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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家大哥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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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14-10-27 09:32散文来源:散文在线 散文作者: 闾凌宜人(yr点击:
        

       这几天老伴冠心病犯了,又住进了医院,独生子的儿子在外地工作,也就没有时间回家照顾他的母亲,这样只能由我自己日夜为老伴做全程陪护。老伴所住的一号病房里住满了各种各样被医生诊断为“冠心病”的患者,有的是心肌缺血,有的是心绞痛,有的是心肌梗塞,也有的是心力衰竭,病情不一,症状各异。
  由于小县城里的“大医院”管理较为“人性化”,每位患者身边都会有诸如我一样至少一个人的夫妻陪护,有的是兄弟照顾哥哥,姐姐陪着妹妹,子女侍奉老人。陪护与病患之间有人在低声交谈,唯恐破坏了病患静养的环境;有的则是一家几代人轮番上阵,或慰问或陪护。有的孝子贤孙们对老人甚是关爱,无微不至,紧紧地依偎在老人身边,嘘寒问暖,笑语殷殷。有的人天生高音大嗓,音调难改,声情并茂,本来应该非常安静的心脏病患者病房,现在却俨然变成了一个浓浓亲情的宣泄场,嘈杂声一片。但就在这嘈杂声中,我听到的是每个人所表达出来的亲切而又真挚的情感,我看到了血浓于水的人间真情,听来了几段令我深受触动的人情故事,尤其是那一段关于高家大哥的故事
  与老伴邻床的七号床住着的是一位看上去八十多岁的老头,他是先于我们住进医院的,据说是患有心绞痛与“肺炎”等多种疾病的“五保户”老人。当我第一眼见到他的时候,那是一张晦暗的面庞,一条青筋爬在额头,整张脸深陷在突起的颧骨中,一只伸出来的胳膊,瘦的如柴棒。那一双大眼睛深深陷在干枯的眼窝中,眼球中已失去了应有的光芒。他蜷缩在病床上,气喘吁吁,吃力地呼吸着,好似从心底里挣扎着。吊瓶中的药水,一点点、一滴滴,艰难而又缓慢地钻进他干瘪的身躯里。到了晚上他一会双膝跪在床上,喉咙里不住地发出一阵阵“呼噜呼噜”的喘息声,很明显是在艰难的喘息。一会又将他干瘦的身体倚靠在床头,两只眼睛直直地盯着天花板,好似若有所思。一会又呆呆地在病床上静坐不语。这一夜他就这样坐卧不宁,咳声叹气,难以入眠。
  他的老妹子,一个六十岁出头、办事十分利落的女人服侍在他的身边,给他洗脸,替他喂饭。空闲时,她小声地同我聊起了这个躺在病床上、病入膏肓的哥哥,给我讲述了有关于他这个哥哥的一些故事
  他们家弟兄姊妹共五个,她是家中唯一的一个女孩,也是家里最小的宝贝“老疙瘩”,叫高洁,现在她自己的家住在市内,已经退休几年了。患病的老人是他的大哥,名字叫高翔,今年的实际年纪是七十五岁。居住在距离县城四十多公里远、一个叫老鹰咀的偏僻山沟里。
  六十多年前的老鹰咀村被四面陡峭的山峰包围着,整个大山上布满了荆棘。一条蜿蜒的小河,水流清清,流水潺潺,给这个穷乡僻壤的小山沟里带来了些许生机。一条坎坎坷坷的乡间土路,逶迤着通向大山外面。在这个深沟里东一户、西一户的零散居住着五十几户人家。人们世代居住在这里,繁衍生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清贫而又单调的生活。在这条山沟沟里太阳每天总是要迟到升起,它又很会偷懒,总要习惯的提前到山的那面休息。
  沟里靠近北山脚下,一幢五间低矮的土平房里住着一户人家。这个家里上有六七十岁的爷爷奶奶,下有四男一女、一差两岁年龄、肩挨着肩的五个孩子,大一点的也才只有十几岁,这就是高家。高家的小两口一年中长在生产队,靠在生产队辛苦劳动赚来的那点微不足道的工分来维持这一大家子人的生活。两口子苦熬苦拽,就怕秋后算账,因为等到秋后生产队一算账,每年两口子一年到头挣来的那些工分钱都不够领取全家人的口粮。都是旧账未还清又增添了新的欠账,欠下了生产队一笔又一笔的饥荒钱,高家的家境十分贫困。
  大哥小的时候是个即懂事又孝顺的孩子,家里的窘境他都默默看在眼里,记在心上。为了能够早点帮助家里多赚些工分,才刚刚要读小学四年级、在学校里品学兼优的他便自动辍学回家了,毅然决然的做出了令人难以置信、第一件对父母不孝的事情。为此,年幼的大哥不仅挨了爸爸训斥,还头一次遭到了爸爸一顿暴打。
  那天是秋季开学的第一天,依照惯例大哥都会早早起床,然后穿戴整齐,吃过早饭,就会兴高采烈背起书包,带领着二哥、三哥去上学的。可是那天早上大哥却一反常态,出奇地慵懒,脸也不洗,牙也没刷,碗筷不动,耷拉着脑袋坐在炕稍,一张苦瓜脸上没有一丝笑意。爸爸问他:“老大,这个点了,你还在发什么呆,还不赶快吃饭上学去啊?”
   “爸爸,我不饿,不想吃饭,心里有火,这饭我也吃不下去了。因为,因为,我不想去上学念书了。”大哥吞吞吐吐的嘀咕着。
  闻听此言,爸爸开始以为听错了,才又十分的惊异问道“什么?老大你在说啥?不想念书了?为啥书念得好好的,说不想念就不念了呢?你小子发的什么神经啊。你必须给我好好说清楚。”显然爸爸是生了气的。
   “我感觉念书没啥意思,念书也不顶工分花。没有文化可以,没有工分就领不来口粮,就要饿肚子,就要拉饥荒。”大哥低着头,嘟嘟囔囔的小声回答着。
   “工分不够领口粮,那都怪爸爸没能耐,但是爸爸会想办法让家里的每个人都能吃上饭的,这个事用不到你小孩子操心,你现在的任务就是该去念书就必须还得去念书!”爸爸情绪很激动。
   “爸爸,我就是不想念了,念书真的没啥意思,对念书我已经感到实在是厌烦了!你就是说出龙叫唤我也不去念书了!”大哥的嗓音稍稍提高了些,第一次顶撞起爸爸来。
   “你还学会敢顶嘴了,你,你……”爸爸手指着大哥,气得说不出话来,浑身都在发抖。
   “爸爸,我再说一遍,我已经决定了,从打今天开始我就不会再去念书了!你也就别再逼我了,逼也没用的,我不想学,你硬让我坐在那里,我也是学不进去,左耳听右耳冒,说啥也没有用了,我就是想去队里干活赚工分。”大哥的语气明显的强硬了。
   “你的翅膀还没硬呢,就敢不听我的话了啊,看我打死你!打死你!”爸爸边说边甩起笤帚疙瘩,狠狠地抽打在大哥稚嫩的身上。
  倔强的大哥任凭爸爸手中挥舞的笤帚疙瘩雨点般的落在身上,屁股上出现了青一条紫一条的印痕,他的眼睛紧紧地盯着爸爸手中挥舞的笤帚,竟然没有落下一滴眼泪。妈妈看着孩子挨打心疼,挺身护住大哥孱弱的身体,眼泪刷刷地流下来。“孩子他爸,我求求你别再打老大了,要打你就打我吧!孩子实在不愿意念书了,一定有他的理由,你就随他的便吧。”
  爸爸停下了手,木然呆立在原地,手中的笤帚疙瘩滑落到地上。
  这是大哥第一次,也是从我记事时起,唯一的一次看到大哥挨爸爸痛打。
  这一天,班主任齐新没见到大哥来学校报到上课,天黑前,他骑着自行车来到我家进行家访。当听到爸爸说大哥愣是不想再去学校里念书,要去生产队里赚工分时,齐新老师就耐心劝导大哥:“高翔啊,你要懂得这个道理。工分对于我们家庭生活固然重要,但是知识比工分更重要啊!你想做个对社会有用的人,就要有知识,知识可以改变一个人命运。你如果真的不再读书了,那就会错过了成才的机会,我真的为你这个好学生感到惋惜啊。我希望你再认真地想一想,要听爸爸、妈妈和老师的话,发奋读书,争取做个对国家和社会有用的人。”
   “真的对不起,老师,关于辍学这件事我自己也已经想过很久了,我真的是不想再去念书了,书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但我还是要谢谢您对我这样的关心。”大哥真诚的对齐老师说。
   “希望家长再做做孩子的工作,我是会热情等待高翔同学早日回到学校的!”齐老师转向爸爸叮嘱着。
  齐新老师很是失望地离开我家,爸爸妈妈送齐新老师走出了我家大门外。此刻,望着齐新老师渐渐远去的背影,跟在爸爸妈妈身后的大哥,一双闪亮的大眼睛模糊了,眼睛里流下了两行苦涩的泪水,他在小声“嘤嘤”哭泣。刚刚记事的我,那时候说啥也无法弄明白,学习成绩在学校始终名列前茅的大哥为啥就这样放弃了他心爱的学业。
  辍学后的大哥刚开始时,留在家里只是侍弄侍弄房前屋后的菜园子,帮助爸爸妈妈做些诸如喂鸡喂猪、烧火做饭这样一些力所能及的零星家务活。他像个小大人,替爸爸妈妈把家里的琐碎小事都处理的井井有条,村里的左邻右舍都夸大哥“像个懂事的小姑娘”。等他长到了十五、六岁的年纪,大哥便自己跑去生产队,找人家生产队长非要给他安排活干。队长嫌他年纪小,“你看看哪个生产队有你这么大的劳动力,你让我给你安排干啥活,你又能干得动啥活?除了那个放羊的王三孬和你年纪差不多,那是实在没办法。你去回家吧,回家去叼着奶头吃奶吧,嘿嘿!”队长半开玩笑的撵他回家。人家说啥他就是不走,软磨硬泡,好话说了三千六百句,终于打动了队长那颗“铁石心肠”,答应安排大哥做些队里的零活,从此老鹰咀生产队里就又新增加了一个劳动力。因为大哥的年纪小,所以队长只能给他分派比大人们要轻巧些的活计。活计是稍稍轻一些,干活的时间长短可是与壮劳力是一样的,但是每天在生产队的记工簿上记载的大哥工分却总会是半个工分。
  六十年代初的那个冬天天气格外的寒冷。横跨在天空中的铁丝电话线,在呼号的北风中“嗡嗡”作响,站在上面的麻雀被冻得“叽叽喳喳”不停地叫喊着,来回跳跃着。出行在外的男人们将长毛的狗皮帽子戴在头上,还要将帽带系好,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刮来的北风裹着沙砾吹到脸上竟像刀割一样疼,呼出一口气,立刻就在眼睫毛上、胡子上挂满霜花。在这个极其寒冷的季节老人们或围坐在“炭火盆”旁谈天说地,或在热炕头上哄着心爱的小孙子,尽情享受着天伦之乐。妇女们有的在家里忙着纳鞋底,做棉鞋,做针线活,有的忙里忙外的侍弄猪狗,饲养一群鸡、鸭、鹅。人们在尽情的享受着这一年中最难得的“猫冬”所带来的休息机会和快乐时光
  已经步入成年人行列的大哥为了多赚点工分,这时仍然没有闲着,早晨刚刚吃过早饭,他就按时同其他几个壮劳动力一起到村外,去生产队堆积如山的那处粪堆刨粪、往大地里运粪。到了劳动现场,大哥他甩开膀子,抡圆了尖镐,用力向粪堆刨下去。然而,这粪堆比那顽固的石头还要坚硬许多,一镐刨下去,犹如用手指在人的额头上轻轻弹了一下脑瓜嘣,只是在冻得异常结实的粪堆表面留下一点尖镐磕碰过的痕迹。见此情况,大哥和大家商量,他说“按照这样速度干下去,这一天下来也不会有多大进展,这工分今天恐怕是难以赚到手了。咱们商量商量,看看有啥好办法。”
  俗话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大家你一言他一语,七嘴八舌的议论着。人多智慧多,果然有人就提出了一个好办法,“这粪堆这么高,它的里面不一定会冻得很严,不如在粪堆的一侧先掏出个小洞来,然后再在它的周围用镐刨,就会像切蛋糕似的整块地刨下来。”大家想这也许是个好办法,不妨试一试。张家强第一个开头用这种办法刨粪,试验的结果还真的不错,一大块、一大块的冻粪块被刨下来,劳动效率是明显的大大地提高了,几个人的干劲也就更足了。
  几个人轮番替换着,或者你去刨粪,他去装车,或者他去装车,你来刨粪。又轮到了大哥去刨粪的时候,不幸的事情发生了。一块坚硬的、如同石头的粪块,随着大哥抡起的镐头震动从粪堆上滚落下来,恰好就狠狠地砸在了大哥的脚上,只听大哥“啊”的一声惨叫便瘫坐在地上,一起忙着干活的几个人赶紧放下手里的锹镐,迅速聚拢到大哥的身旁。有人问大哥:“高翔,砸到哪儿了?严重不?”这时,只见大哥脸色惨白,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滚落下来。这真印证了那句话“十指连心啊。”大哥呲牙咧嘴的告诉大家“都怪我没注意,让它砸中了我的右脚。”然后他咬紧牙关,试图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子想站起来,但钻心的疼痛让他不得不败下阵来。在场的众人见此情景,便七手八脚地将马车上已经装着的粪卸下来,把大哥搀扶到马车上。几个人兵分几路,有人负责赶车,有人赶紧跑回村里向队长报告情况,有的人急着奔向我家通风报信,让家里给大哥准备好行李、衣物,更主要的是要张罗带上给大哥治伤的钱。
  等大家把一切都准备妥当了,爸爸、妈妈和队长等一行六人,乘坐上本来用于拉粪的那挂马车,便匆匆上路了。马车顶着凛冽的北风在崎岖不平的山路上“吱吱呀呀”颠簸着、奔跑着。两匹老马已是气喘嘘嘘、通身大汗淋漓,鼻孔中“吩吩”的不住地喷着鼻息。大哥倚靠在爸爸身上,他紧咬着牙,忍着剧痛,在马车上痛苦地坚持着。剧烈的疼痛让他的汗水浸湿了单薄的棉衣,头上也已是热气蒸腾。
  越过了一山又一山,翻过了一梁又一梁,三十多公里的路程,马车跑了两个多小时,终于在中午时分抵达了公社卫生院。张大夫简单询问了事情发生的时间和过程,仔细查看了大哥被砸中的那只右脚。直到这个时候大家才注意到,大哥的右脚紫青紫青的,正在迅速发酵,肿的像个大发面馒头。张大夫看过大哥的伤情以后,迅速给大哥做了下简单处理,告诉爸爸:“他的脚伤得很严重,咱这小卫生院里既不能透视也不能照相,医疗条件实在是不行啊,你们要马上去县里医院就医,万万不能耽误啊!一旦耽误了可能就要面临着截肢和终身残疾的危险。”
  听张大夫说完,爸爸妈妈惊出了一身冷汗,“我们的高翔还没娶上媳妇呢,不能被截肢。”所以当即决定转院。大家又马上扶大哥上车,乘着这挂马车,“风驰电掣”般朝着县医院奔去。
  夕阳西下的时候,马车总算跑进了县城,跑进了县人民医院。在这里挂过号,经过大夫简单检查,人家告诉要做拍片照相,等片子结果出来后再做进一步诊断治疗。毕竟是人家“大医院”,这里的医疗设备也很齐全,拍个片子是小事一桩。等到给大哥拍过了片子,洗出来以后医生一看,“你的右脚脚背和两个脚趾都是粉碎性骨折,粉碎性骨折不同于骨裂和错骨缝,只要固定好,以后不乱动弹,基本都能恢复到同原来一样。你的脚伤就不一样了,骨头碎的很严重,尤其是两个脚趾。想完全恢复到和原来一样,有很大的困难,但是无论如何我们都将尽最大努力为你治疗,争取达到最好的效果。现在需要马上进行手术,你们患者和家属如果没意见,就请你们马上签字确认。”治疗骨伤经验非常丰富、医术高超的李大夫热情的给大哥和陪同大哥的爸爸妈妈介绍着大哥的脚伤情况,建议马上手术。大哥看着爸爸爸爸看了看妈妈,果断做出了决定。“大夫,做吧,我们签字。”紧接着护士们就把大哥推进手术室,麻醉师为大哥注射了麻药。几个医生和护士围绕在李大夫的身边,传递着各种手术用具。由李大夫亲自主刀,为大哥受伤的右脚做了手术,然后给他的右脚打上石膏,缠上绷带,固定好患处。
经过一个多月的住院治疗,大哥终于盼到了拆掉石膏、夹板的这一刻。早已厌倦了躺在床上动弹不得的大哥,就要下地走路了,他的心里充满着希望,脸上带着笑意。大哥试探着小心翼翼地将双腿挪下病床,准备开始迈出一个多月以来的第一步。可是两脚一沾地不要紧,大哥发现自己的右腿好像比左腿短了一截,右脚似乎已经不属于自己,地是不平的。走路不再像从前那样自然心情不免又沉重起来。李大夫告诉大哥:“你的右脚属于粉碎性骨折,就是说骨质已经碎裂成几个小块,尤其是大脚趾也被砸碎了,所以走起路来就会有‘踮脚’的现象,你能恢复到这样就是较理想的效果,已经相当不错了。以后你还需要慢慢地加强脚部锻炼,时间长了就会习惯,就会适应了。”
  当大哥出院回到村里,很久没有见到过大哥的乡亲们围拢过来,关心的问这问那。有的人看到大哥走路时很吃力,走路时身体偏向一侧,一瘸一拐,背地里就有人给大哥起了个绰号:“高拐子。”
   “高拐子”的绰号传到了大哥的耳朵里,他的心里如打碎的五味瓶,很不是滋味。“本来爸爸给自己起的名字叫高翔,是期望我长大成人后能够像雄鹰一样展翅飞翔,成就一番事业,没想到一次小小的意外竟然让我弄折了翅膀,再也飞不起来了,再也不能干什么大事了。”一想到自己就这样由一个强壮的男子汉变成了一个残疾人,大哥的情绪也就低落下来,每天忧心忡忡,茶饭不香,夜晚还经常性的失眠。“难道我真的就这样要永远成为拐子吗?成为了废人吗?”大哥暗自思忖。“不,我还要回到队里继续参加劳动,替爸爸妈妈分担些我应该承担的责任。”这以后,生产队劳动的人群里总会看到一个一瘸一拐的青年人。
  时间如梭,一晃又一年的春天来到了。大哥也已经二十五岁了。村里热心的“王大脚”来到家里,告诉妈妈她想为大哥保媒拉线,做回红人。“我说的人是邻村——杏花村的徐家老二。提起这个二姑娘,人品那是没说的。南北二屯的人谁都听说过这个徐二姑娘年轻貌美,心灵手巧,有人说这二姑娘既会做家务、也会干农活,将来谁家能把她娶进门来,那就是一种福气。这个二姑娘将来自己挑门过日子,一定是把好手。唯一的毛病就是从小因为受到过惊吓,偶尔会抽“羊角风”(癫痫)。据说犯病的时候会突然抽搐倒地,人事不省,口吐白沫,听着倒也是挺吓人的。”
  妈妈听过了“王大脚”的一番介绍,心想:“咱家‘高老大’也真的已经老大不小了,该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了,只是如果不差右脚骨折造成了终身残疾,说啥也不会娶他徐家老二做媳妇的。事到如今,我们老大也就只能将就点吧。”想到这里,妈妈告诉“王大脚”,“大脚啊,谢谢你能想着我们老大的婚姻大事,肯于给我们做红人,这门婚事我是感觉满意的,但不知道我们家高老大是啥心情,是怎么想的,等我一会去问问他。你先回去,等我和高翔、高翔爸商量后就尽快的给你个回信。”
   “那好吧,我这就回去了,静候你们的佳音啊。哈哈。”王大脚春风得意地离开了高家。
  送走了媒人“王大脚”,妈妈就急忙来到哥哥独居的那间小屋,想听一听大哥对这门婚事是啥想法。“高翔啊,刚才王大脚来家里你也都看到了,这王大脚是来给你提亲的。介绍的是杏花村老徐家二姑娘,今年二十二岁,和你的年龄也算般配的。那个徐家老二你也认识的,听说她除了偶尔会犯犯抽风病以外,别的方面都很好。现在的你,也不比以前了,毕竟腿脚也不太利索了,咱们也就放低点门槛吧,你说呢?老大,你对这事是怎么想的,快和妈妈说说。”
   “妈,我对自己的婚姻问题早就有所考虑了,我现在的脚伤还没有彻底好,做点事还很费劲,成家立业,居家过日子还会遇到很多问题,以我现在的能力养活自己都是个问题,还怎么能够支撑起一个家庭呢。所以先不着急,搞对象、谈恋爱的事再放一放,等我的脚伤完全彻底的恢复好了以后再说吧。”
   “老大啊,你的岁数也都二十五、六了,人家和你同龄的健康孩子都结婚结婚,订婚的订婚,早结婚的,人家都有了自己的孩子,大一点的孩子都满地跑了。咱们家子女多,家里又困难,这几年,你受到家里的拖累,已经耽误了你的婚姻大事。现在你的脚又出了问题,妈想差一不二的就定了吧,如果你成了家,我们做爸爸妈妈的也就算了了一份心愿。”
   “妈,还是刚才我说的那句话,婚姻的事情,我先不打算考虑,过一段时间再说吧。”
“真拿你没办法,你这孩子可真是包老爷的后代——拧种一个啊。”妈妈看着大哥,无奈的叹了口气。
  后来又陆续的有王家屯的、黑石岭的、油坊村的几个人来家里,给大哥保媒提亲,都被大哥一一婉言相拒了。所以直到现在大哥仍然是孑然一身,一生没有结秦晋之好。“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终身未婚,这在传统观念极强的山村来讲,是大哥对父母、对高家祖先所做的第二件大不孝之事。
  大哥的右脚最终也没有恢复到以前那样,走路还是一瘸一拐,正如人家屯中人所送的绰号那样,成了一个真正的“拐子”。虽然大哥的脚落下了残疾,但是他每天仍然会照样去生产队出工。当然生产队长每天给大哥分派的活计都要给以特殊照顾的,工分也同样按照正常壮劳动力的出工来记,大哥心里感到很满足。
  大哥虽然只念到小学三年级就辍了学,文化知识不多,但他却很喜欢看书、听广播,也喜欢写写画画。过去村里没有电灯,晚上天黑的又早,很多人就养成了天一黑就早早上炕睡觉的习惯,大哥则不一样,他把这早来的黑天当成最美好时光,他利用漫漫的长夜,用他那双粗糙的大手,在昏暗的油灯下写出了一首首赞美家乡的“诗歌”,抒发着他对家乡这块土地的热爱之情。在他的“诗歌”中,老鹰咀不再是个贫瘠、荒凉的山村,山上是苍松翠柏,松鼠在林间跳跃,山鸡在林中引吭高歌,那条小河里鱼儿在自由自在的游动,河边蛙声一片,老鹰咀在他的诗中充满了新的生命与活力。他用那支铅笔把家乡描画得更美,一条宽阔的马路,一座座矗立的高楼,还有一排排明亮的教室,一幅优美的“山居图”道出了大哥对养育他的山村的挚爱深情。
  时光荏苒,一晃几十年过去了。老高家的家里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三哥高麒聪明好学,书念得好,就像当年的大哥一样,每次考试都是名列前茅。早在六十年代初就考上了师范学校,毕业后被分配到省城的一所高中,成为一名光荣的人民教师,可谓桃李满天下。
  四哥高鹭初中毕业后就应征入伍,在部队里他吃苦耐劳,刻苦训练,是全团树立的习武标兵。由于表现突出,他在部队入了党,又从一名普通的士兵提升为排长。后来在那场惨烈的对越反击作战中英勇善战,立下战功,被部队破格提拔做了营长。
  头脑灵活的二哥高福,在三十年前农村实行土地承包后,就跳出了农村,开始先是借助于人家的资金,与人家合伙在家乡收购羊毛,然后再亲自押运到江苏常熟,在那里进行洗毛、梳条,最后在那个集散地交易销售。小打小闹,几年下来也就有了一些积蓄。随着资本的增加,后来干脆全家都搬去了常熟,在那里办起了自己的工厂。
  小妹高洁大学学的是财务,毕业后就留在了市内,在一家银行工作直至退休。
  十几年前父母已先后去世,乡下老家只剩下大哥一个人独居。又因为没结过婚,无儿无女,这几年年岁也大了,就成了村里的“五保户”。虽然父母已经过世,但是每年春节无论家在哪里,几个弟弟妹妹们都要回到老家与大哥相聚。一是为了祭祀父母,更主要的是来看望在他们的心目中有着崇高形象的大哥。头几年,二哥要把大哥接去常熟与他们一起生活,他和大哥说:“大哥,我们在那里生活的很好,我的企业也正在稳步健康的发展,现在金钱对于我们来说早已不成问题。你从小到大生活、劳动在这山沟里,因为我们吃了很多苦,挨了很多累,为了这个大家付出了很多辛苦,如今你的年纪也大了,身边又没有人陪伴,无牵无挂的,正好到我们那里去住,顺便看看南方风景,开阔下眼界,在晚年也享享清福,这是我们一家人的心愿,也算是我们对大哥的一点感恩回报吧!”
  三哥和三嫂也都曾几次三番请大哥离开老家,到他们那里居住生活。三嫂劝大哥说:“大哥啊,你的年纪现在也一天比一天的大了,我们兄弟几个现在又都不在你身边,所以我们就都不放心你啊。我虽然与高麒结婚后每年回家的次数不多,但是大哥拖着残疾的腿脚,为家里赚工分,帮助爸爸妈妈,帮助这个家做的所有事情,高麒过去都跟我多次讲过,我们高麒能有今天,那要感谢大哥啊!可以说没有当年大哥拼命赚钱,供着他去读书,他就不会有今天的工作和家庭幸福生活,所以现在我们照顾照顾大哥就是天经地义、理所应当的!”
  然而无论兄弟姐妹们怎样劝说大哥,大哥就是不肯离开他这个孤独的家。
  这次大哥有病还是藏着瞒着,恐怕给几个弟弟妹妹增添麻烦。是村里人看到大哥日见憔悴,才偷偷给小妹高洁打的电话。小妹接到电话后急忙和妹夫赶到老家,见到大哥瘦成这样便痛哭起来,埋怨大哥“你都病成这样了,怎么不早一点吱声。”
“你们都有家有业,我怕打搅你们的家庭生活。再说了,我这也没有啥大毛病,吃点药就挺过去了。这还害得你们两个花着路费跑来一趟。”大哥略带嗔怪的说道。
“不行,这次你无论如何必须听小妹我一次,我们到医院去检查检查,有病咱就治,没病就当做回体检。”小妹高洁劝慰着大哥。
“是啊,大哥,我们不能再腾着了,现在就走。”妹夫也在督促大哥。高洁帮助大哥带上些随行用品,不容大哥分说,强拉着大哥在屯里打了一辆出租车,带着他来到县医院。
医生为大哥做过CT等详细检查、会诊后,把高洁和她的丈夫叫到医生值班室里,告诉小妹和妹夫:“很遗憾地通知你们二位,你的大哥患的是晚期肺癌,癌细胞现在已经扩散。你们太粗心了,怎么照顾的老人?发现的也太晚了。很难相信这么病重的人,他每天是怎么挺过来的呢?现在用什么药也都是无济于事,回天乏力了,你们要有心理准备,安排后事吧。”为了稳定大哥的情绪,小妹和妹夫请求医生配合,决定不告诉大哥真实的病情。
小妹擦干了眼泪,回到病房里,她强作笑颜告诉大哥:“大哥,你看看,我们来医院检查是对的吧。现在检查结果已经出来了,医生说你得的是急性肺炎,辛亏咱发现得早,只需输几天药水就会好的,所以这几天,大哥你就不要着急上火了,在这儿好好配合治疗。平时我们两个也没个机会陪在你身边,和你在一起,这次正好借这个机会我们两个一起好好照顾一回大哥,让你也享受下被人伺候的快乐。嘻嘻。”
大哥咧开了紧包着牙的双唇,露出了一丝得意的微笑
小妹和妹夫就这样双双留下来做大哥的陪护。每天小妹都要为大哥洗脸洗脚,用毛巾为大哥擦洗前胸后背。妹夫则楼上楼下的带着大哥做检查,取送血检、尿检样本和检验报告。害怕引起大哥的怀疑,小妹只能偷偷摸摸地背着大哥在病房外的走廊里给远在他乡的另外几个哥哥打电话,哭诉着向他们汇报大哥的病情。电话的这头,小妹痛哭流涕,电话的那头的三哥也是痛哭失声“这么好的大哥,怎么会让他得这种病啊。”
几个哥哥听到大哥病重的消息后,都急着要立即往老家赶。但是小妹说:“大家现在马上就回来,一定会让大哥感到奇怪,会引起他对自己病情的怀疑,那样会让他的精神受到极大的打击,他会马上垮下来的。我想你们就都在这个月的八号,也就是老叔过九十岁生日这天回来,就说是大家一起回老家给老叔过生日来了,我在这里也告诉大哥说我们都回老家,参加老叔的生日聚会,这样他就不会起疑心了。”
“也好,离八号也只有那么二三天了,我们明天就动身往老家赶,等我们到了家,大哥也该回来了,我们都在老家等大哥回家。”二哥说。
  “大哥一定要回家吗?为啥不在医院里继续打针用药呢?”四哥问小妹高洁。
   “四哥,你也知道咱家大哥的脾气属性的,一是时间长了定会使他疑虑重重,再一个如果一旦他老在医院里,他的心是不甘的,他想咱们的家,想咱们早已故去的父母双亲啊!”小妹哽咽着回答四哥。“这不,前两天他还说梦到咱爸爸妈妈了呢。”
  小妹告诉我,这次她回来做大哥的陪护,在和大哥聊天时,大哥向她透露了隐藏在他心中多年的“秘密。”
“为了帮助爸爸、妈妈多赚些工分,为了这一家子祖孙三代九口人养家糊口,年幼的我只能背负着爸爸、妈妈的不理解,宁肯挨爸爸的痛打,不得不放弃继续读书的机会。你知道吗?当着爸爸妈妈的面我表现得很倔强,但实际上我却为此自己在背地里、在树林中不知道痛哭了多少次。同样也是为了这个家,为了攒下更多的钱来供你们几个兄弟妹妹念好书,念大书,都能有出息,做成大事业,我只有毅然放弃人生中最应该享有的浪漫恋爱婚姻家庭。看着人家和我同龄的人陆续的结婚生子,过着和和美美的生活,我的心里只有羡慕。爸爸妈妈去世后,我孑然一身,孤零零的一个人生活,自己要种田,还要做家务。现在年纪也大了,身体就像那部机器上的零件,老的老了,该坏的也坏了,也到了该出现问题的时候了。我这一生感觉很满足,因为我所有的兄弟妹妹、侄儿外甥各个都很优秀,每个家庭都非常幸福美满,我这心里感到由衷的高兴。
他说‘我到现在为止,觉得我自己这一生所做出的选择是正确的,仍然不后悔。’
  他告诉我‘是害怕因为我的年纪大了,腿脚又不好使,到你们谁的家里都会影响到你们每家的正常生活,所以当你们几个弟弟妹妹几次三番劝我离开老家,与你们在一起生活的时候,我总会找种种理由谢绝你们的盛情,我都理解你们对我的好意。当你们每次给我打电话,问候我的身体和生活状况的时候,我也总是笑呵呵的告诉你们,我这里一切都很好,就是怕你们大家惦记我。我这么大岁数的人了,还是懂得如何照顾好自己的。再说我习惯了农村生活,离不开生我养我的这块土地,我愿意每天都闻到这块土地上那种烧柴草特有的气味、听清晨公鸡啼鸣的动听声音、看秋收时金黄色的玉米、沉甸甸的谷穗。我已经融入到这里的父老乡亲之中,只有这里才是我安身立命的根啊。’这是大哥几十年来第一次向我吐露他的心声。”
  六月八日这天清晨天空阴沉得很。大哥像换了个人似的,很早就自己起床下地去洗漱,蜡黄的脸上也露出了几天来难得一见的笑容。小妹着急的说:“大哥,你怎么自己下地洗漱啊?快回来躺下,还是由我为你洗脸吧。”
  “没事,我感觉今天身上好像是有劲了,轻松多了。多少天没下地了,我也下地活动活动,锻炼锻炼,一会好出院回家,参加老叔的九十大寿啊。”大哥提起了精神微笑着和小妹说。
  洗漱完了,妹夫买来了早饭。大哥今天自己端起了饭碗吃起饭来,看着也很有味,特别的香。这是我们住进同一个病房以来,第一次看到大哥自己端着饭碗吃饭,第一次看到他吃得这么有滋味。
  因为是邻床而住的病友,又在一起度过了几天的时间,彼此也就熟悉了,说话也就很随便。大哥临走前还特意迈着蹒跚的脚步走到我老伴的床前,安慰道:“大妹子,你也不要着急上火,要心情开朗。心脏不好就怕着急、生气和感冒,你要多吃一些好吃的东西,增加营养,补养身子。要好好治疗,你还年轻,很快就会好起来的。你看我都这么大岁数了,才住了半个月院,今天不就提前出院了吗。”
  “谢谢大哥的关心和鼓励,我会好好治疗的。大哥你回去以后也先不要急着干活,还要继续吃药啊,一定要把病彻底治好!一定要多多保重!”我的老伴强作笑脸对大哥说。我看到老伴和大哥说完话以后,她把脸转向了另一侧,我猜想她是流泪了。
  这时,妹夫已经办理完大哥的出院手续。大哥与同住一室的病友们一一打着招呼,然后在妹夫的搀扶下,缓缓地走出了病房。
  我见大哥住院的东西带了很多,也就忙着帮大哥提着一大包衣物和一些随行的零碎用品,与大哥和她的小妹、妹夫一同乘坐电梯下楼。等到我们走出电梯间,来到院里的时候,天竟黑的像个黑锅底,伸手不见五指,空中也是电闪雷鸣,狂风也刮了起来,一场暴风雨即将到来。幸亏小妹提前预约了出租车,并且车子早于我们在楼下停车场等候着大哥他们。我们将所有物品放进了汽车后备箱以后,我便催着大哥和他的小妹、妹夫快点上车,趁着雨还没有下,赶快赶路,免得大哥被雨淋着。
大哥上车以后又轻轻地摇下了汽车玻璃,探出身子,微笑着和我说“啥时候你们两口子有机会到我们老鹰咀来玩玩,我们那里山清水秀,空气好,养人啊!”说完后我们挥手告别
  出租车发动后快速驶出了县医院,瓢泼大雨倾盆而下。我呆呆的站在原地,望着出租车里大哥远去的背影,心中突然产生了一种莫名的酸楚感觉。今天,大哥终于又回到他那个温暖的家了。 
 
 
 
 
 
 
 
 
 
 
 
 
 
 
 
                         (散文编辑:滴墨成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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