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静和胡哲坐在餐厅临窗的位置里已经有一会了，桌上是葡萄酒，四个炒菜正向上升腾着热气，他们仿佛无话可说，都聚精会神地欣赏着窗外的夜色：从有斐饭店五楼的玻璃窗户看外面的世界，美丽的濠河就在眼底，清澈的河水中倒映着濠河两岸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宽广的马路上各种各样的霓虹灯交错辉映，整个城市都晶莹闪亮地散发着光芒。
　　胡哲终于从窗外收回了视线，用他那双大而亮的眼睛看了看文静说：我告诉你我准备离婚了，你好象不乐意。为了压抑一下自己焦躁的情绪，胡哲又喝了一口酒。
　　气质高雅而又带着些傲气的文静没有说话。
　　胡哲站起身来，显示出他那高大的身材，带着激动地情趣说：我已经说过无数次了，我就要和妻子离婚。
　　文静一听离婚两个字全身触电一样感到可怕。她把垂到前面的长发向后挥了一下：忽闪了一双大大的杏眼说道：我以为不离好。
　　我离婚就是为了和你天天在一起。
　　我是独身主义者，这话刚开始认识你就说过的。
　　可我想改变你，我想让你幸福，胡哲的表情非常认真。
　　离婚是你的事情，我没有理由说三道四，文静用纸巾正擦着溢在嘴角的葡萄酒，樱桃小嘴唇上显着朱红色，在白净的瓜子脸上显得特别性感。
　　还不是为了咱们两个人吗？胡哲有些委屈的表情。
　　那是不是意味着我就要嫁给你？文静把纸巾丢进了桌上的骨盘上，眼睛闭了一下，神情有点傲慢。
　　当然你如果不愿意我也没有办法，可我与老婆分手也是为了方便我们两个，总是偷偷摸摸的不是一回事情。
　　其实文静内心里也希望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无拘无束，自由自在。现在胡哲动真格的为了她离婚，她感觉改变了她人生的选择，她不愿意。她不愿意背负沉重的负担，那样她会恐惧，可胡哲和妻子分手后，与有妇之夫姘居的罪恶感也就会消失。
　　我和妻子分手，和你在一起，你不快乐吗？
　　恩，不是的，我是独身主义者，我没有做妻子的心理准备，接纳一个离婚的男人，他有妻子，还有儿子。
　　我这样做都是为你着想。
　　我没有让你离婚。
　　我已经感觉离不开你了，自从和文静相爱以来，胡哲一次次感觉自己越陷越深了。
　　可你离婚了又怎么样。
　　我们结婚，你知道吗，这几年和妻子总是矛盾不断，那些纠葛总让我不能愉快，
　　可如果我们两个结合你能包幸福？文静夹了一口菜在嘴里咀嚼着。
　　我也不知道，只是和妻子裂痕加深，难以修复。所以我下决心，胡哲猛喝了一口酒。
　　文静心想，假如真的自己同意他的求婚，结婚后人家会指指点点说，这个女人抢了别人的男人，如果这样对自己太残酷了，自己是国家公务员，丢不下这个面子。
　　文静于是沉默，盯着杯中的酒看着。餐厅上面的黄色光束照射在酒杯中，闪着耀眼的光芒。
　　我完全是为了你才决定与妻子分手的。
　　文静听了这话心里有些不舒服，总好象自己是个害人精，破坏他人家庭，于是说，我不想结婚。
　　我们的关系已经到了这一步了，不在一起还能怎么样。
　　不，你不能离婚，我对你我负不起这个责任。
　　为什么，胡哲有些不理解。
　　我早就说过，我是独身主义，不想受到婚姻的羁绊。
　　人的一生当中，总有一次深沉的爱恋，如果我们错过了，那么琴弦就奏不出美丽的声音，我们奏响了弦律，你却要在欢歌中离我而去，我还有什么激情和快乐。
　　文静是四年前认识胡哲的，四年来从来没有听说过他要离婚的，今天忽然是怎么了？文静有点奇怪。
　　其实胡哲是怕丢掉了文静，她总会嫁人的啊？想象着她躺在别的男人怀里，他的心就隐隐作痛。
　　去你家吧，胡哲请求着，文静一个人住，那里很方便。
　　不，这里好！
　　胡哲见文静这样坚决也就无奈坐了下来。
　　其实文静心里知道去了家里后必然情欲烧身，那腾云驾雾的感觉会动摇自己独身的决心。
　　我想你了，现在我们去……胡哲有点按奈不住地要求着。
　　文静没有吱声，欣赏着窗外濠河里游船的灯光在黑暗中闪烁着光芒。
　　胡哲急了，你表个态啊！
　　我们结束吧！世界上没有不散的宴席的。
　　什么，你说分手。
　　对，是分手，你还是保持家庭的稳定。
　　你这样绝情。
　　文静心里想，如果他离婚那就意味着自己要承担起做妻子的责任，而自己，从来没有这样的思想准备。于是说，我会记着你的好的。
　　我不能理解，我们曾经有过那样多的欢乐，怎么说无情就无情了呢！
　　文静自己也想不通自己了，和胡哲也这么多年的感情了，自己也全身心地爱过他，彼此间的无数次激情都是那样和谐，可自己却不愿意和他一起过日子。
　　你玩弄我的感情，胡哲的酒喝多了。
　　文静没有说话。
　　你有新的男人了。
　　都不是的，我没有其他男人，只是我不想改变现在的生活。
　　你忘记了我们在一起的快乐了吗？你不是说你得到了极大的快慰吗？在高潮的时候你不是说，哥哥，没有你不行吗？
　　文静想起了那些事情来，她是发自肺腑地说过那些话，那是她在性欲极度高昂的时候。是在呻吟后发出来的叫喊。可现在在现实当中她是理智的，见胡哲这样她彷徨不安起来。
　　你是不是开始讨厌我了。
　　不是，你真的很好，一家公司的总经理，一表人才，很有男子汉的气魄。但如果你成了我的丈夫，几年以后也许你又会碰上比我更年轻貌美的女子，那爱情还能有几年鲜活，现在是个什么样的时代。
　　胡哲又喝了一口酒：我离了婚我们就不用偷偷摸摸的了，那样不伦不类，名不正言不顺，难道你不乐意我这样做？
　　是的，我不希望你这样做。至今为止，文静想的是胡哲作为情人可以，做丈夫不行。
　　我感觉你思维有问题，现在社会有些人的观念陷入在误区，你不能这样顽固。
　　可我喜欢现在这样的生活。
　　我是男人，我希望我爱的女人是我的，如果仅仅是情人关系的话，那么你的自由就是我的担心，也许有一天你会成了别人的。胡哲又咽下了一口酒。
　　我不想为琐碎的家务所烦恼，也不想因为天天生活在一起为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而争执，难得的见面有一种距离的美丽，有激情，有诗意，有浪漫。文静说完眺望着窗外。
　　你铁了心了？胡哲眼睛有点湿润。
　　对不起，其实我也不愿意这样，文静说着泪从眼角缓缓而下。
　　你变了，原来你能够摒弃世俗偏见的，还说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
　　对，我说过，到现在我依旧这样看，但这些不能够改变我的人生观。
　　我是真心的，想把你从情人的桎梏中解放出来，我一直以为你会在乎妻子这个位置，没有想到你不领情。
　　文静想胡哲其实不了解自己，自己有着独特的世界观，也喜欢如今的生活方式，这样感觉自己不仅美丽，而且永远充满着生气。她也喝了一口酒说，我不想让一个女人因为我而失去她的家庭。
　　文静，文静，胡哲把文静的手紧紧拉着。
　　文静不想再这样僵持下去，没有意义。她挣脱开胡哲的手，拿起桌上的提包说，我头有点晕，先走了。
　　身后传来了摔杯子的声音……
　　回家了，穿衣镜前的文静看着自己已经开始在苍老的脸对自己说：还是这样好。
　　这时手机响了。
　　是胡哲的声音：文静你想想好，我不能失去你。
　　胡哲，也许是我的错，我不该介入你的生活。文静感觉胡哲在情人角色里陷得很深了
　　你要我怎样做才能满意
　　我们还是朋友，这样最好。
　　你一定有了新的恋人，胡哲伤感地说。
　　别胡思乱想，文静关掉了手机。
　　其实文静没有新的恋人，面对穿衣镜子里憔悴的自己，两行眼泪正从眼角处往下流淌。她想起徐志摩的小说《春痕》，小说告诉人们一个道理：人事有代谢，沧海变桑田、青春会老、美会变丑、精神现象也受着物质规律的支配。
　　幸福会有多久？爱还能有多远？是不是自己是另类的女人？就连文静自己也搞不清自己，但她深刻地认识到世界上一切美好的东西都象水一样，要是它流动着，就流走了，要是它停下来，它就干涸了，她望着窗外的月色，心在迷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