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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为,艺术

时间:2012-02-23 20:23散文来源:本站原创 散文作者: 阿邦点击:
        

  公园里的天很蓝,这里少了些都市喧嚣和污染,显得十分平淡。每天总会有一些人,暂时逃离太快的都市生活,躲在这里停一下脚步。公园挺大的,中央是一个月牙形的湖,湖边有柳树环抱的小路,是放松的绝好去处。太阳还不太明亮,可能是天太阴了。湖边的小路上,还有未完全蒸发的露珠,晶莹剔透。微风扶着柳树飘舞,树下,两个学生正在路上闲谈漫步。
  
  路过一个公告栏,一个圆脸的学生瞅了瞅张贴在公告栏里的房屋出售广告,“市内商业街附近有数套三居室房屋急售,价格面议。”他一字一句的念了出来,“嘿!很明显是炒房的人。现在房价跌了吧!后悔了吧!叫你们炒房,活该。”旁边这位个眼镜兄的跟着凑了上来,“让我瞧瞧。呵!果然是。还有数套房屋,还三居室的。这些人难道不知道吗?很多人被他们炒房都弄成房奴了。活该,这帮人害人害己。”
  
  路上的人还不多,只有一些老人在晨练。似乎年轻人都珍惜周日早上的懒觉,不愿意出来散散步了。路边时不时能碰到的还有几个坐着喝茶的老头,谈天说地,道古论今。两个学生走的越久,这话也就越来越多了,把平日看到的,听到的都要点评一番。从抨击南海局势,到反对制裁叙利亚,从苏丹的中国人质到伊朗核问题。其中圆脸的学生越说越激动,满脸通红,谈吐激昂,手舞足蹈。
  
  “对了,你听说这事吗?有一位当兵的去扶起一位摔倒的老太婆,结果反而被老太婆诬陷,说是他推倒了自己,当兵的还被讹了几千元。幸好最终真相大白了,不过这事太伤人心了。”眼镜兄颇有感触的说道。
  
  “这种人不如让她摔死算了。留在世界上只会浪费资源,伤人的心。要是我遇到这种人,绝对不管。”圆脸兄义愤填膺,言语间,不自主的紧握双拳、指手画脚,看上去几乎要打人。微风掠过,给人一阵寒意,天还比较阴,太阳的光比较暗淡。
  
  他们继续散步,继续指点着“江山”。很快就到这段小路的尽头了。这时,圆脸兄看到尽头处的平地上面似乎有个人倒在那里了。他们没有多想,他俩赶紧的跑了过去。倒在地上的似乎是一位中年大叔,头上戴着灰色的帽子,身上穿着深绿的衣服,脚上是棕色的鞋子。一身打扮让人觉得很怪异。他的身体有点僵住了,很不自然的倒在地上。
  
  “喂!大叔,你怎么呢?”眼镜兄小心的问了一句。大叔没有任何反应。“喂!大叔,你能听得到我说话吗?”大叔仍旧一动不动。眼镜兄觉得不大对劲,准备走上前的看看。圆脸兄赶紧的一把把他拽住了。
  
  “干嘛呢?你拽这么紧干嘛!赶紧把你的爪子从我的手臂上拿开。”眼镜兄本来体瘦,一把差点被拽倒,他一脸生气。圆脸兄,没理他,赶紧把他拉到一旁,低声小心的说道,“你怎么这么不长记性啊!才给你说了那个当兵的事情。”眼镜兄听了想了想,觉得有理。他盯着圆脸兄的眼睛愣了一会,然后也就冷静下来了,他觉得先不要这么着急去了,如果被讹了,岂不倒霉。两人配合默契的假装没看到,先绕到一旁的亭子看着,如果那人情况确实不好,再做其他打算。
  
  他们继续刚才的高谈阔论,与那个不应该接近的地方保持了十米以上的距离,轻轻的从边上绕开。眼镜兄的脸色有点不好,看上去似乎昨晚没有睡踏实。
  
  “你听说了吧!歼20又试飞了,这可是咱中国最厉害的战机,世界上也是顶级的水平。咱们不用再怕美国了。他敢来,我们就和他打。”圆脸兄专门开大了自己的音量,用声音掩盖了周围的寂静。“对对,是不错,是很厉害。”眼镜兄有点心不在焉,时不时的瞅了一眼那块平地。“还有那个瓦良格,中国的第一艘航母,试航了几次了。要不了多久,就可以形成战斗力了,这可好了。我们终于要做海洋大国了,以后看谁还敢在东海和南海放肆,直接灭了它。”圆脸兄似乎显得很激昂,比自己中了大奖还高兴。“对对,那些没良心的人就应改受到严打。”眼镜兄魂不守舍的,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所回答的似乎有点牛头不对马嘴。这次谈话眼镜兄显得很不配合,圆脸兄似乎也找不到其他话接着他们的话题了。他对着眼镜兄挤出一丝笑后,两人就开始沉默了,似乎都在发愣。周围再次安静下来了。
  
  早上的太阳显得有点阴暗,凉风一刮,还真有点冷。……
  
  渐渐的,公园的人开始多了。不过这儿倒是比较僻静,静得没有一个人愿意直接穿过这块平地。
  
  开始来了一位拎着鸟笼,端着的茶杯的大叔。他悠哉游哉的路过这块平地时,他似乎瞅到了地上躺着也许是一个人。他犹豫的站了一会,然后四周的张望一下,他没有看到人。然后举着鸟笼半遮面,小跑着离去,差点被路边的木板绊倒。
  
  不多时,传来一阵脚步声。一位看上去像晨练健将的小伙子轻快的跑过。穿过这块平地后有一条大路可以直达公园中心,所有晨练的人都喜欢把东西寄存在那里。小伙子快跑到小路尽头的时候,速度突然放慢。他原地跑动了一会,好像在观察什么。大约五秒后,他一边用脖后毛巾擦汗,一边转身跑了回去。
  
  大约五分钟,一位打扮的很时尚的女孩端着一杯奶茶,听着MP3慢悠悠的走了过来。几乎在小路的同一位置,她停住了,略有思索。片刻,她掏出手机,一脸专注的玩着手机绕道离开。很不凑巧,她也走到亭子里面去了。当她看到这里还有两个人时,她眼神似乎有点慌张不安。盯了圆脸兄一眼后,匆匆离去。这一眼让圆脸兄好像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起身挪动了一下身体,赶紧变化视线,抬头看看树上的露珠。此刻,眼镜兄想起了网上看到的小悦悦的视频,他想了想现在自己的所见和所为,心中很不是滋味。
  
  云散去了许多,太阳的光有点亮了,不过周围依旧是冷飕飕的……
  
  “妈妈快过来呀,我在这儿。”不远处传来了一位抱着小熊的小女孩银铃般的笑声。“别乱跑啊,小心摔倒了。”妈妈显然跟不上这小女孩的步伐,只得在后面远远的叫着。到了小路的尽头,她也看到了这位倒地的大叔。她慢慢的靠近轻声的问了一句,“叔叔,你怎么了?”没有回应。“叔叔,你怎么了?”她向前凑近了一步,再次问道。还是没有反应。她觉得有点奇怪,小心翼翼的向前。她妈妈赶紧过来把她拉走了。也许这是个昨晚就醉倒在这里的人,现在叫他,还不知道他醒来会发什么疯。“妈妈,这位大叔好像晕倒了,我们应该帮帮他呀!老师说过,我们应该助人为乐……”小女孩天真的看着妈妈问道。妈妈不知道如何给她解释现在所做的,只是拉了拉她的手,带她赶紧走开。
  
  “妈妈,这样做是不对的,我们应该帮帮他,老师说过……”小女孩一直问个不停,妈妈无话可说,只是加快了脚步径直向前走去,差点撞上迎面而来的一位农民工。农民工一副老实人的面孔,有人差点撞到自己,他居然吓得马上道歉。与此同时,他也看到了这位倒地的大叔。他走了过去,轻声问道,“大兄弟,怎么了?你还好吧?”那人好像没有知觉了,丝毫没有回应。他凑近了一看,地上有团红色的东西似乎都快凝固了,难道是血?妈呀,真的是血。农民工有点害怕了。圆脸兄正在一旁用手机拍下来这一切,如果出了什么事,这也好证明农民工无过错责任太阳刚刚透过云雾,微风掀起农民工的衣襟,农民工有点哆嗦,似乎有点冷。他克制了自己的恐惧,轻轻的靠近。他的头开始冒汗,似乎有点热了。你深吸了一口气,把有点颤抖的手神过去。小女孩和妈妈没有走远,在一旁处盯着,她们并不知道这里有这么多血。眼镜兄似乎觉察到什么,他挪动了几步,也看到了血迹。他马上到处找着电话,结果慌乱中掏遍了所有衣服口袋才找到手机
  
  眼睛兄刚刚报完了警,正准备叫那位农民工不要破坏现场。农民工已经鼓起勇气,把那个人翻了个身。看着眼前的一切,顿时,他就傻在那里了,一动不动,一句话不说。
  
  眼镜兄赶紧过去,想看看发生什么了。到了那地一看,他也愣住了。刚才路过的拎着鸟笼的大叔,跑步的健将,时尚的女孩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不一会就都到这里来了。眼镜兄又好气又好笑,“谁这么无聊啊!弄个塑料模特在这儿。我还以为出什么事了。这下好了,警察我都叫了,够我喝一壶了。”
  
  太阳越来越亮,早上的一阵寒意就都消失了。
  
  不一会儿,一位留着长发,穿着十分艺术的人赶到了。大家都围在这里看着热闹,议论着眼前的一切,那位长发兄对着大家说,“大家让让,这是我昨晚落下的模特。”农民工觉得莫名其妙,“我说兄弟,你整个假人扔这地儿干啥玩意儿。你瞧这地上还有血呢!”长发兄笑道,“我是做人体美术设计的。最近我们要弄个行为艺术展,就定了几个仿真度很高的几个模特,准备设计几个造型。结果昨晚拉货的师傅在路上弄掉了一个。今天我顺着路一路找过来才发现。至于这血嘛!仿真涂料而已。”农民工还是一头雾水,“啥是行为艺术啊?整个假人,弄点假血就行为艺术了?要我说啊,整点实在的,咱百姓看得明白的,弄这么玄乎干嘛呀!其实老百姓最缺的就是最实在的东西。”大家发出一阵笑声,长发兄瞅了他一样,语气有点轻蔑的讲了句,“你一个乡下人哪懂这个。这是艺术。”农民工知道又有人在嘲笑自己,便默默的离开了。大家也都四下散去。
  
  一年到头,农民工他心里明白,自己会受很多冷嘲热讽,他早就习惯了。太阳的光有点晃眼,他用手挡了挡。一颗晶莹的露珠从树上掉下,掉在他头上。他自然的抬头看了看上面,丝毫没有留意到脚下的香蕉皮。他径直的踩在香蕉皮上,重重的摔倒在地面的木板上。这些木板是边上这房子昨天装修拆下来,上面还有不少的钉子。很不走运,一颗很大的钉子扎进了他的大腿,鲜血很快就渗出来了。他呻吟了一声,躺在地上,动不了了。
  
  眼睛兄和圆脸兄还在原处等着向即将到来的警察解释。除了那对母女走的较远,其他人其实都还在附近,大叔正在逗鸟,运动健将正在休息,时尚女孩坐着静静的听着歌,长发兄抱着模特在路边等着出租车。
  
  农民工确实老实,老实的受了伤都不想麻烦大家帮一下忙。他只是躺在地上捂着伤口,痛苦的呻吟着。
  
  都市生活节奏太快,快得让每个人都不愿停下脚步看看身边发生了什么事。他们唯恐自己稍有停顿就跟不上这生活的节奏,就会被都市生活所抛弃。
  
  太阳完全透出了云层,大地一片的光亮。
  
  “妈妈,你看。那位农民工叔叔好像摔倒了。”小女孩说着就跑了过去。妈妈来不及拉住她,只有喊了一句,“别去,宝贝。”小女孩没有听话,直接就跑了过去。妈妈没有办法,只好跟着过去。
  
  “叔叔你怎么了啊!你还好吧!”小女孩轻声的问道。农民工一时手足无措,不知说什么好。毕竟,很久没有听到有人这么亲切的称呼他。“啊?叔叔流血了。妈妈,快过来看看。叔叔流了好多好多血啊!”妈妈也赶到了,虽然满脸的不情愿,但好歹还是到了。小女孩赶紧取出自己珍藏了很久的一包包装很精美的纸巾,接着用小心的纸巾擦拭着伤口,然后轻轻的问道,“叔叔还疼吗?”农民工的眼泪淌了出来。“叔叔不哭,叔叔不要怕疼。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妈妈的心被触动了,她内心的善良之心被女儿的行为唤醒,这时她也不管报纸所报道的一系列讹诈的新闻,蹲下身赶紧帮着止血。
  
  圆脸兄还在用手机拍着眼前的这一切。眼镜兄一把将他拽过去,一起去帮忙。运动健将很快也跑了过来。大叔和长发兄见到这一切,也不管自己的鸟笼和模特,跟着过去了。
  
  眼镜兄先把木板给取了下来,圆脸兄正准备把钉子给把出来。“别这样做。这会害死他的。”时尚女孩收起MP3也赶过来了。“这颗钉子扎到股动脉了。如果冒然拔出,血会大量的从钉子形成的创伤孔洞上流出,到时候会大出血,止都止不住。”然后她转身的对着大叔和运动健将说,“你们快他放平,尽量不要让他的腿部肌肉受到压力。”接着对着眼镜兄和圆脸兄说,“你们快把他大腿上面使劲按住,快用消毒纸巾捂在伤口上,不要被感染了。”圆脸赶紧按住了农民工腿部。无意间,他和时尚女孩目光对视了一下。女孩微笑了一下,圆脸兄也笑了一下。此刻,他觉得她是那么的美。
  
  就在此时,警车呼啸而至。匆忙下车的警察并没有看到什么凶案现场,倒是看到了一个营救现场。警察没有多问,也没有追究什么谎报的责任,赶紧让他们把农民工抬上车。车辆即将驶去,农民工挣扎着从车窗探出半个头来,他一脸激动,半天说不出一句话。车启动了,他终于说出来两个字“谢谢”。
  
  他们目送着警车远去,用微笑互相表扬着彼此所做的一切……
  
  太阳普照着大地,照得人暖洋洋的……
  
  几周后,举行了一个盛大的行为艺术展。各地行为艺术粉丝都云集至此。他们扮着霹雳金刚,可爱萝莉等各种造型。不过观看的人数最多的还是一副十分朴素的造型:六个人全力帮助了一位受伤的农民工。并且还一举夺冠。
  
  其他人都不明白,这个造型既不新奇又不华丽,怎么会有这么多人观看。只有创作者才明白,“整点实在的,咱百姓看得明白的,弄这么玄乎干嘛呀!其实老百姓最缺的就是最实在的东西。”
  
  旁边的展板说明上写着十分平凡的名字“行为,艺术”,下面写了一行简短的说明,“一个美丽的行为就是艺术”,最后的创作者上贴着长发兄的照片……

                         (散文编辑:散文在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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