  “不,怎么可能!”师父的身体一向很好啊!书晴和凌寒大惊。
  “师父的天命如此,只是担心这天下大乱,黎明百姓定会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了!”清风散人无限郑重地:“凌寒、晴儿,我要你们答应师父一件事!”
  “师父尽管吩咐!”凌寒和抒情一起跪下听命。
  “师父这一室的丹药,可以医治百病,有起死回生之效,如果善加利用可以造福苍生,但是如果落入坏人手里,后果不堪设想,你们要好生看管,如果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就引动炸药,切不可让他落入居心叵测的人的手里!”
  “师父!”这一室的丹药,是师父的毕生心血结晶啊!
  “引线的位置就在师父的床底,好了,你们退下吧,师父也要休息了。”清风散人起身往内室走去。
  屋内蜡烛闪耀跳跃,如同他忐忑不安的心,有很多话他还没有交代完,可是面对书晴那澄澈如水的眼睛,他却无论如何也不忍心开口。
  自从他强行封存了冷雪的记忆起,他的功力就时时衰减,而近几年随着他身体的衰老,已经越来越感到忧心。
  他终究无法再压制那股强大的力量了,想不到冷雪的恨居然那么的强烈,被封存在湖底依然蠢蠢欲动,时不时的反扑着他,封存记忆,原本是如此的耗费精力,起码缩短了他二十年的寿命!
  一阵重浊的咳嗽,清风散人只觉得心口发甜,一口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他花白的胡子和灵秀飘逸的长袍。
  他无力的坐在床沿,从怀中的紫晶葫芦中取出一粒药丸,缓缓咽下,这一刻的清风散人就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他第一次觉得自己是如此的无力。
  不!他不可以倒下,他挣扎着站起来,他还有很多未完成的事,而其中最让他忧心的就是晴儿。
  晴儿,她的恨是那么的强烈,如果记忆一旦解除封禁,她会是未来天下的又一魔星!防患于未然的最有效的方法就是——杀了她!
  不!他怎么可以!
  清风散人被自己的念头吓了一跳,就是养只小猫小狗都会有感情,更何况是自己一手养大的徒儿,而且,现在的晴儿那么的懂事,那么的乖巧,他怎么忍心!
  浑浊的老泪滑下他的眼角,他颤巍巍的站着,用衣袖擦了擦唇边的血迹,看来,一切全看天意了。

  五  梦神丫丫
  风柔柔的掠过发梢,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花香,七彩的泡泡漫天飞舞,围着书晴轻盈的舞蹈,地上繁花似锦,落英缤纷,好美啊!书晴不由得伸出手来,去触摸那些飘落眼前的泡泡。
  “雪儿——”一位黄纱裙衣的中年美妇遥遥的冲着她微笑招手,她的神态是那么的亲切,那么的慈详,她在轻轻的呼唤着一个名字:“雪儿”。
  她的脸色微微泛着苍白,看起来十分的柔弱,仿佛风一吹就可以将她刮倒。
  雪儿是谁?应该是她的女儿吧,有这样的娘亲疼着,那个叫雪儿的女孩一定特别幸福吧,只可惜她的记忆中却从来不曾出现过娘亲的样子,书晴望着她,呆呆的想。
  “雪儿,过来,到娘亲的身边来!”那中年美妇依然在冲她招手,雪儿疑惑是环顾四周,空荡荡的草地,可不只有她一个人?那么,她在呼唤谁雪儿?
  莫不是她的女儿走丢了,还是她认错了人,不管是谁都不忍心拒绝她的要求吧。书晴宛如中了咒般,不由自主的站起身来,往她的方向走去。
  “阿姨!我叫书晴,我不是雪儿,雪儿是谁,您的女儿吗?”
  “不,你是雪儿,我的女儿雪儿啊!你可知道这些年娘想的你好苦啊!”那中年美妇两行清泪沿着脸颊流下,痴痴的望着雪儿,仿佛要把她的样子刻入她内心的深处。
  她跌跌撞撞的跑过来,伸出手来,想要握住雪儿的手。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的面前仿佛隔了一道看不见的屏障,两人的手就是触不到一块。
  一个头戴七彩花环的少女出现在雪儿的面前:“你们阴阳相隔,根本就是存在于不同的时空,是不可能拉手的!”
  “哦?为什么?”书晴疑惑的。
  “你是谁?这里又是什么地方?”她记得现在是冬天才对啊,怎么会遍地繁花呢?
  “我?我是丫丫啊,梦神丫丫!”丫丫挥动着手中的水晶魔棒,骄傲的仰头答道。
  “梦神丫丫,没听说过,什么意思?”
  “这都不知道,简单给你介绍我自己,青帝你知道不?”
  “传说中司花的神,他掌握着所有的花开谢败。”
  “哦,有点脑子了,我么,就是管做梦的梦神,我叫丫丫!”
  “丫丫,这是在哪啊?”书晴问:“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
  “你还真啰嗦,这里是梦幻花园,我是这里的主人梦神丫丫,来坐下来,我给你慢慢说哦。”这丫头,三言两语她也无法明白,终究是凡人一个,丫丫只好拉了书晴的手,一起坐在草地上。
  “我怎么会来到这里呢?真是奇怪啊!”她明明刚才还趴在院子里的石桌上眯着眼睛晒着太阳的嘛。
  “这是在你的梦里啊,我刚才不是说了,我是梦神丫丫。”
  “那么你就是神仙喽。”书晴羡慕的望着她:“好难得见到你一次哦。”
  “我也不是随便谁都可以见的,当然你会奇怪了。”
  “那么,她是谁呢?”书晴指向前方,咦,刚才的那位亲切的阿姨怎么不见了呢?
  “她是一个可怜的人,她儿子被妖怪吃了,女儿也不认识她了,不知道为什么,她明明是个鬼魂,可是灵魂却在三界飘啊飘啊,不肯进入冥界投胎,仿佛在找寻什么似的。”
  “雪儿!我听见她刚才在叫雪儿,也许是她女儿的名字。”
  “也许是吧!”丫丫眯起眼睛看了眼天上的太阳:“我最讨厌阳光了,我喜欢黑暗喜欢一个人静静的做梦。”
  “你真是个懒虫!”才不要和你玩呢,书晴赌气的想,师父从小教育她们一生之计在于勤,和她做朋友,不被带成懒虫才怪呢。
  “要不是看她每天在我的花园外面哭哭啼啼实在可怜,我才懒得理她呢!”丫丫不耐烦的,“她哀求我让我帮助她见你一面!”
  “哦?难道因为我长的像她的女儿吗?可是她刚才却说我不是书晴,我叫雪儿呢。”
  “也许是吧。”丫丫懒懒的打了个哈欠。
  “我自己去问她吧。”看她那懒洋洋的样子,问她也白问,还不如自己去找寻答案,书晴环顾四周,哪里还有人影一个。
  “咦?人呢?”
  “散了,一缕魂魄大白天现身见你,不散才怪!这么大的日头,我都懒得多呆一分钟,不好意思啊,我的任务完成了,我要走了。”一道白光闪过,连丫丫的影子也消失了。
  “丫丫——丫丫——你等等,我还有话问你呢!”书晴站起来,想要去追她回来,却一下子扑到在地。
  揉揉微微发疼的膝盖站起来,阳光依旧冲着她咪咪的笑着,冬日的午后,桌上的茶已经变凉,自己依旧是在院子里的石桌旁。
  “我怎么睡着啦?”书晴自言自语道。
  “你哪天晒太阳没睡过?”凌寒笑嘻嘻的从秋千架上悠下来,“又做什么春秋大梦啦。”
  “没什么。”书晴皱起了眉头,一个梦而已。
  “到底什么好梦啊,连师兄也要瞒着?”凌寒看她的脸色并不像平常那么忧郁,估计不是什么噩梦,好奇的问她。
  “师兄,我问你个问题,人为什么会做梦呢?”
  “这个啊,梦由心生啊,常言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估计你脑袋瓜里想的东西太多了,才会这样啊!”凌寒食指微曲,轻轻的在书晴的脑袋瓜上弹了一下。
  书晴自觉的缩了一下脖子,但依然没躲过,她生气的撅起小嘴,斜了凌寒一眼,不满的抱怨:“师兄就会欺负我!”
  “中医的辩证理论上来讲,是因为人的气血虚形成,换言之也就是说营养不良。”凌寒继续道。
  “哼,都怪师父,每天都是让我们吃白菜萝卜,还说白菜养心,萝卜润肺,这不,害我天天做梦啊!”
  “谁说的啊,你每天吃的大红枣还少嘛,我看你头发又黑又亮,怎么可能会是气血不足啊!”凌寒望着书晴的如云秀发,替师父辩护,这丫头,自己嘴馋不觉得,还埋怨师父。
  “谁在背后说我的坏话啊!”清风散人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二人大惊,一起站起来。真是倒霉,看来师父静坐当思自己过,闲谈莫论他人非真的是金科玉律啊,不过才抱怨了一句,就被师父抓了个现行。
  书晴有些不好意思的摇着师父的手撒娇:“师父,您从哪冒出来的啊!”
  “真是越大越没规矩了,什么叫从哪冒出来的,我老早就来了,只不过你们聊的太投机,没发现而已。”清风散人扶了书晴的手坐在一旁的石凳上,随手拿过桌上的茶杯放到唇边。
  “师父!”书晴轻轻的拿下师父手里的茶杯:“茶凉了,冷茶伤身,晴儿这就去给师父沏一杯热茶来。”说完,把茶倒到一边的空地上,扭转身回屋去了。
  凌寒也在师父身边坐下来:“师父,您呆会给晴儿把下脉吧,她近来好像总是心魂不定的,是不是身体有恙啊!”
  “好,这丫头,自己也不说。我也发现她这些日子有点怪怪的,等下让她自己说吧。”
  “我说师父啊,您老和师兄又在合谋让我说什么呢。”书晴笑吟吟的从屋里走出,手上端了个托盘,托盘里面放了茶杯茶壶,还有几样水果糕点,“难得师父今天有空,师父,师兄我们一边喝茶一边聊。”
  清风散人拿了书晴为他斟好的茶盏,放到嘴边,一面用杯盖撇去上面的茶叶,一面慢慢的品了一口,顿觉舌尖微甜,一股茶香慢慢从鼻端沁入到咽喉,四肢百骸说不出的轻松快慰,不觉脱口赞道:“好茶,入口清冽,回味悠长,这是什么茶啊!”
  茶杯中浮晃着一抹淡碧,几率轻烟散着温热,确是难得的好茶。
  “这是用高山上的百年茶树的叶为主,辅以人参、蜂蜜等加工而成的银针毛尖茶,云霓差了灵儿专程送来给师父您品尝的。”书晴一面为师兄也倒了一盏,一面答道。
  “哦,云霓,就是那个灵芝仙子,老穿红衣服的那个女孩?”清风散人赞许的点头,真是个不错的姑娘呢。
  “师父可听说过紫玉龙王参,他是云霓是师父。”凌寒忽然开口。
  “早年有过数面之缘,听说他现在已经修成正果,位列仙班,当然就更难得见了。”清风散人眼前浮现出一个白需白发的老仙翁的样貌来,想不到云霓竟是他的徒儿,怪不得如此兰心蕙质。
  “野泉烟火白云间,坐饮香茶爱此山。岩下维舟不忍去,清溪流水暮潺潺。”凌寒转动着手中的白瓷茶杯,慢慢吟出几句诗来。
  “师兄好文采,小鼎煎茶面瑶池,白须道士竹间棋,看来我们这里独差一个棋盘了。”书晴不无惋惜的,可惜她的棋艺烂的吓人,只好尽量不拿出来丢人现眼了。
  清风散人乐呵呵的抚掌微笑,自己的这一双徒儿啊,凌寒文武双全,儒雅风流,书晴冰雪聪明,娇俏可人,倒是天生的一对,只可惜——
  他已经几乎无法压制住书晴心底那蠢蠢欲动的记忆了,冷雪,她终究要醒过来了,到那个时候。自己一手带大的温婉可人的徒儿也许将不复存在,以雪儿那么强烈的仇恨,如果有那么一天,后果将不堪设想!
  他终究是老了,有很多的事情他无能为力,更何况天意如此,他难道能再一次逆天而行,继续封印冷雪的记忆?更何况他有心无力。
  凌寒,一向性格沉稳,寄希望到时候他可以阻止书晴的行动恐怕很渺茫吧。
  “师父,您怎么啦!”看师父愁眉紧锁,雪儿探究的问。
  “哦,没什么!”也许是他太多虑了,人一旦老了,就容易瞻前顾后的,现在不是很好吗,清风散人自己骗自己。
  “对了,师父,后天山下镇上有个庙会,云霓邀了我和师兄一起去玩,师父您也一起去吧。”
  “不了,你们年轻人一起去吧,为师还要和紫阳道长一起切磋棋局呢,凌寒,照顾好晴儿,别让她闯出什么乱来。”清风散人嘱咐凌寒。
  “是,师父!”
  我很能闯祸吗?书晴疑惑的挠挠脑袋,虽然有点时候有些爱捣蛋,但基本上还是很可爱的,都这么大的人了,还需要师兄照顾,传出去了灵儿不笑死她才怪。
  
  ************
  “师父,为什么我就没有爹爹和娘亲呢,是他们嫌晴儿不乖不要晴儿了吗?”一个童稚的声音。
  “怎么会,天下哪有不爱自己孩子的父母呢?”清风散人抖动着雪白的胡须,抚摸着书晴的小脸蛋答道。
  “那——我的父母在哪里呢?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他们呢,为什么他们都不来看望晴儿?晴儿好想他们啊!”
  清风散人转过身去,抬头望向远远的青山深处,拼了命的不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多么乖巧的孩子,可是他能怎么说,难道告诉她母亲和哥哥惨死的真相,告诉她连他都不知道她的父亲是谁。
  “师父——”书晴满脸的期盼。
  “嗯——他们一定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等你长大了,师父再告诉你。”
  “师父每次都是这么说的,晴儿不依!”小小的身体扭捏着,固执的不肯离去。
  “晴儿乖,等你长大了师父带你看娘去好吗?”清风散人只好编了个理由。
  “好,那我们一言为定哦,拉钩!”
  “好,拉钩。”
  大手小手拉钩,可是许下的承诺要如何去兑现呢,事实总有真相大白的那一天,到了那一天,他要如何去面对晴儿?
  随着年岁的渐渐增大,书晴问他的次数已经越来越少了,也变的越来越沉默了,而且他也感应到相思湖底那尘封的记忆在蠢蠢欲动,不晓得哪一天,满湖的红莲又会重现人间,那一天,就是冷雪归来的日子。
  “师父!”一声轻轻的呼唤,将清风散人的思绪回到眼前。
  一身月白色棉袍的凌寒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他的身前,阳光透过竹林疏密的枝叶,在地上投下了斑驳的影子,一如他现在的心情零乱。
  “师父,这里风大,小心着凉。”凌寒脱下自己的外袍,披在清风散人的肩上,凌寒一向是这么的细致入微,对谁都是一样,如同冬日里的暖阳。
  “哦,你找师父有事?”
  “晴儿这些日子好像不开心,关于她的身世,她好像隐隐约约知道了些什么。”
  “那怎么可能,除了为师外,谁还会知道?”书晴的身世一直是个谜。
  “好像是在梦里,师父不是说她小时候生过一场大病,失去记忆了吗,可是她告诉我她经常会梦到一些可怕的片段,一些模糊的影子。”
  “哦,她是怎么跟你说的?”
  “她说她梦到娘了,还问我她的名字是不是叫雪儿,我说我也不知道,得问师父,她就没再提过。”
  “是她让你来问我的吗?为什么她自己不来找我?”该来的终究会来的,清风散人声音微微有些颤抖。
  “哦,没有,我是不忍心看她这么难过,自己来的。”凌寒的神色黯然,问了也白问,当然书晴不会来问师父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凌寒只看到师父眼中莫名的情绪一闪而过,快到令他看不清,这一刻,师父仿佛也变得有点陌生。
  “哎哟!”清风散人忽然捂着心口坐下来,额上冒出了黄豆大的虚汗。
  “师父,您没事吧。”凌寒连忙扶了师父。
  “哦,老毛病了,休息一下就好了。”清风散人在凌寒的搀扶下慢慢离去。
  *********

  六庙会失散
  “包子,热腾腾的包子!”
  “卖虎皮膏药了啊,不管什么跌打损伤,保管一贴就灵!”
  “上好的胭脂水粉,大家快来买啊!”
  热闹的集市,红男绿女穿梭其中,小贩们的叫卖声此起彼伏,一派欢乐祥和的景象。
  灵儿穿梭在人流之中,宛如一条滑不溜秋的小鱼儿,云霓和晴儿一路怎么追都追不上。
  “灵儿,你慢点啊,等等我!”云霓扶着发酸的膝盖,气喘吁吁的叫,一边的书晴也是累的够呛,他咬牙切齿的嚷:“着小鬼,逮到了看我如何饶得了你!”
  凌寒不急不慢的跟在他们后面,充当着护花使者的角色,本来他不打算来的,可是灵儿那孩子纠缠不过,自己也不好违了云霓的一番好意,只好勉为其难的走这一趟了。一路上他仔细的留意着两旁的动静,看来是师父多疑了,这里民风纯朴,哪里会有什么坏人,更何况晴儿和他们无冤无仇,谁会来伤害她。
  “冰糖葫芦,买一个送两个,不甜不要钱!”凌寒看他们追的太累,慢悠悠的喊道。
  什么,居然有这好事,买一个送两个,还不甜不要钱?灵儿猛的站住了脚步,糖葫芦可是他的最爱了,当然不能不吃:“冰糖葫芦,有卖冰糖葫芦的,在哪?”
  “哈哈,终于自己回来啦!”凌寒哈哈的笑着,一把揪住了灵儿头顶的小辫。
  “哼,你们都欺负我,连哥哥也欺负我!”灵儿见上了当,挥手推开了凌寒,一屁股坐在地上,哇哇大哭起来。
  “好了,灵儿不哭,谁让你乱跑来着。”书晴蹲下身来,仔细的擦干他脸上的泪水,其实也没多少,这孩子分明是在假哭,“走,姐姐带你看看哪里有卖糖葫芦的!”
  “我就知道晴儿姐姐最疼灵儿了。”一张小嘴,比摸了蜜还要甜。说话间,凌寒已经变戏法似的拿出了三支冰糖葫芦递到大家眼前,三人接过,酣畅的大吃起来。
  “诶,你师兄好细心哦!”云霓一面吃着糖葫芦,一面悄悄在书晴耳边低语。
  “那当然,没看是谁的师兄啊!”书晴拍拍胸脯,自豪的小声说,听到人家夸赞自己的师兄,书晴当然很受用了。
  “你们俩嘀咕什么呢?”凌寒看她们一边耳语,好奇的问。
  “哦,没什么,一些私房话。”书晴冲他挤眼一笑,云霓的脸刷的一下子红了。
  凌寒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怔怔的站在原地,这两个丫头,搞的什么鬼,居然连他也瞒着。
  “快看啊,耍把式的!”灵儿跑了过来,拉起凌寒的手焦急的说:“快啊,你把我驮肩上去,不然我看不到啊!快快快!”拉了凌寒的手往前面的人堆那直扯,看他那猴急的样子,凌寒不好意思的冲他们点点头,随了灵儿去了。
  “好好好!妙妙妙!”马戏表演正到酣畅处,那顽皮的猴子精彩的表演博得了大家一阵阵热烈的掌声,铜锣响起,那猴儿手捧一个托盘,绕场一圈,众看官纷纷从怀里掏出碎银,放在猴儿的托盘里。
  “哥哥,看赏啊!”灵儿兴高采烈的揪了揪凌寒的衣领。
  凌寒把他从肩头放下来,从怀里摸出碎银扔到托盘里,这才走出人群,却不知道书晴和云霓去了何方,好在集市并不大,他们有的是时间慢慢找。
  红日西下,却还是没找到他们影子,凌寒和开始焦急起来,莫不是她们等不及,先回去了,不可能啊,他们好像并没看多久马戏表演啊?
  明月千里铺霜,照着波光粼粼的相思湖。书晴手扶肩头背水而立,白衣如雪的肩头正丝丝的往外渗着缕缕鲜血,她忍着痛,牙关紧咬。面上的神色极为痛楚。
  在她斜对面一棵高高的白杨树上,正斜斜的坐着一个人影。
  月光给他的脸色笼罩上了一层清辉,宽大的紫色锦袍,腰间那块圆形的美玉,在月光下显得分外的莹润光洁。他的头发高高的束着,长长的发丝在风中轻轻的舞动,线条粗犷的脸部轮廓和立体的五官,使他看起来英气十足,微微上扬的唇角,勾勒出一个倨傲的弧度。
  他望着伶仃而立的书晴,冰冷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我本好意请姑娘到寒舍小聚,既然姑娘敬酒不吃罚酒,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你到底想怎么样!云霓到底怎么样了!”书晴瞪视他一眼,有这么请人的么,一路骗她们到破庙,布置好机关伤她抓了她的朋友,还说是相请到寒舍做客,如此相请也太牵强了些,哪个姑娘会去,分明是挟持!
  下午凌寒和灵儿去看马戏,她和云霓在街边看一个大娘卖的胭脂水粉和一些小饰品,忽然遇到一个衣衫褴褛的叫花子,那个叫花子一面拼命的给他们打一些他们根本不懂的手势,一边拉了她的衣角往前面扯。她和云霓还以为他是寻求帮助的哑巴,看他很着急的样子,于是随他前往村口的破庙,谁知道这根本是个阴谋,她们一进破庙就发现情况不对,走在前面的云霓不小心落入他事先布置好的陷进,生死未卜,而她仗着轻功好,侥幸躲过,但也身中暗箭,被眼前这个陌生的男子挟持到了这里来。
  一面忍着剧痛,一面迅速的盘算着,莫非眼前这人觊觎云霓的美色,是个登徒子?看来也不太像。那么他的目标是她,抓住云霓只是为了不让她前来。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他为什么要抓她,书晴一头雾水。
  “都自顾不暇了,你还惦记着朋友?”她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姑娘啊,好歹她口中叫云霓的那个红衣女子有惊无险,受伤的是她啊,她为什么不告饶,如果她告饶也许他会放过她也不一定,她,难道是铁打的身子吗?再这样下去,恐怕流血也会流死的。冰谷魔尊只说让他负责把她引到村口的破庙,却并没有告知他那里居然是如此埋伏,想来,冰谷魔尊也是怕她反抗才出此下策,却让他在心爱的姑娘面前左右为难。
  他一直不开口,目的只是想让她开口求他放过她望,谁知她竟然如此的倔强。望着书晴的肩头那抹耀眼的红色,他终于忍不住跳下树来,走到她的身前。
  “滚开,我不需要。”书晴别过脸去,哼,伤她的不也是她么,现在假装什么好心。
  不理会她的拒绝,十指飞上她肩头的几处穴位连点,书晴顿时动弹不得。
  “你,你到底要做什么,滚开,别碰我!”书晴又羞又怒,眼睁睁的看着他走近自己身边,却动弹不得,她的脸儿涨的通红。
  “我没什么恶意,只是想帮助姑娘探寻你的身世之谜,只要书晴姑娘乖乖的陪我走一遭,在下担保你的朋友不会少一根头发。”一面说着,一面用手抚上书晴的肩头。一团绿光从他的掌心溢出,缭绕在书晴的肩头,书晴直觉得肩头冰冰凉凉,疼痛大减,再看去,自己肩头的箭伤已经无影无踪。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你说呢?”他诡异的一笑,带着一点点邪气,一点点自以为是的高深莫测,“怎么。我为你疗伤,连一句道谢的话都没有!”
  “一切还不是拜你所赐!”书晴毫不领情,不理他戏谑的目光:“先解开我的穴道再说吧!”探寻身世之谜?这不正是她苦苦追寻的吗,早说了,还用的着如此大费周章?
  “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
  “到了你就知道了,先闭上眼睛,不会用太久的。”
  清冷的风从她的脸颊拂过,衣袂翻飞如一只凌空而舞的白鹤,书晴直觉的双足离地,扶摇直上,她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竟飞翔在平湖的上空,点点繁星映照着平湖的波光,她经常来湖边,却从来不知道夜幕下的太行平湖竟是如此的秀丽神奇。
  不就是腾云术吗?用得着如此故弄玄虚,她也会,只是飞不了这么久,这么远而已,她开始慢慢的试着自己调整平衡、掌握方向,山川树木在急速的后退,好奇代替了恐惧,他究竟要带她到哪里?

  七  身世之谜
  热气在山间蒸腾,连泉水都是温和的。书晴敛了一下被泉水打湿的裙梢,站定身形,都怪刚才太贪恋美景了,居然忘记了念落地的口诀,要不是身边这个人,恐怕她早已降落到泉水中去了。
  天空冷月的清辉如水披泻,眼前一堵石壁直插云天,一道白练垂直落下,水花落在石上,溅起朵朵水花,像一个顽皮的孩子,奔腾着、跳跃着,汇成一股股涓涓溪流,流入峡谷深处。
  那少年忽然将手探入怀中,取出一颗鸭蛋般大的夜明珠来,明珠闪着莹莹的光泽,将这附近的一切照的亮如白昼。
  “这是什么地方?”刺眼的白光晃的书晴几乎睁不开眼睛,书晴手搭凉棚,看了一眼他手中的夜明珠,又将目光投向他处。
  沿溪水草丰茂,山涧错落有致的开着几树桃花,有的粉白,有的粉嫩,让人产生时令颠倒之感。
  “玄冰洞!”。
  穿过疏密有致的桃花林,眼前出现一座山洞,洞内石钟乳倒挂,泉水滴答,沿路稀稀落落的亮着几只松明火把,书晴一边留意脚下的路,一边抬头四处观看。
  “放心吧,没有机关的!”看到她既想探路又不舍得丢下眼前美景的样子,那少年嘴角浮上了一抹玩味的微笑
  书晴白他一眼,继续前行。这里,会有关于她身世的秘密吗?
  “你就住在这里吗?倒是个不错的所在哦!”书晴由衷的赞叹道,她一向怕冷,尤其惧怕冬天的严寒,初到这么个四季如春的所在,自然格外欣喜。
  “哪里,这里是家师的洞府!”一面说着,一面前行,书晴因为不时留意沿途的碎石,不觉又落后了一大截。
  “喂,你倒是等等我啊!”越往里走,山势渐呈上升之势,书晴不禁累的气喘吁吁,额上也冒出了豆大的汗珠。
  “我叫秦龙!不叫喂!诺,擦擦!”胡乱的诌了一个名字,总不能告诉她自己叫青龙吧。一只白净修长的手伸到她的面前。掌心是一块块白色的丝帕,书晴抬眼一看:“我的丝帕这么会在你这里?”她都遗失好久了,这么会在眼前的陌生男子的手里。
  “哦。不好意思,我拿错了,是你的么!这是明明是在下在湖边捡的,你莫不是看了好看,想昧掉我的不成!”看她擦拭了额上的汗珠,秦龙一面笑嘻嘻的迅速把丝帕从书晴手里抽了回来,一面迅速放入自己怀里。
  “狡辩!明明上面有我的名字!”怪不得他会知道她的名字,真的是不打自招,她刚才还想问呢,不过看他这副嬉皮的样子,好像也没有还给她的意思,现在探寻自己的身世是偷渡大事,反正一块手帕而已,书晴索性不再去想。
  “还有多远啊!”眼前的石阶仿佛越走越多的样子,书晴忍不住发问。
  “估计快到了吧!”
  “什么是估计?难道你没来过吗?”这秦龙真是个怪人啊,他自己师父的洞府,难道他会不知道,还是有意不说?
  “在下从未见过家师!”秦龙回过头来,望着书晴的眼睛,他的眼底一片坦然,找不到一丝撒谎的影子。
  书晴更加纳闷了,这究竟是怎样的一对师徒啊,徒弟从来没见过师父。
  道路忽然向左边出现了一个分叉,秦龙领了她沿着岔路又向前走了约莫盏茶功夫,路开始七拐八拐,迷的书晴晕头转向。
  “到了!”秦龙忽然将手扶上石壁,向一个雪花形状的凹坑摁去。
  轰隆隆,石门开了,顿觉空气清新,似乎有穿山风通过,二人顿觉神清气爽,疲劳一下子减轻了不少。
  “是这里吗?”书晴蹲下来揉着发麻的膝盖。
  “你果然守约,按时把人给我带来了!”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书晴和秦龙环顾四周,火把忽明忽暗,远处是无尽的黑暗,何曾看到一个人影。反倒是他们,被那明珠的光环圈成一个焦点。
  “徒儿幸不辱命!”秦龙敛了神色,垂手而立。
  任务完成了,他也该功成身退,可是因为担心书晴的安危,却不放心就此离去,他悄悄的欲退出门外,门却不知道何时无声的掩上了,莫非师父有意让他在场?
  怎么听都像是一个圈套,那么他们师徒到底是何居心?书晴一下子紧张起来,都怪自己太大意,要是有师兄在就好了,她至少不用这么害怕。
  “你是谁?你真的知道我的身世之谜吗?”
  “我是你的师叔——冰谷魔尊!你师父的同门师弟!”
  师父的同门师弟,她怎么从来没有听师父提过还有这么一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师弟。“师叔?你在哪?我怎么看不到你?”
  “这个不重要,你来看!”
  面前凭空出现一个巨大气流的漩涡,漩涡中,一个人影慢慢的凝聚,可不就是那日梦里的中年美妇么。
  “我在梦里见到过她!她到底是谁!”
  “她是你的母亲啊,你这个不孝的女儿,居然忘记了自己的亲娘,让她的魂魄无所依靠,终日在三界间游荡!”
  “雪儿!我的雪儿,娘想你想的好苦啊!”那女子伸出一只手来,想要触摸书晴的脸,出于亲人间的感应,书晴想要走近她的欲念是那么的强烈,可是他们之间永远隔着一层看不见的屏障,她就像是画里的人,她走不出来,她也走不进去。
  那美妇脸色惨白,仿佛虚弱不堪,终于无力的跌坐在地上,仿若梨花带雨般,泪眼汪汪的望着书晴,抽抽搭搭的哭起来。
  “她叫林婉,是你亲生的母亲,你也不叫书晴,你的真正的名字是冷雪!”
  仿若晴天霹雳般,无数次的怀疑,无数个梦里那若有似无的飘渺幻境居然是曾经发生过的真实。书晴呆呆的立在当地。
  “还有更精彩的呢,你接着看!”
  眼前的画面陡转,夕阳西下,彩霞满天……那满湖的红莲封存了冷雪的记忆,一起沉入湖底!
  “那我的父亲呢?他又是谁?”
  画面接着变换,一个锦衣浴袍的中年人,正拿着一本《春秋》看的入神,一位官家太太打扮的妇人陪在他的身旁,院子里,一双儿女正在舞剑。
  “这是你的父亲,他早已忘记了你们,有了新的家庭!”这样的父亲,不认也罢!
  怪不得师父说自己生了一场大病,怪不得自己没有以前的记忆,师父啊,你待雪儿竟好生残忍!还有凌寒师兄,他一定是知道些什么吧,这么些年来,也一直帮师父一起骗她!
  “可是,我凭什么要相信你!”明知道这可能是唯一的真相,书晴犹自不肯相信,她甚至想要自己骗自己,也许这是他变幻出来的须弥幻境欺骗她的。
  “哈哈哈——你不是一直在寻找你的身世吗?怎么现在怕了?不敢面对了?”冰谷魔尊冷冷的嘲笑声传来,尖刀一般,刺入书晴的心底。“呶,给你这个!”
  一朵七彩流转的冰凌花从天缓缓而降,书晴伸手托住,冰凌花在她的掌心流转出炫目的神采:“这是什么!”
  “千年玄冰花!她可以帮助你找回你失去的记忆!”
  “为什么好心帮我!”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书晴岂会连这个道理都不懂。
  “哈哈哈!清风散人调教出来的徒儿果然冰雪聪明。我要你拿一样物事来做交换!”
  “哦,你这么神通广大,还有你想要而得不到的东西?”书晴有些动摇了。
  “在你师父房中的床铺底下,有一个暗格,你只要把那个紫金葫芦拿来做交换!”
  什么,让她偷师父的紫金葫芦,那可是师父穷一生心血炼制出来的最宝贵的丹药,书晴有一丝犹豫:“为什么你自己不去拿!”
  “唉!还不是因为你那假仁假义的师父,表面上道貌岸然,其实私底下——”
  “不许你侮辱我的师父!”书晴打断他。
  “哼!师父?”冰谷魔尊嗤笑道:“欺骗你这么多年,你还叫他师父,真不晓得清风散人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药,让你竟如此从顺从于他?!”一阵阴恻恻的风缭绕身边,冰谷魔尊的声音近在耳边。
  “……”书晴心中一懔,她为什么看不到他的样子,那么他也太可怕了些,这冰谷魔尊到底是何方神圣?居然可以隐身!不自觉的,她慢慢往后退,才发觉身后居然靠上了石壁,背上湿湿滑滑的,也不知道是自己的冷汗,还是壁上的渗出的山泉沾湿了衣服。
  “本来不想告诉你真相的,但是我还是实话对你说了吧!”冰谷魔尊幽幽的叹了一口气:“你可知道为什么你看不到我的肉身?”
  “为什么?”秦龙也来了兴趣。
  “我之所以只有声音,没有形体,沦为这个不人不鬼的怪物,还多亏你师父所赐!“冰谷魔尊一字一顿的说,话语里是切齿的痛恨。
  他的思绪仿佛回到三十年前,那个白雪纷飞的冬天

  八神仙眷侣
  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洁白的雪花,如鹅毛般漫天飞舞,地上、树上、房子上都落了厚厚的一层,雪还在下着,仿佛没有停止的意思。
  深山茫茫,一个红衣女子身背箭筒,脚穿长筒皮靴,无力的依靠在一棵树叶落尽的老树上喘息。
  三天了,爹爹出门已经整整三天,偏偏大雪封山,记挂着爹爹的安危,落雁特意带足干粮出门寻找,谁知一出门她就发现自己错了,到处是白雪茫茫,在这大山里,根本无法分辨东西,她转了四天了,带来的干粮也在前天遇到野狼的时候跑丢了,她叹一口气,自己笑自己:落雁啊落雁,好歹你也是山中猎户的女儿,怎么第一次遇见野狼就吓得发抖呢。这一发抖不打紧,自己从山路上滑下这个深谷,叫天天不应,喊地地不灵,莫非老天有意让她命丧于此地不成!。
  伸手捧起一捧雪来,胡乱的在脸上抹了一下,让自己保持清醒,她真的觉得好累好困啊,几乎就要睡过去了,不,绝对不可以睡下去,在这冰天雪地,如果保持清醒也许还有一线生机,如果睡下去恐怕就永远不会醒来了。一种求生的本能是她勉强撑起虚弱不堪的身体,扶着身后的大树站了起来,刚挣扎着走了几步,就感到头重脚轻,咕咚的一下,又栽倒在地上昏死过去。
  “师兄快来啊,你看!”一个身披白虎皮长披风的少年遥遥指着前方,一面招呼师兄,“你看那是什么?”
  “天瀑,是你又不想好好练功,偷懒吧!这冰天雪地的,会看到什么稀罕东西!”一个朗眉星目的少年,手拿长剑边舞边答。
  “我说是真的师兄,你快来看!好像是一个人呢!”天瀑说着,一面向山下跑去。
  真的有人么!那舞剑的男子收回了手中长剑,跑到崖壁那极目远眺,谷底一棵大树那,一抹若有若无的红色,隔着茫茫的雪雾,看不太真切,也许真的是个人呢。他尾随在师弟后面,也匆匆赶去。
  一个红衣女子,已经奄奄一息。天瀑抱起她,她轻的仿佛是一块云彩,她死了吗?“师兄,快!快救人啊!”不知道为什么。第一眼见到这个女子,天瀑就有一种怦然心动的感觉,他紧张的看着怀里的人儿,,一面焦急的求救,一面往师兄的身边赶,师父仙踪飘忽,能救她的也只有师兄了,天瀑忽然开始恨自己,为什么每次师父授意他都学到漫不经心,到紧急关头,唉!
  此刻他师兄已然赶到,他用手探了下落雁的鼻息:“还有气,快,把她背回去!”
  山间的木屋里燃着一盆红彤彤的炭火,天瀑一面往盆里加柴,一面不时的以眼睛打量炕上的红衣女子,她的眼睛轻轻的闭着,长长的睫毛微微的随着呼吸均匀的翕动,脸上已经不复初见时的苍白,在火苗的映照下,闪着红扑扑迷人光泽。
  “还没醒吗?”一个少年挟着风走了进来,坐在落雁的床边,小心的扶起她的身子,从怀里拿出一颗褐色的丹丸,喂她服下。四天了,她怎么还没醒,那少年看着怀中的人儿,神色里隐隐的露着担忧。
  “咳咳——”一阵咳嗽,落雁又把塞进嘴里的丹丸原封不动的吐了出来。
  “师兄,这可如何是好!”天瀑急得团团转,却想不出更好的办法,要是师父在就好了。
  “有了!”那少年将丹丸放入自己的嘴里,慢慢嚼碎,又将唇凑到落雁的嘴边,喂她吃了下去。
  落雁只觉得嘴里一片湿热,一股暖流缓缓流下,不觉喉头一动,将那搅碎的丹丸尽数咽了下去,忽觉脑子里神清气爽,竟慢慢的睁开眼睛
  一双灿如星辰般的明眸,正默默的注视着她,脸上的神色充满了关切。她脸儿微微一红,忽然明白刚才发生的一切:“谢谢恩公救命之恩!”她挣扎着欲下地行礼,却无力的倒在那人的怀中。
  “姑娘身子尚未恢复,还需要多休息一下!”扶她躺回炕上,少年起身欲离开
  “还没请教恩公大名!”落雁微微欠起身子问。
  “哦,他是我的师兄,名叫清风!我叫天瀑!”天瀑早已站在床边,只是落雁一直未曾留意他,这时也急切的上前来,蹲在落雁的床边:“敢问姑娘芳名!为何会被困荒山?”
  “我叫落雁!是山中猎户的女儿,只因爹爹外出狩猎未归,我进山寻找才……”
  “你们聊,我去看看有什么吃的!”清风礼貌的冲二人点点头,拿起挂在壁上的熊皮披风走了出去。
  约莫半个时辰不到,他就拿了一碗热气腾腾的米粥进来:“姑娘先吃些东西吧,这样身子恢复的也快些。
  “我来!”天瀑迅速的站起来,从清风的手里抢过碗,来到落雁的床前:“落雁姑娘,吃点热粥吧,来我喂你!”
  “哦,谢谢,怎么好劳烦恩公,我自己来。”落雁慢慢坐在炕沿,接过天瀑手里的粥碗,小口的吃起来。一边吃一面打量起他们师兄弟二人,师兄长的白面书生一般,眉目如画,师弟却也不俗,一双大眼炯炯有神,配上两道浓浓的黑眉,端的气宇轩昂。
  这厢清风已经把锅端了来,天瀑支好桌子,摆了碗筷开始盛粥,晚餐很清淡,白米粥配萝卜腌制的咸菜,看到落雁吃的香喷喷的样子师兄弟二人也胃口大增,一盆粥津津有味的吃了个底朝天。
  次日,清风和天瀑在屋外练剑,落雁扶着门框走了出来,她羸弱的身体倚着门框,红衣如火般耀眼。
  清风和天瀑连忙撤了招式,扶她回屋继续休息。二人忙嘱咐她赶快回屋去歇息。
  就这样将养了数日,落雁的身体慢慢的恢复了健康。俗话说,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落雁记挂着爹爹的安危,向他们辞行,七日后,清风和天瀑恋恋不舍的送落雁下山。
  日子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可是清风和天瀑都有种若有所失的感觉,他们经常会向通往山谷的来路张望,期盼能够再次看到那个红衣如火的女子,却每次都是失望而归。
  冬去春来,山里的积雪融化了,枯黄的小草开始吐露新芽,柳梢也渐渐的绿了,转眼间,柳絮满天飞,春天来了。
  这日清早,如往常一样,师兄弟两个正在门前练剑,远远的望见山路上走来一个红衣的女子,天瀑欣喜的大叫:“师兄,你看那不是落雁姑娘吗?”
  清风往山下遥遥一看,可不是,一身红裙红衫的落雁正手提两只兔子,往崖顶攀来。
  兄弟连忙迎了上去,天瀑接过了落雁手里的兔子:“你怎么来啦?”
  “来看看我的救命恩人啊,怎么,不欢迎?”落雁俏皮的笑着,“我看你们在山上只吃一些素菜,日子太清苦了,这不,我用网兜网住的,给你们打打牙祭!”一面说着,一面指指天瀑手里的兔子。
  两只雪白雪白的兔子,正头并头凑在一起,身体瑟瑟的发抖,清风皱了一下眉头:“好可爱的兔子,吃了可惜了!”
  “是啊!不如我们放了它们吧!”天瀑亦随声附和。
  “其实我也不舍得,他们成双成对的,多可爱啊,不过两手空空的来看你们,实在不好意思。”落雁笑着。
  天瀑一松手,两只小兔子愣了一下,发现自己自由了,欢快的撒起四蹄,跑入草丛中去了。
  三人又说又笑,一起回到木屋。那落雁个性活泼,像是个叽叽喳喳的小燕子,师兄弟二人都很喜欢她的纯朴和率真。以后没事的时候落雁就常来他们的木屋做客,而师兄弟俩也开始了暗中较劲,争相虏获美人的芳心。
  冰谷魔尊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叹了口气接着道:“那真是一段美好时光啊!”
  “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书晴急着知道后面的内容,忍不住开口问。
  “后来落雁和我相爱了,我们被幸福包围着,勾画着未来美好蓝图,落雁说要为我养一大堆的子女,男孩向我,女孩像她,我们一起教他们骑马射箭,一家人过神仙般的日子。”
  书晴的小脸堆满了幸福的期待,多么完美的结局啊!
  秦龙看了看身旁的书晴,他也陶醉在神仙眷侣般美好故事里,如果有一天,他能够和书晴一起……咳,还是别做白日梦了,他区区一个青龙怪,怎么能配的上天使般书晴,命中注定他们不是一路人。更何况,这次,是他带她来的,如果她无法全身而退的话,那么他永远也无法原谅自己!
  冰谷魔尊话锋一转:“谁料到,就在我们洞房花烛之夜,一切全变了!”
  那才是一场噩梦的开始!                          (散文编辑:江南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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