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在线:原创散文发表网!致力于打造中国最专业的原创散文网!
推荐栏目: 爱情散文 - 抒情散文 - 伤感散文 - 情感散文 - 哲理散文 - 亲情散文 - 心情散文 - 游记散文 - 短篇小说 - 爱情散文诗 - 抒情散文诗 - 伤感散文诗 - 现代诗
精典美文推荐:
返回首页
当前位置: 散文 > 短篇小说 > 大哥和他的蝈蝈笼子

大哥和他的蝈蝈笼子

时间:2013-10-14 00:24散文来源:本站原创 散文作者: 雪落黄河边点击:
        

  【一】
  
  城市也有秋天,那些季节性的花花草草开始枯萎,杨树叶子黄了,枫树叶子红了,一排排红白黄各种颜色的菊花和美丽如蝶的蝴蝶兰按着时令兀自开了,装点着城市的秋天。行驶在车流人流中,我总觉得城市里少了些什么?也许是每天走在柏油路上离泥土远了,少了些地气和乡村新鲜的空气和明丽阳光吧?城市的秋天比乡下来的晚些,但还是来了。现在乡间的田野除了棉花和山芋还在葱茏郁郁,每一样庄稼都收割完了,地里光秃秃的只剩下一大片阳光掉在田里。田间地头不时有觅食的喜鹊乌鸦盘旋略过,也有一些掉皮淘气的麻雀叽叽喳喳吵闹玩耍肆意游走,那种惬意和欢快不可言喻,给乡间的的荒凉广阔增添一些丰收后的喜庆。河塘里的芦花开了,白绒绒是装点着乡村的背景,静怡安然,蔓延秋后的开阔温馨,乡下人喜欢这些大自然的简约和厚实。
  城市的阳光透过枝桠间随意流动闪耀,照耀着行人匆忙慵懒的影子。街上依然繁华,五彩的广告闪烁霓裳,给人的眼球带来奢望和幻觉。我推着自行车缓慢地行走,路边店垂柳随风舞动,一些激昂欢快的流行歌曲淹没了汽车充斥耳闻的呼啸声和机器的轰鸣声。甚至有些聒噪。如今的城市,车子多了,楼房高了,而有些听觉和蔚蓝的气息少了,退化了。进步与发达总是好事,有些得与失总是永恒的。
  走着走着,我的目光被一声熟悉的声音吸引。“唧唧,唧唧——”不远处的护城河边,清晰地地传来一阵又一阵的叫声。
  我饶有兴趣地竖起耳朵紧走几步,想看看到底是什么声音,从哪个角落里传来的?怎么这么刺耳熟悉?这个气息咋这样的熟稔?我的视线随着声音移至一片绿荫处,在一条流经城市中心的河堤旁传来的。这个声音有些单调,但响亮,比起各种广告商家美容院的流行曲好听多了。因为它特殊,是来自于一个骑电动三轮车的小贩,那个小贩有四十多岁是个中年男子,一对小眼睛透着精明和狡黠,正站在柳树的阴凉里一边摆弄着一串串蝈蝈笼子和各种不同形态的蝈蝈,一边向慢慢聚集的人群夸赞蝈蝈的品种好和推销那些‘唧唧’叫的蝈蝈,那叫声就是从他的笼子里传出来的蝈蝈的叫声。好多年没听见蝈蝈的叫声了,这些年地里的庄稼都在使用高产化肥和激素农药,哪来的蝈蝈呢?
  如今的乡村也变得沉静,没以前虫儿吵闹野生动物踪影魅力了。猛然在城里听见蝈蝈的叫声,不免有些焦虑,原来我们在得到的同时也失去了很多。我赶紧走近,高兴地端详那些欢快唱歌的蝈蝈们。这些披着翠绿外衣小东西们被关在一个铁丝网孔稠密的大笼子里,它们有的紧贴笼子的边缘惊恐地乱踹,有的安静地趴着,有几个屁股后边带着大刀的蝈蝈站在笼子底部,无所顾忌的鸣唱。笼子里放着一些洗过的地瓜秧,看来蝈蝈们的日子倒也温馨。一会儿的功夫,这里便聚集了很多人,都在看稀奇,也有几个说;好几年没听见蝈蝈的叫声了没看见蝈蝈的样子了。看见这些小东西就想起了在乡下生活的日子,那时的空气新鲜,蝈蝈满地乱窜,叫声好听极了,哪像现在这样少?简直都成了稀缺之物,稀罕呢。
  看着那些深绿暖色的蝈蝈们不停地叫着,那叫声就像一场欢乐的音乐会一般给这个城市带来不一样的清爽。有几个后车座上带着小孩的男人和女人们都欢喜地抢着问小贩:蝈蝈多少钱?啥样的品种好饲养?小贩是一脸的傲慢,待理不理的应着:蝈蝈二十元一只,笼子要看啥材料的,价钱不一样。这些打听价格的人摇头叹息都说太贵了。可经不住孩子们的任性,吵闹哭叫,不给买就哭个没完的架势,吓得那些家长们连说:买。买了。那些精美的蝈蝈笼子有竹篾的有麦秸秆的,还有细钢丝的,形状各异,精巧细腻,玲珑新颖。有尖顶的有圆形的有方形的,有四角形,还有棱形的八边形的,个个小巧玲珑且价格不菲。一只钢丝蝈蝈笼子也就巴掌大,要四五十元一个,加上一只蝈蝈就快花上一张红版票子。这蝈蝈是城里的稀罕物,头一家买卖,独一份。价钱再贵也有人买,这就是城市趋向,越贵的东西越稀少的东西就越好。
  一会的功夫围了很多人,小河塘边顿时热闹起来。那些男人和女人人都争相恐后地要买蝈蝈,一时间蝈蝈名气大噪。有的说大肚子蝈蝈好,叫的响亮。有的说屁股带刀的蝈蝈好,厉害,叫声抠尖,好听。有的说,好养就行,给孩子认识一下,让他们知道这是田里的昆虫蝈蝈。要不以后这东西少见了孩子会不认得。会吧蝈蝈当蚂蚱也说不定。看着大家你推我搡都在抢购蝈蝈,小贩一脸的自得十足神气,这样的场面仿佛他早就见识了,必然的。我心说他的买卖还真不错,这个人够精明,能挣这种不拿本钱的买卖,有头脑。
  我站在一边看热闹,好奇怀疑地问小贩这蝈蝈哪来的?他眼皮也不翻淡淡说:地里抓来的。我不信,这蝈蝈地里哪有啊?再说都秋后了地里都没有庄稼了,蝈蝈更没了踪影,你在哪里抓的?那个小贩很不耐烦地说在山芋地里抓的。我没在细问,因为我已经知道着蝈蝈肯定是家养的。你看它们个个翅膀翠绿不像地里饱经日晒雨淋的昆虫。再说我就是庄稼人,地里常年打药灭草灭虫,哪还有这样大的蝈蝈?地里这个小贩肯定在撒谎。我不解开谜底,这个小贩有经济头脑,不得不服。听着蝈蝈的叫声渐渐羸弱,稀疏,便心情感慨地往回走。
  一路上心情还是被那蝈蝈的悦耳叫声所感染,那叫声令人陶醉也让人想起很多童年的事。每个人都有梦乡,梦乡里可以无限大,大到有山川有河流,有太阳有星星,有平原有大海乃至西到昆仑山,东到扶桑岛甚至无限宇宙。小到梦乡里就一个模糊的影子,或是那一声声陪着童年一路走来的蝈蝈声。
  老实说,我总是怀念挽着裤脚光着脚丫子在庄稼地里随心所欲逮蝈蝈的儿时光阴。因为我生在乡下,长在乡下,每天沐浴着阳光和吸纳着地气,精神是抖擞的,童年是惬意的,灵魂和肉体与大地紧密联系,大地是触摸到我的心跳的。
  也许,这是对往事的一种梳理和追忆,也许这是对泥土的回归对家乡眷恋的不可遏制的乡愁。想起故乡田埂上的野花野草,溪水流沙毕竟是一种状态的自然舒展,和令人战栗的挚爱。灯光里,如月,如霜。月光里,流水,篱笆,青草地,我如霜的乡愁。
  我记起了故乡的一枝芍药,一滴露珠,和那一闪即逝的萤火。我也想起了矮墙,老屋,故园飞叶黄和大哥给我逮的蝈蝈并用麦秸杆编的各种蝈蝈笼子。
  
  
  【二】
  
  又到北雁南飞的季节了,那声声滴血的啼叫留给北方故园的最后守望者几片疲惫的羽毛和一串欲滴无泪
  的寂寞诗行。花开了,花谢了,多少世事沧桑涌上心头,多少美好的童年故事在心中打转飘荡,多少故事感动着情绪一个又一个驿站。
  踏着阳光荡漾的韵律,和着清风起舞的节拍,远方又响起了深沉的呼唤,似乎又一个声音在远方等待。再次向记忆走去,和我一起站在故园的有清凉的小河,有青青的草甸子,有一片无边的麦香,有大凤,二丫,三喳子,贾领地,宋二小,孙胖丫,周霞子,有我质朴的父母和我们这些小孩都喜欢又尊敬的大哥。
  
  往事并不如烟,回味还是那样快乐。
  记得小时候,我们这一帮孩提伙伴数我年纪最小。邻居李大凤最大,十三岁,上小学四年级。大凤也是我们这些小伙伴里家庭最好的一个。她爸爸是村里的二把手,一个曾经当过抗美援朝的志愿军。腿脚有些不利索,有点瘸。据说是在朝鲜打仗时受的伤。大凤家有两个四角包着铁叶子的木制大箱子,我们都说是大柜。那两个大柜在那个年代就是时髦稀罕的家具,一般人家都没有。那时虽然漫山遍野的木材,可村里根本没有会做家具的木匠,哪家有个大柜大桌子都是上等人家,俺家和三喳子,孙胖丫,周霞子家都没有。我们几家放衣服的大柜都是用坯头垒起来的腿,再用一块宽厚的松木板搭在上边,然后在盖上一块塑料布或者一块碎花洋布,,柜子上面摆一些梳子,和瓶瓶罐罐,掀开布帘下面放衣服。这种简单的柜子在我的记忆里用了多年,直到后来大哥娶媳妇才请来一个外地木匠,打了一套立柜和两个大柜,柜上涂着红油漆,总没大凤家的老柜受看,瓷实。
  大凤她家的炕边上就是那两个摆放整齐的大柜,大柜上方摆着两个黄颜色的相框,相框里有大凤爸年轻时穿着解放军衣服戴着五角星帽子的黑白照片,照片上的大凤爸特别精神,我每天去她家都要靠着柜子看几眼,羡慕得不得了。心里总在想,我爸要是解放军就好了。大凤的爸在全屯有点威望,那时屯子里的社员们都巴结她爸,哪一个大人看见她爸都笑脸打招呼。她家有啥出力的活左邻右舍都抢着帮忙,比如抹墙皮,衫房顶,脱土坯,扛麻袋,打柳条,拉柴火等等。社员们给大凤家干活都能吃到一顿带肉的酸菜炖粉条和白面馒头。她爸是全村的二把手,吃的总比社员好。那时的每家每户都吃土豆,苞米面的饽饽,一年到头吃上几顿白面馒头那就叫改善生活了,跟过年差不多。
  三十多年前北方都是低矮的泥土房,房子都是自己用泥和着打碎的麦秸掺和的混凝土脱制的一块块方形的土坯垒成的。所以一到秋天,家家户户的院子里都摆满了刚刚脱制的土坯,我看见瘦小的大哥总是帮助爸爸用铁锨端泥,累得直吭哧。那时北山上遍地都是参天蔽日的松树林子,家家都是用松木做檩条子,椽子。房顶是很高的一种草衫盖的,所以也叫茅草房。有的人家为了渡过寒冬还把茅草房建的矮矮的,只比地面高两米或一米,屋里低洼也叫地窨子或者马架子。虽然不好看,但冬天确实比一般的房子暖和。
  二丫和三喳子同岁,十一,她们都上小学二年级。家里的房子都是地窨子,木楞窗户用纸糊着,屋里有些黑暗,但她们的父母脾气都有特好,喜欢我们去她家玩,不嫌吵闹。贾领地,宋二小,孙胖丫,周霞子和我家相邻,我们的房子互相紧挨着,家庭条件都不好,他们几个上小学一年级,都是十岁光景。宋二小的名字一听像个男孩,其实她是女孩,是她妈故意起的。意思是她的下边好带来个弟弟,她妈盼着有个儿子就给她起名第二个孩子一定是小子,就叫她宋二小了。还真让她妈起着了,真灵验呢。宋二小的下边真是个弟弟。但后来宋二小上初中的时候,自己把名字改了,叫宋庆铃,和国母孙中山的夫人一个名字。她想沾沾富贵气吧。这都是后话。
  以前村里上学的就很少,每个小孩上学都很晚,这些孩子在家不是放鹅就是割猪菜,没有一个闲着玩的。如果不是后来的扫文盲恐怕上学的小孩更少。老师也少,一个老师要带几个班级。有的老师还是当年下放的知青,后来都返城走了,老师更少了。我刚刚八岁,还没上学,是这一群孩子里面年纪最小的。
  那时已经有了电灯,但经常停电。家家户户都点煤油灯,我家的煤油灯是母亲用一个废旧的罐头瓶子里面装满点灯的洋油再用一缕破棉絮沾湿了做的,样子不好看但省油。大凤家的油灯就最好,是个铜制的还能用针拨灯火的洋玩意。像电影里的一样,好看,新奇。因为大凤的姑姑在省城哈尔滨,所以她家总有些比别人家高级的东西。我们这一群小孩子,每天吃完晚饭都喜欢找大凤玩,所以大凤也是这群小孩子的头,说一不二,我们都听她的。她说玩啥就玩啥,说‘藏猫猫’我们就跟着,说玩丢手绢我们不敢反对。而每次玩‘藏猫猫’都是我老末,总是我找她们藏,我知道她们喜欢藏材火垛里,每找到一个我都开心的直蹦高,哦,终于该我‘藏猫猫’了。如今想起那时的我穿着母亲用哥哥的旧衣服改制的大裆裤子,小花格子布衫,头发蓬乱刺刺挠挠的样子还真是可笑。我喜欢和她们一起玩‘丢口袋’和在炕上轮番歘‘嘎拉哈’游戏,那是儿时最好的娱乐。‘丢口袋’是我们在院子里围坐成一个圈,有一个人拿着母亲用六片小碎布缝制的口袋里面装上沙子玩,只有大凤的口袋是装的粮食粒,她家的粮食不稀罕而我们这些家的父母是不舍得的。那个丢口袋的小孩丢在谁身后谁就得站起来接着丢,不久大家都会轮一遍,嘻嘻哈哈玩得热火朝天。‘歘嘎拉哈’那时是时髦的玩意,也只有大凤家有,她家不仅有还多,十几个呢。因为她的爸爸每次队里宰羊都会把羊腿上的活动关节就是‘嘎拉哈’拿回家,一般的社员到不上拿的。有时在她家玩,有时大凤拿出来轮流在我们几家炕上玩。那时我们这些小伙伴不隔心,每天晚上都聚在一起,你找我,我喊她,互相邀着一个都不少玩得特别开心。日子的疾苦和我们没关系,那是大人的事。
  记得有一回大凤和她爸去了省城哈尔滨,回来穿回一条喇叭裤,把我们这些小伙伴羡慕的不得了。都说大凤命好,有个好亲戚。都更加抢着和大凤玩。再后来我也上了学,可不知咋的,有一天晚上再去找她们玩,都在躲着我,她们渐渐地嫌我小,不愿意领我玩了。有时我早早地吃饭就去堵着大凤的家门口,看见她们都聚在一起便不知声跟在她们后边,大凤就气恼地喊我‘跟屁虫’‘跟屁虫’。大凤连声喊,她们几个生怕大凤生气也紧跟着附和。最后竟然都甩掉我还是不和我玩。后来我问周霞子为啥,她说:大凤说了,你身上有虱子,还没好衣服穿,样子邋遢,所以不和你玩。我委屈讨好地说:你们身上也有虱子虮子啊,你看三喳子的头上白花花的都是小虮子,密密麻麻地黏在头发丝上,咋一看还以为是头皮屑呢。咋不嫌恶呢?再说你们也没啥好衣服啊?和我穿的差不多,为啥偏偏嫌恶我?周霞子说:大凤的话谁敢不听?要不听她就不带谁玩了。我央求说:你和她最要好,帮我说说好话吧?我没伴了好没意思。周霞子摇头:我不敢,我怕她也不理我,那样我也没人陪着玩了。我没辙了,就哭,哭完了会到家里就洗头,闹着让妈妈给抓虱子。妈妈说:没工夫。就抓了把农药六六粉抹在我的头上,并说这就没事了,虱子都药死了。我高兴了,以为这样就可以和大凤她们一起玩了。于是每天晚上都去大凤家门口等,可大家伙一出门来还是把我甩了。没人和我玩,最后病了一场,再也不去大凤家了。
  大人们都忙着去生产队挣工分,没闲工夫管我的破事,我也没有和妈妈说,就一个人在家孤单着。
  转眼这年麦子快熟了,比我大八岁的大哥每天放学都去地里割猪菜,有一天回来高兴地和我说:看,我给你带啥好玩意了?我撇着嘴不爱搭理他,心说,你能带啥好玩意?大哥一脸的神秘:你不要,我给别人了?我连忙拉住大哥的手:要,我要。在哪呢?大哥说:我给你变个戏法吧,然后嘴里还瞪得愣蹬蹬地唱着一边从他挽着裤脚里摸出两个带大刺刀的蝈蝈来,这下可把我高兴坏了,直拍手:好好啊,我有带刺刀的蝈蝈了。屁股上带刺刀的蝈蝈很难抓,而且叫声尖亮悦耳,好听极了。可我不敢拿,大哥说:看,我拿来一把麦秆,给你编个蝈蝈笼子。那天,大哥给我编织了一个尖形塔状的蝈蝈笼子,还有一个能开能关的小门,里面放点白菜叶,里面的两只蝈蝈唱的更欢了。
  一天,我提着蝈蝈笼子在路上玩,看见大凤和宋二小,贾领地,孙胖丫她们在不远处玩跳格子,我便故意地走过去,神气活现地显摆我的蝈蝈去,心想:不和我玩,我还不稀罕和你们玩呢,哼!我刚一走近大凤就看见了,眼睛直瞄我的蝈蝈笼子。忽然笑嘻嘻地对我说:跟屁虫,谁给你编的蝈蝈笼子?还真的不难看呢。跟屁虫,把你的蝈蝈笼子给我吧,我就让你和我们一起玩。我气愤地说:谁是跟屁虫!我都不和你玩了,还叫!再叫我骂你!别想得美!不搭理我,我还不稀罕呢。看,我的蝈蝈叫的多欢实!我那一刻得意起来,觉得自己再也不必向大凤低头讨好了。没想到,那些平时和我要好的孙胖丫,贾领地也帮着大凤说话,要我让给蝈蝈笼子。我偏不!大凤突然翻了脸,趁我不留意,一把夺过我的蝈蝈笼子狠狠地气急败坏冲我嚷:不给我蝈蝈,我也不让你有!说完就把笼子摔在地上,还用脚狠狠跺了几下,就招呼那些伙伴跑了。我那小巧玲珑的蝈蝈笼子顿时变了形象,塌瘪了,蝈蝈也死了。于是,我坐在地上大哭不止,伤心欲绝,是大哥听见我的哭声把我劝回家,并答应再给我逮蝈蝈再给我编织更漂亮的蝈蝈笼子。
  后来,大哥给我逮回好多只蝈蝈,有肚子大的,有草绿的,有深绿的,有屁股后面带刺刀的,还有一只黑绿色的蝈蝈王,叫声响极了。大哥给每一只蝈蝈都编织了笼子,有方形的,有圆形的,有尖形的,有扁平的,且每个笼子都有个小门,可以打开放食物。我把那些蝈蝈笼子挂在院子里的晾衣绳上,一排排的在一起叫很是扎眼,惹来路上很多人回头看。
  有一天,大凤妈来到我家,给我送来了一碗麦米饭,大凤就跟在后边。那时的家家还吃不上麦食,就是吃也是磨上好几遍的一伙成黑面吃,舍不得焖一顿麦米饭吃。而大凤家经常吃,那天大凤妈端来热乎乎地麦米饭,是想和我交换一个蝈蝈笼子,并守着我妈的面数落大凤的不是,嫌大凤任性不懂事,并让大凤好好带我玩。大凤有些不好意思也连声说:以后保证带我玩,并答应给我四个‘羊嘎拉哈’。望着香喷喷的麦米饭,和有‘羊嘎拉哈’的欲望燃烧,我的口水早就流出,恨不得一口吞掉碗里的麦米饭。但望着每一只欢快鸣叫的蝈蝈和精致的蝈蝈笼子都是舍不得。正在犹豫,我妈妈赶紧答应:行,行,换啥,随便拿就行。我妈生怕怠慢了大凤妈。大哥也说,给大凤一只好看的,以后我再给你编个更好的。我很是舍不得有无奈地点头答应了,大凤挑一只圆形的蝈蝈笼子和一个大肚子的蝈蝈满意地走了。后来大哥也给其他我的几个伙伴每人一只蝈蝈和各种形状都有的笼子,她们都高兴得不得了,都愿意和我玩。大凤她说话还真算数,以后每天玩跳格子,丢手绢都喊着我,她们再也不喊我跟屁虫了。我们又回到了如初的快乐时光,以前是我们这七个好伙伴都去大凤家找大凤玩,现在都是她们每天晚上找我玩。来我家找我是为了讨好我的大哥,都想巴结大哥让他好编漂亮蝈蝈笼子。那一段时光是荣耀的也是儿时最快乐时光,这些快乐都源于我的大哥,都源于他的蝈蝈和蝈蝈笼子。
  大哥,是我童年唯一的快乐的守护神。
  
  
  【三】
  
  在别人的眼里,大哥一词很高大很慈祥,很豁达很有男人的魅力与风范,甚至除了父母的关爱,大哥就是弟妹的守护神就是抵挡风霜孤苦的一面围墙,一座碉堡,一泊停靠的港湾,一个捍卫家庭尊严的排头兵!
  而我的大哥形象很卑微,身材矮小瘦弱,长相不算丑陋但普通平常,性格温顺像绵羊。日子也不像别人家错落有致方方正正,或小康或富有,而是稀松拉垮只够吃喝,就和贫穷潦倒差点为邻。无论从哪方面观看,都没有一点大将风度,让人与他撞个满怀也记不起的模样。唯一的风范就是他青筋突起的额头镶着一双饱经风霜的眼睛,那个眼神有些慌张但很犀利的捍卫着他不容损毁的唯一值钱的尊严!
  我的大哥是一家人最疼爱我的人,他的疼爱虽然不及父母那般细腻但也比平常人家的大哥心细,看护妹妹照顾妹妹对于他来说就是理所当然的,义不容辞的,没有资格讲回报的。他的爱很简约很质朴,嘴角总是隐约着笑意和温柔,一直让人铭记并感到终身温暖。他的爱就是一把为我撑起回家的伞,有他在,我懂得,累了,就回家。他就是一直站在家乡的山顶翘望我惦记我牵挂我的人。
  大哥身材所以瘦小嬴弱,是因为他出生在饥荒年代,吃不饱穿不暖的困难时期,1960年的11月份出生,正是一年当中最冷的时节。大哥的童年不但没有营养的零食还经常得病,村里没有大夫,看病要到很远的邻村,那里有个赤脚医生,只会拿些草药,不会打针,也没有疗效好的西药。所以每一次大哥感冒发烧妈妈就用土办法,拿条手巾早热水里一烫敷在他额头,要不就是去北山挖些川贝母晒干备成面给大哥沏水喝,据说川贝是药材,但治不治发烧感冒妈妈也不知道,反正全囤的人都用这个土办法。还有一次大哥出水痘,身上落满了水泡和疤痕,那时都说是天花病,天花病就是天灾,是治不好的病。爸爸妈妈都以为大哥活不了了,因为在大哥的上头还有一个姐姐,就是出水痘和湿疹死的。可是大哥命硬,没钱治病也没吃过西药喝着稀粥米汤的竟然活了下来。囤子里的人都说大哥能活着真是奇迹,不敢想的。
  大哥性格温顺,从没和脾气不好的母亲顶过嘴。母亲让干啥就干啥,不让干的活他也会帮忙。六七岁时就帮着母亲割猪菜,放大鹅赶鸭子。直到九岁才上学,十岁刚过,就学着大人干农活,去井台挑水。他每次都是挑回家半梢水,妈妈早已迎在门口乐不可支地接过来扁担,连夸大哥能干可大哥一时气喘吁吁脸憋通红的坐在炕上,我赶紧过去给他捶腿,这时大哥最喜欢把我的小手握在手里,连说,以后不让妹妹干一点活,要不手就不软和不好看了。我体会到大哥的手真的像锉刀一样陨裂粗糙,指节也短,样子很难看,像妈妈的手一样又短又粗不光滑。
  我是在大哥上一年级的时候,妈妈生了我,所以大哥比我大十岁,大哥生日小,冬天的,虚两岁,我实际大八整岁。母亲白天去生产队挣工分,每天把我锁在家里,半晌歇气的时候在回家给我喂奶,然后再去队里干活。大哥每天都是放学后飞奔回家,抱起哭闹的我去外边玩。这些在我长大了大哥经常说起,还说我经常尿裤子,都是他洗呢。每当他说起这些,我都会任性撒娇脸通红害羞地说:我才不信呢,大哥骗我。大哥听了就是笑,满脸的疼惜。我和大哥感情日渐深厚,他啥都让着我,有啥好吃的也都可着我吃,从来不争嘴。就这样我对大哥依赖有加,有啥要求他都会答应。
  就像年年秋天让他编蝈蝈笼子,冬天帮我做爬溜,拉着我满大街的跑。还帮我做脚滑子,就是用一块木板截成鞋底大,钉上两根细铁丝绑在脚上在雪地里打出溜滑玩,那也许就是今天溜冰鞋的鼻祖吧。那种玩法那是我最得意最快乐的事情。春天给我掏鸟窝,煮鸟蛋吃。夏天上山领着我采野果子和采高粱果吃。高粱果就是今天的草莓,那时不会叫,就叫高粱果。大哥在我的眼里是个无所不能的人,别人会的他也会,别的小孩有的玩意他也会想方设法给我做。记得他还给我做过一把小木枪,那是我最得意的玩具。每一个小伙伴都抢着和我玩,味道是摸摸我的那把小手枪,那段日子也是我最得意最快乐的时光。
  在我的记忆里从没和大哥吵过架,因为大哥陪我一路走来,都是宠着我的,惯着我的,从不让我受半点委屈的的。但有一次我和吵架了大哥并打了我还是平生第一次。那一次真的怨我,至今想起了我都很后悔。
  
  大哥这一生没有值得炫耀的辉煌,大哥学习特好,字写得也最好看,所以在学校老师和同学们都喜欢他。他是学校的大班长胳膊每天都戴着一道杠,很是让同学们羡慕。学校每期的黑板报都是他写的,他的字全体公认的规范,漂亮。上完小学上初中,每一年考试都是名列前茅,是老师们公认的好学生,将来能考上中专回校当老师的好苗子。可是后来家庭贫困,父亲有病,母亲一个人的工分只够家里的吃饭,还欠着帐,那时叫‘涨肚’。年年涨肚哪有钱供哥哥上学啊?母亲经常说:识几个字眼目前不瞎就行了,不像我们这样做文盲就行了,念那么多书有啥用?还不如帮家里挣工分呢。再说了以后还得说媳妇,没钱哪行?
  就这样大哥被迫退学,初中勉强供完,四元钱的学费都拿不起啊。记得当时大哥哭了好几天,但还是下来去生产队干活了。他的童年和青春都是苦难的迫不得已的,也很普通的。囤子里向他这样大的小伙子没上过学的有的是,大哥还算命比较好的。大哥那时唯一值得炫耀的就是七七年初中毕业后不久,由于大哥的表现极好加上字写得好,人又实在可靠,生产队长便提拔他当了生产队里的会计兼记工员,着实风光了一年多,家里也跟着荣耀了一年多。那一年多,父亲母亲仿佛一下子挺起了腰杆,在人前有了欢笑得意地模样。他是全家人的骄傲,会计毕竟是吃公家饭的,不用去地里干活,每天都是整工,大哥只是用笔杆子干活,工分挣得最多。也是那一年他把大嫂娶回家。那时他是本村学习最好的学生,也是唯一念完初中的学生。生产队长很看重他,就提拔他当了会计兼记工员,很多村民都羡慕不已。都喜欢和大哥说话,我知道那叫巴结人,谁家不高攀有能耐的人家啊。虽然不如大凤家排场但我家也过上了有人巴结见面笑脸相迎的日子。连那些不爱和我玩耍的小孩子都找到了我家门口,都愿意和我玩跳格子,藏猫猫,丢手绢,那种日子真好。
  记得那次和大哥吵架,都是因为大嫂来了。我发觉大嫂来了大哥的心思变了,对我的关心少了,也不喜欢给我编蝈蝈笼子了,有时间他就陪着大嫂玩,还经常偷着摸着的给大嫂弄好吃的。尽管那时我已经十一岁,但我对大哥的依赖并没有减少。每天看着他和大嫂亲亲秘密一起上工一起回家的样子就心里不舒服特别气愤。有时我会恨恨地和大哥顶嘴,鸡蛋里挑他的骨头,看他和大嫂啥都不顺眼。就在妈的面前说大哥大嫂的坏话,本来妈就封建,加上脾气不好爱唠叨,我这一刚火加油妈妈便找大嫂的不是,大嫂老实,有些木讷,还有些惧怕婆婆。每一次受奚落都是不敢吭声,把自己关在屋里偷着哭。每到这时我都是最高兴的。故意背着手在大嫂的眼前晃动,心说,看你还敢和大哥亲近不?真是得意极了。大嫂看见我就躲,生怕一不留神把我得罪了,再次告她的黑状。渐渐地大哥却越来越讨厌我,有时还会嚷我几句。我不怕他,你嚷我我比他的声音还大,他竟然敢对我大声嚷嚷?真气人!然后就是无缘无故地嚎啕大哭,引来妈妈骂大哥一顿。我消停了,不知那时的大哥心里咋想的,肯定恨死我了。
  有一次我让大哥编蝈蝈笼子,他生气,嫌我多嘴多舌地像妈妈告黑状,就是不肯。于是我怀恨于心,经常找大嫂的麻烦,还偷用大嫂的牙刷牙膏,偷穿大嫂的好衣服。记也许是我做得太过分,大嫂告诉了大哥。大哥气得两眼冒火,一巴掌拍在我的脸上,疼得我呲牙咧嘴怨气突来,跑到妈妈跟前告了一状。大哥大嫂孝顺,从不和妈妈还嘴吵架,也许当时的妈妈太过强势,家里地里她都操心当家,连爸爸都很少在妈妈面前百出男子汉的架势,总是顺从妈妈,依赖妈妈。妈妈就是家里的天,说一不二,谁敢惹她老人家啊。
  那天妈妈把大哥骂个狗血喷头,大哥脸红红的,走到我跟前只承认错误,并坚持让我再打他一巴掌换回来。我高兴极了,裂开带泪的眼笑了。我没打大哥,大哥连说,那好,你不打,以后大哥给你编蝈蝈笼子。从那以后大哥有一如从前的爱我,疼我,关心我,并真的给我编了好多蝈蝈笼子。让我在大凤,孙胖丫,周霞子,贾领地,宋二小跟前得意了很久,他们都羡慕我有一个好哥哥。都比着赛的和我玩。大哥打我的那一巴掌虽然不疼,但印在了心里。铭记他是让我惊醒和愧疚,对于大哥大嫂,我做的太少了。没有任何回报,只有记住他们的好处。从那以后我再也没在妈妈面前说过大嫂的坏话,相反,我和大嫂还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像亲姐妹一般。
  可是我和大嫂和平相处的日子不长,又发生了一次矛盾冲突。是第二年的夏天吧,有一次大哥不知在哪弄来了两个香瓜,背着家人偷偷地给大嫂吃,偏巧被我去他屋里玩撞见。大哥有些发慌,大嫂还在咯嘣咯嘣地吃,嚼的有滋有味,香瓜是个稀罕的吃食,你在哪弄来的竟然偷着吃?大嫂看见我馋的口水直流,于心不忍,赶紧把剩下的一小块给了我。我才不要呢,那一瞬间内心刚刚积蓄起来的对大哥大嫂的信任和拥戴冰封瓦解,大哥偷着给大嫂买零食而不给我吃,不给爸妈吃,这就是大逆不道!私心太重,只顾自己,啥人呢?我仿佛一下子有抓住了大哥大嫂的错处,心里恨恨地,毫不犹豫地转身就回东屋告诉了妈妈。
  妈妈正在喂猪,听见我的状控也非常生气,火爆脾气一下子被点燃,二话没说,撂下喂猪梢就来到大哥屋:一家人都没吃上又甜又脆的香瓜,你们在屋里偷着吃,想造反分家吗?大哥大嫂看见气咻咻的妈妈和妈妈背后的我一下子就明白了。大嫂没敢吱声,大哥赶紧解释说:她有了,想吃香瓜,我就去邻村买了一点,就买了两个,没有钱了。要是多些我就会给你们了。大嫂脸红了,怯生生地看着妈。妈一听说大嫂怀孕了,眼放喜悦光芒,刚想说什么,但一瞬间绽放笑容的脸上又挂了一层霜:有了是好事,可老话说,酸儿辣女。你不想吃辣的而是要吃香瓜,肯定是个丫头,没出息的东西。大哥看见妈妈生气了,也没敢再吱声,呆在原地等着妈妈接着数落。大嫂也没敢作声,我一听是大嫂怀孕了才想吃香瓜,就立刻原谅了大嫂,知道自己错怪大哥了。我赶紧把妈妈拉走,还和妈妈说:大哥快当爸爸了,妈,这是好事,咱不生气。妈说:生个小子行,要是丫头奔指望我哄着!我说,妈忙,要是生个侄女我哄着玩,不耽误你干活的。
  后来,还真让妈妈猜对了,大嫂真是不争气的鸟,就生了个丫头片子。妈妈不喜欢我却很喜欢,一家人有个比我小的孩子,我也有用了。我就想像当初大哥背我,看护我那样细心地带侄女玩,大哥当初给我编蝈蝈笼子,现在我长大了不需要了。可我也学会了编织蝈蝈笼子,我就给小侄女编,还给她逮叫声响亮的蝈蝈。现在想想,当初的幼稚无知兼自私给大哥大嫂带来多少麻烦啊?真是后悔晚矣。大哥疼我,我疼他的女儿,这就叫感恩吧?
  第二年秋,生产队解散,一直延续多年吃大锅饭的局面结束。只是可惜大哥在生产队风光了一年多就毕业了,因为土地承包了,没有大锅饭了,会计当不成了,大哥也分家另过了。我的那些小伙伴们,后来长大了都成了家,分散在祖国各地,只有大凤嫁给了本村的一个民办老师,我们这些儿时伙伴,不管谁回家都去大凤家搓一顿,说着儿时的糗事。但八个好朋友没有一次团聚的,总也遇不见一次全班人马,大家每一次有两个人或三个人聚在一起时,都会说起童年,说起我们在一起编织蝈蝈笼子的快乐时光。
  大哥一开始的几年日子还行,可刚有了点积蓄,他又不安分了。去哈尔滨学食用菌栽培,回来养什么蘑菇。哈尔滨那是省城大城市,谁去过呀?家里人都反对,可他还是我行我素,一种不到黄河不碰满头大包就不死心的样子。
  那些年北方的冬天特别寒冷,就一个火炕哪能养蘑菇?他又是买设备又是买电暖风的,弄得一家老小都跟着装罐头瓶子,忙忙活活的蘑菇养出来了,灰不溜几的一大朵一大朵的很是好看。现在的诗人都说天上的云采像蘑菇,大哥家养出的蘑菇就像天上的云采下人间,落在他的家里,飘逸非凡很美!可光美丽好看有什么用啊?没人买啊?食用菌是什么东西?老百姓哪认识啊?八十年代初食用菌还是稀罕物种,村民都不了解都不认同,再说了满山遍野都是蘑菇,黄黄的大蘑菇多香啊!你这东西能吃吗?结果,一分钱没赚蘑菇全分散给别人吃了。人家吃了你的蘑菇还说没有蘑菇味,你说大哥冤不冤?
  从那以后大哥赔得一蹶不振,再也不折腾了,日子虽然没有饥荒但也只是将够温饱,大嫂还差点和他离了婚。以后的他憔悴了颓废了甚至崩溃了,过日子在混了。冬天闲下来的时候他也和别人一样沾上了赌瘾,每天都去摆长城打发光阴,家里人失望了谁也管不了他了,任由他去了,从此大哥在村里多了个外号:二流子。
  但大哥很怕我的,不仅因为我的火辣脾气,也因为这么多年我一直在贴补他的家,所以他一般时候很听我的。记得有一年冬天我从婆家回来,听说他又去赌了,我便气匆匆的赶过去,往赌桌跟前一站还没说话,他们就自动解散了。路上大哥还委屈的说:我刚赢了一把,坐上桩了,你要是不拦着下一把我还是赢家。你赢,赢个屁啊!整个一输家!把咱家的尊严都输光了!一路上大哥再也不吭一声,就听我嘟囔了。
  后来我才知道那天为啥赌局散这么快,因为大哥正好刚赢我就去了,那些赌博的村民就有了借口没给大哥钱,呵呵,大哥失落得跟什么似的,我却很痛快,毕竟大哥跟着我回家了。
  想起这些都是往事了,如今大哥都五十有三了,多年前去了广东,在广东的侄女家安了身。我们也有几年没见了。头两年大哥给人家当保安,说白了也就是看大门的。我都能想象得出他那懒懒的样子瘦小的身躯在商场门口坐着嗮太阳,眯缝个小眼睛简直就是一樽狗不理的雕塑。
  去年夏天大哥来电话说辞去了保安的舒适工作,去了一家真菌菇厂当了工人,活很累,每天加班到很晚。我担心大哥没长性嫌累干不了,但大哥不仅坚持下来现在还被真菌厂聘请当了技术员,不但工资照发,要是产品增长质量提高了利润还有提成。这让我兴奋不已,感天谢地。大哥呀大哥,你总算又活回来了!当初你有理想是没遇到机遇,天时,地利,人和你缺了两个,哪能成功?现在好了,你又可以焕发青春散发点余热了!你终于可以圆当初的梦想了!当年的食用菌技术真的没白学,终于有了用武之地!大哥我为你高兴,我也祝福你,在你中年的尾声来临时刻,你若能拼那就别犹豫再拼它一回!你若能发出光哪怕很微弱也去再灿烂它一把吧!
  大哥,如果说当初你在赌场赢了,做了桩家,可那时你输了日子,输了人心,输了亲情,输了人生。今天的你终于又站起来了,终于可以被那些说你是二流子的村民承认你的价值了!今天的你不但会生活而且还做了生活的桩家,因为你赢得了生活,赢得了日子,赢得了民心!赢得了我们每一个人的赞赏!
  大哥,你没有高大伟岸的形象,却有一颗善良的心。父母都不在了,可还有你一直惦记着我。每一次都是大哥给我打电话,他说,广东这里电话费便宜,他打,让我接就行。我自然高兴不用破费,于是每隔三两天大哥就会来电话,电话里都是喜讯,大哥由原来的普通工人到公司技术员现在又升为技术部门的经理了,工资翻了一倍,着让我着实高兴不已。这不,国庆节了,我知道大哥给工人放假了他还在值班,我便给他打了电话,大哥,好好心疼自己,好好活着,因为有你在,每一个孤寂的日子我都不再孤独!
  老骥伏枥志在千里,最美还是夕阳红!大哥,咱加油!大哥,如果青春可以重来,我和我的那些小伙伴们还让你编蝈蝈笼子!大哥,咱这辈子相遇就是缘分,这辈子遇见就是知足。亲情是最朴素最美丽的情,它不像爱情那样浓郁热烈,也不像友情那样清新芬芳,却是那么的缠绵不绝、余韵悠长。在纷繁的红尘世界,因为有了那一份亲情在,不管距离远近,无论喧嚣寂寞,我们的心始终是安然从容的。
  这世红尘上唯一不会被时间改变的就是亲情和儿时的欢乐时光。在这篇文章的结尾,我也真诚地祝愿那些儿时的小伙伴们,幸福快乐,日子开心。有朝一日我们重聚首,在述说儿时的蝈蝈和离别情。大哥,我们不要高楼大厦,不要高官厚禄,只要平淡真实的生活,只要你健康快乐就好!大哥,我爱你,因为童年的乡间小路只有我们两个人走过,童年的故事也只有我们两个人记得。

                         (散文编辑:可儿)
请点击左边分享,把文章分享到您的QQ空间或百度贴吧,让更多人阅读!
顶一下
(0)
0%
待提高
(0)
0%
------分隔线----------------------------
               
最新评论  共有个评论

查看所有评论

发表评论 点击查看所有评论
请自觉遵守互联网相关的政策法规,严禁发布色情、暴力、反动的言论。
评价:
表情:
用户名: 密码: 验证码:
优美散文
  • 《黑雪》第四章: 温河发现女尸

    正午下的青龙古镇 人,不很多 多的是阳光 斑驳的城墙上 锈蚀的砖雕上 孤独的上马石、...

  • 《黑雪》第三章:巧英心酸流泪

    故事情节发展:主要故事分三部分。 温河边的韩家湾发现被肢解的女尸。经过辨认是都来...

  • 第二章: 司徒会忙调情

    故事情节发展:主要故事分三部分。 温河边的韩家湾发现被肢解的女尸。经过辨认是都来...

  • 《黑雪》第一章: 韩恒元惊怪梦

    故事情节发展:主要故事分三部分。 温河边的韩家湾发现被肢解的女尸。经过辨认是都来...

  • 黑雪

    主要故事;分三部分。 韩恒元被确定为杀害赵宝蕊的凶手,执行死刑。由此引发韩恒元家...

  • 那年夏天的雨

    “收破烂了,收破烂了……”铁盒敲着破盆子,声嘶力竭地喊着,不时用衣袖擦擦额角的汗...

本版责任编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