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读】经验告诉我，今晚她会如期开放。白天就准备好了相机。吃过下午饭，隔一小时，就去观察一下新动态。今年有九个含苞待放，好兆头，预示天长地久。没想到，此刻我居然也流露出亲近唯心的情愫来。管它有没有科学性，我还是惟愿它能灵验。

　　阳台上一直细养着几盆花木，她们待我很忠诚，能开花的，顺季而开，应时而落。不开花的，即便隆冬万木萧杀，落叶索索响起，她们仍然坚守绿意盎然的信念，让我清心养眼。
　　新晨，第一件事，打开窗户，向她们问好。作为回报，她们用崭新柔软的清香，疯狂地将我拥抱，像还魂似的，换我一天的好心情。她们当中，最钟爱，最上心的，是那盆昙花。每每外出，不能顾及时，必托挚友，代我呵护。何时浇水，浇多少水，怎样浇水，毫不马虎，一一笔墨仔细，且牵肠挂肚。曾给爱情下定义——牵挂，即爱情。五年来，一不小心，昙花便成了我的爱人。
　　我倾情昙花，缘于一则美丽感人的传说——
　　“很久以前，有位花神，美丽盈弱，四季开着小小的、洁白的花，香味幽幽绵长。
　　一位年轻怜花的小伙子，日日精心照顾着花神，施肥、捉虫、浇水。日久生情，两人相爱了。
　　佛祖得知，很生气，要拆散两人。小伙子被送到普陀山上习佛，并赐名韦陀，意思就是要他忘却前尘。而花神被贬做一年只能开一次的昙花。
　　多年过去了，韦陀果如其名忘了花神，潜心习佛，渐有所成。而花神却怎么也忘不了那个曾经照顾她的小伙子。她知道每年暮春时分，韦陀总要下山来为佛祖采集朝露煎茶。所以昙花就选择在那个时候开放。她把集聚了整整一年的精气绽放在那一瞬间，希望韦陀能回头看她一眼，能记起她。可是千百年过去了，韦陀一年年的下山来采集朝露。昙花一年年的默默绽放。韦陀始终没有记起她。
　　或许还要过了很多很多年，韦陀无意间的回头，或许会看见那无怨无悔为他盛开了几千年的小小的昙花，或许会记起曾经在很久很久以前，他曾如此的爱过那朵美丽的花。”
　　昙花多情多义的强大情怀，令人感动。感情不管是一生一世，还是一瞬间，重要的是，是否是真感情。能一生一世固然好，可有时无法做到一生一世，那么瞬间的真情或许也会让一个人温暖一辈子。一生中，最令我流连忘返的就是真情，这也是我钟爱并珍惜昙花的最大理由。
　　舞台上，在《白蛇传》中，我曾经扮演过韦陀神。身着金黄大靠铠甲，头戴硬扎巾头盔，盔上挂一条扎有三朵花的黄色锦缎，一朵置额前中央，两朵垂至肩下；金粉勾眉，红彩印堂，手握金刚杵；粉面无须，目光炯炯，作武士装扮。所以曾经产生过幻想——盆中昙花的生命是为我而旺盛，深情的花容艳姿也是专为我而开展的，我就是那在世的韦陀神。
　　昙花盛开的倩影，我都有照片加文字记录。一进九月，她就像孕妇到了预产期。二十号前后一天，晚上十一点左右，她就会尽放美姿秀色，四溢清香，把一年积蓄的感恩之情，怒放眼前，回报我呵护和期待的苦情。看着历年的照片，闭上双眸，昙花开放的情景又在内心视像里回放——
　　在颇为潇洒的翠绿枝叶端头，花筒慢慢翘起，绛紫色的外衣慢慢打开，然后由二十多片花瓣组成的、洁白如雪的大花朵就开放了。开放时犹如大片飞雪，花瓣和花蕊都在颤动艳丽动人。可是几个小时后，花冠闭合，花朵很快就凋谢了。尽管是“昙花一现”但她惊艳了一个刹那，温柔了一段时光，丰富了永恒的内涵。
　　经验告诉我，今晚她会如期开放。白天就准备好了相机。吃过下午饭，隔一小时，就去观察一下新动态。今年有九个含苞待放，好兆头，预示天长地久。没想到，此刻我居然也流露出亲近唯心的情愫来。管它有没有科学性，我还是惟愿它能灵验。
　　十点后，隔半小时，就急不可待地去看看变化。动静缓慢，像影视慢镜头，每个姿态细节的变化流程都是那么精致，清楚，像表情达意的舞蹈动作那样准确到位。已经有了开花的征兆，花筒口已定格在似开非开状。
　　十一点后，隔一刻钟，就去看一次，花冠已明显地张开了。心情突然复杂起来，像产房外将为人父的丈夫，来回踱步，既兴奋又焦虑。继而“花未开全月未圆”禅宗所推崇的人间最好的境界，若神牵引，也挤进我的心灵闪现。花一旦开全，就会马上凋谢，月一旦全圆，马上就要缺损。而未开全，未全圆，内心会有所期待，有所憧憬。此刻，多想她光彩夺目的美丽，能多留一些时间，甚至贪婪，能天长地久，满足我欲望的理想。
　　花已开五分之二。五分之三。五分之四。估计再过十分钟，就会全开了。想象那是何等的壮观，何等的陶醉，何等的惊喜交集。在最后一分钟，我拿着相机，稳住神，走到窗口……啊，眼前的情景……我惊呆了……呼吸短促……相机微微颤抖……心里疯狂地长满石头，发不出声音……怎么会这样！？……大脑缺氧……意识停电，沉入深海……
　　无力地靠着窗框，无神地看着昙花，不，是尸体。一片狼藉，就像刚出过车祸的现场，没来得及收拾。心里在沉痛哀悼……
　　怒火中烧，该死的老鼠，凶手！要是落到我手里，定将你剥皮抽筋，碎尸万段，方消我恨。
　　记得祖母说：“天上有多少星星，地上就有多少人。”
　　记得有消息称：现在地球上的老鼠，比人类还多。
　　我不禁打了个寒颤！
　　
　　2009年10月13日初稿
　　2009年10月16日再稿
　　2009年10月19日定稿于石鼓书院

【责任编辑：可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