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湖西大田村是一个大村，有几百户人家，一条土沟将村子南北分开。村南叫前田村，村北叫后田村。前田村有一户地主叫刘德才，今年50多岁，生有两男一女。刘德才少年时读过私塾，民国初年又上了几年洋学堂，以后与人合伙去南京、上海一带做生意，听说在外边发了点洋财，“九一八”事变后回到家乡，盖房买田，过起了财主的日子。
刘德才为人和善，对长工也不过分刻薄，平时帮助村里料理红白喜事，不吃请，不收礼，人称“刘善人”。不过也有知情人私下说，这个人两面三刀，人前一套人后一套。
两年前刘德才的老婆得发热病死了，一直没有续弦。一来没有合适的人家，二来子女们也反对，他们害怕财产外流，所以谁也不热心为他张罗这事。
有一天，刘德才闲着没事，在村里到处遛达。他来到后田村，抬头一看前面走过来一个中年妇女，虽说穿得破烂，但也有几分姿色。人长得比较精明秀气，尤其是她那一双美丽的大眼睛，被长长的睫毛装饰着，在漂亮的双眼皮下面，一对明亮的眸子就像两颗水晶紫葡萄，令男人销魂。刘德才想，这个女人从来没见过，大概是外乡人吧。刘德才看见她，心里痒痒的，不觉心动，他开始动起了心事。
当她擦肩而过，他转过身来，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个女人，直到她走进肖月仙的家门后，才姗姗地离开后田村，向自家走去。
第二天上午，前田村的王婆来到肖月仙家，见过肖老太，寒暄了几句之后直奔西厢房。她见了秀美娘闲聊了会儿，立即把话转入正题：“秀美她娘，我看你带着一个孩子，在外过日子确实不容易。前田村刘善人家要我帮他物色一个厨娘，只管做饭、洗衣，外带照顾他的饮食起居。管吃、管穿，一个月1块大洋。你要觉得合适，就到刘家帮忙。”
吴玉娥来到大田村，转眼已经两年了。平时她在村里揽点零活，实在过不下去，就带着秀美出门讨几天饭，多亏肖老太照顾，才勉强维持住生活。她想，今天能有这样的好事，我那有不应之理。可是她转念一想，那有天上掉馅饼这样的好事，不如和肖老太商量商量再说。于是她答道：“王嫂，你说的这事挺好，容我和秀美商量一下，明天回你话。”
送走了老王婆，吴玉娥赶紧来到堂屋，与肖月仙细说了王婆的来意。肖月仙想了半天，也没有好主意，她说：“我看也行。我和刘德才没有多大交情，他是个财主，表面上看人还算和气。你先去他家干着，不行咱就回来。”
就这样，吴玉娥第二天就到刘德才家当了厨娘。
上工那天，刘德才看见吴玉娥穿着破烂，他皱了皱眉头说：“在我家干活，穿着得体面些，不然外人见了笑话。”于是他打发下人去城里买了鞋袜，扯了几丈花布，给吴玉娥做了一身衣服。
吴玉娥穿上新衣，换上新袜新鞋，真是“人是衣裳马是鞍”，看上去她年轻了许多，人也显得更俊俏了。
吴玉娥在刘家干活，一天管三顿饭，平时帮刘德才打扫房间，洗衣服，活也不累。每天有吃剩的饭菜，还可以带回家给秀美吃。刘德才为人和气，对饭菜也不挑剔，吴玉娥心里十分满意。有时她想，秀美爹在天之灵，保佑俺娘俩遇着好人。离家不久就遇到善人肖月仙，要不然俺娘俩至今还不是流落街头；现在又遇到“刘善人”，使俺娘俩吃穿不愁，这是我哪里修来的福呀！
不知不觉吴玉娥在刘家干了8个月，年底拿回白花花的10块大洋，因她干得好，刘德才多给了她2块，喜得秀美娘俩一夜没有合眼。
第二年，吴玉娥干得更起劲了。她白天忙着做饭，晚上烧水为刘德才洗脚，有时还炒两盘小菜给他下酒。
有一天刘德才头痛、发烧，吃了几付中药也不见好。吴玉娥每天晚上给他熬药，须很晚才能回家。
一天晚饭后，刘德才吃过药，又喝了点酒，精神显得很好。吴玉娥收拾完碗筷，叠好被褥，正准备回家。这时刘德才突然拦住她，一把把她抱在怀里，口里不住地说：“玉娥，我喜欢你，我真的好喜欢你，我想死你了。”说着，就与她亲吻起来。
吴玉娥一边用手推他，一边说：“别，别，别这样……”
刘德才越发激动不已，他得寸进尺，把她抱得更紧了，不知不觉舌头伸到她的嘴里，两个香舌互相搅动起来……
吴玉娥几经挣扎，没有脱身，她又不敢大声嚷，这时刘德才“一不做，二不休”，竟把她抱到床上，解开她的上衣，扒下她的裤子，把她奸污了。吴玉娥泪流满面，哭着说：“你怎么能这样对我，这算怎么回事呀，往后我可怎么做人呀！我可没脸见人了！”刘德才厚着脸皮低声对她说：“你不用怕，有我呢！再说了，你不说我不说，谁也不会知道，今后我不会亏待你的。”
吴玉娥擦干眼泪，很晚才回到家里。她回家后，不敢正眼看自己的女儿，就好像小孩偷了父母的钱害怕爹妈发现似的，心嘭嘭直跳。
第二天，吴玉娥照常上工。刘家上下像没事人似地各干各的事。打这以后，吴玉娥白天是人，帮刘家干活；晚上变成了“鬼”，与刘德才厮混，受他凌辱，到很晚才能回家。
俗话说：“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时间长了，刘德才和吴玉娥的私情被人看出，但谁也不敢说。最着急的是刘德才的大儿子刘立堂，他担心老爷子会娶她为妻，要是那样，家产就得流失，再说“有了晚娘有晚爷”，他一定要阻止这件丑事继续下去。于是他时时留心，处处提防。
有一天刚吃过晚饭，刘德才把吴玉娥的衣服扒光，把她按在床上求欢。突然，刘立堂破门而入，大声说道：“看你俩做得好事，我都没脸见人！”
吴玉娥赶紧拉过衣服挡住下身，吓得瑟瑟发抖。刘德才却像没事人似的坐在床沿上不吭一声。
刘立堂指着吴玉娥说：“赶快把衣裳穿好，我有话对你说。”
吴玉娥战战兢兢地穿上衣服，等待他的发落。
刘立堂说：“我家请你是来帮工的，不是让你勾引男人的。这事我也不难为你，无论如何你是不能在我家干了，立马走人。”
这时刘德才发话了：“不行，她得留下，我保重以后不再干这种事了。”
刘立堂说：“也行，不过以后再让我发现这种事，我绝不客气！”说完，一甩手走出了。
吴玉娥怀着愧疚的心情回到家中，她有苦无处诉，有话无人说，只能暗暗落泪。她觉得自己对不起死去的丈夫，对不起女儿。她怕被刘家辞退，又怕这件事传扬出去，自己没脸见人。她越想越觉得没有出路，只有死才能还她清白。
第二天上午，吴玉娥没有上工，打发女儿去黄土坡挖野菜。秀美走后，她一个人在屋里大哭了一场，然后把门闩上，将一根绳索套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秀美挖野菜回来，喊不开门。她找来田福、田仁哥，把门踹开，这时吴玉娥的身子已经冰凉了！
可怜苏秀美，3年前父亲被日本鬼子杀死，逃难大田村，如今母亲又撒手离她而去，一个11岁的孩子可怎么活呀！小秀美一下子扑到娘的身上，嚎啕大哭。她边哭边说：“娘啊，你为什么死呢？你有什么冤屈不能给女儿说？你死了我可怎么办啊！”
她那撕心裂肺的哭喊，周围的大妈大婶无不落泪。肖月仙把秀美拉开，搂在怀里，含泪说道：“孩子，你先别哭，料理完你娘的后事再说。”
于是大家把吴玉娥的尸体放在床上，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给小秀美穿上白衣，系上麻绳，准备给她娘成殓，下葬。
经田福几次去刘家交涉，刘德才觉得理亏，拿了一口棺材钱，才将吴玉娥草草埋葬了事。吴玉娥的死，在秀美幼小的心灵上种下了仇恨的种子，她发誓要为爹娘报仇。
秀美娘死后，她被好心的肖月仙收为义女，从此开始了新的生活。
赞
(散文编辑：散文在线)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